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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整个回程万杏全程都很无精打采。大抵是她郁闷的情绪太明显,到府临下车前,胡策突然不咸不淡地开口:“世间六亲缘薄之人不在少数,你也不必太过在意。”

发呆的万杏闻言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胡策便用自己手上的书卷探过来,抬了抬她的手腕,并稍稍调整了角度看了一会,然后从袖间拿出一个白瓷罐,放在卷起的书册顶面上递过去,微倾,瓷罐落入万杏手掌心。

万杏不解:“这是?”

“药。”

万杏打开盖子闻了闻,里面是淡褐色脂状膏体,有很淡的药香。她试探地问:“涂手的?”

“之前掌掴,你不疼?”

正巧到府,驾车的奴仆“吁”了一声,马车停住。胡策把手上的书随手扔在了桌案上,而后抖了抖宽袍大袖,撩起车帘准备出去。

万杏立刻一手攥停胡策的袖角,一手指了指桌案上的书,提醒道:“公子的书不要了?”

胡策微侧过脸,低眉看了看她攥着自己青色袖角的纤细玉指,他淡淡地说:“姨娘这习惯得改了,万事不过三。”

万杏面不改色地松手,睁着秋水一般的盈盈双眼乖巧地盯着胡策:“这不是看见公子落书了么。”

胡策颔首:“这是策的马车。”言下之意就是这书本就是留在这儿的。

万杏闻言唏嘘:“原来是公子的车,我原先还以为胡府富贵,一个小妾回门的马车都如此贵重,倒是我……”

胡策平静地打断:“重点。”

万杏一顿。外边许是见主子们久未下车,艾桃在马车便毕恭毕敬地又告了一声:“公子,姨娘,到了。”

胡策眉眼如远山雾岚,他静而雅致地看着万杏:“姨娘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这个,”万杏也忽然觉得这样瞻前顾后扭扭捏捏的不太像自己,于是干脆大方地拿着那个小白罐朝胡策摇了摇,弯着眉眼笑眯眯道,“就是,谢谢你。”

胡策定定看了她几眼。他掀了一小半的车帘,外边天光不偏不倚恰巧落在她脸上。胡策少有这般细致地瞧一个女人,看她脸上白净,眉眼弯弯,瞳孔颜色很浅,有些像琥珀的光泽,发上坠有珍珠流苏,这一刻皆与天光交相辉映。

——真是个长相笑容性格都甚合他心意的美人。

胡策嘴角噙着极淡的笑意,温尔道:“不谢,姨娘记着便好。”

说完也不再耽搁,掀了车帘便下了车。待万杏被艾桃小心翼翼地扶着出来,胡策人都快走远了。万杏收回视线,准备踩着马扎下车,结果小白罐意外掉落。

白瓷易碎,这个高度摔下去肯定就坏了。前脚刚和人说完谢谢后脚就把药摔了,多辜负人家一番好意。万杏于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捞,但忘了自己还在车架上,这一猛然弯腰立刻失了平衡,从车架上摔了下去。

艾桃惊叫了一声:“姨娘!”

万杏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脚踝摔下前就拗了一下钻心的疼;而后坠地,脑袋又磕了一下开始钝痛,手臂也被压得起了一大片淤青。

这一刻,真是无处不痛。万杏瞬间红了眼眶,惨叫的声音被疼痛感压着,她连叫喊的力气都欠奉。只隐隐约约瞧见前边的胡策听见声响停下脚步回望一眼,很快便皱着眉头大步朝她走来。

艾桃在耳边焦急地叫她:“姨娘?你可还好?还听得见奴婢说话吗?姨娘你快应应奴婢!”

胡策须臾之间走至万杏跟前,蹲下粗粗看了几眼,便将她横抱起来。万杏发上珠钗玉簪应声而落,满头青丝如瀑散下,她巴掌大的小脸满是泪痕,只能柔弱无助地靠在他胸膛上,浅浅地抽气,细细地喊了一声“疼”。

“别乱动。”胡策低声,而后唤了小厮去寻郎中,再对婢女艾桃有条不紊地吩咐,“将你家主子的物什收好,再煮壶热水来。我先带她回溪水楼。”

万杏起初疼得没什么力气想些别的,后边到溪水楼时那疼痛便渐渐缓了过去,等到胡策将她放在床上的时候,她脑子顿时清明了。

万杏立刻呼唤系统:统姐,把任务再重复一次!

【系统:好嘞小杏妹。】

【系统:日常任务6—2日内,与胡策一同完成以下情景>>>他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手指一挑,脱下她淡粉色的轻纱。美丽的女郎嘤咛着躺在软云一般的被褥上,黑发汗湿,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她轻轻地叫着,那声音媚到骨子里:郎君,请疼惜奴一些。】

而现下,胡策刚刚把她轻轻地放在床上。

——这不就是机会吗!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胡策手指一挑,拂开她袖子,看了一眼她小手臂乌紫一片,还未说话,就见小娇娥带着哭腔细细地说:“帮我脱纱。”

胡策手一顿,忽地抬眼向她看去。

她躺在软云一般的被褥上,黑发汗湿,一张小脸苍白毫无血色,甚是迫切地将他眼巴巴地望着,又重复了一次:“脱纱。”

胡策挑眉:“外面这层?”

“嗯嗯,”她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许是疼,一直皱着细眉,娇娇地说,“纱脏,还难受。我疼,抬不起手。”

理由找的光明正大!还有谁!万杏这一刻就想问,还有谁能像她这般聪明伶俐!

胡策眉眼沉沉,而后他稍作揖,从顺如流道:“如此,策多有冒犯。”

他弯腰,轻柔地扶起万杏双肩。他手掌宽大有力,一手握着她肩膀的时候像是将她半揽入怀,而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从她肩上,一点点将淡粉色纱衣褪下。

他动作极慢,万杏倚在他怀里,全是他身上浅淡的雪松味道。她长这么大从没和哪个男人这般亲近过,便有些紧张,下意识地想攥着某些东西,便攥到了胡策胸前的外袍上。她胡思乱想地垂着眉眼,连呼吸都是轻的。

——好难熬啊。他怎么这么磨蹭啊。脱个衣衫这么慢吗。

纱衣从肩头滑落,褪至背。胡策此时忽然弯腰,长长的黑发垂落下来和她的长发落在一处,他从容不迫地看着怀里的小娇娥,声色稳淡:“松手。”

——太近了啊。万杏要命地想,连睫毛都能数清楚了,说话时候的气息也细致地轻巧拂面,他一大男人还肤质如玉,极为清冷的、像超脱世外极致俊美的玉雕。

“杏奴,”他轻道,“松手。”

一声“杏奴”烫了耳,万杏恍然回了神,有点无措地问胡策:“什么?”

胡策神色自若地提醒:“姨娘攥了策的衣服,策如何替姨娘除衣?”

万杏立刻尴尬地松了手:“……你继续。”

她面若红霞,耳尖发烫,心里苦逼地叫唤系统:统姐,这真的是我攻略他么?我怎么觉得自己要被他攻略了,窒息。

【系统:噫。杏妹要加快速度,艾桃准备回来了,郎中也快到了。】

万杏立刻摒除杂思。此刻胡策已经替她除了粉色纱衣,万杏嘤咛着躺在被褥间,一手搭着胡策的袖袍,继续可怜兮兮地说:“可以帮我看看脚踝么?疼得厉害。”

胡策似笑非笑地瞧了她一眼,“姨娘不适,策自是要看看的。”

说罢他起身,准备褪去她的足衣。万杏深吸一口气,僵硬地说:“郎君,请疼惜……”

【系统:警告!警告!是“她轻轻地叫着,那声音媚到骨子里:郎君,请疼惜奴一些。”】

【系统:杏妹,你这跟一木头一样,鸡叫都比你温柔。】

万杏:……

万杏紧紧地攥着胡策的袖袍。胡策回头看了她一眼,看出她眼里藏着的紧张和抗拒,胡策心想终究是个小姑娘么,虽然似乎是抱有什么目的一直在有意无意地撩拨亲近他,但到底脸皮比纸还薄上三分。

胡策温言:“还是等婢女……”

万杏打断:“郎君,请疼惜奴一些。”

胡策一愣,紧接着小娇娥又开始念:“郎君,请疼惜奴一些。”

她来来回回念了五遍,一遍比一遍娇柔,一遍比一遍可怜,最后一遍竟是柔弱里带着些活色生香的媚。一张小脸香娇玉嫩,她无意识地舔了舔唇,一点红舌若隐若现,眼含春水发如墨云,她娇小明艳比花还娇贵。

胡策忽然就明了世间君子欲与求,不敌美人殊色将智伐情的缘由。

他坐下来,看着万杏忽然就笑了,还笑出了声。他似有些愉悦,斜飞的眉像工笔白描的墨线,一双雅致幽邃的眼笑起来肆意风流,看得万杏呆了一呆。

不多片刻,反应过来的万杏羞恼地问:“你笑什么?不许笑!”

她的撩拨引人发笑,说出去她不要面子的啊?!

胡策闲懒地看她,施施然地不答反问:“想与我欢好?”

万杏呆着,老老实实地回答:“什么?没有啊。”

他玉一样的长指抬起她下巴,不疾不徐地说:“策疼惜杏奴,杏奴也会疼惜策吗?”

万杏:???大佬你在说什么wtf???

胡策又笑着松手。

“方才你央我疼惜时,我估摸便是你现下这心境,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胡策顿了顿,又说,“只许杏奴放火,却不许策点灯。这四海八荒九重天上,从未曾有人敢对我这般不敬。”

郎中和艾桃似已进门,胡策从床侧边站起来,顺了顺被攥皱的袖,慢条斯理低声道:“杏奴,本君可记住你了。”

那话音之低,倒像是说给他自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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