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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你是真打算和那丫头结婚了?”姥姥怅然若失。

“当然,我俩想明年春天结婚,现在开始装修正好。”齐兑听姥姥终于提起这事,信口开河,很是开心。

“你姥爷说,让你结婚后还住家里,不然我们二老住这么大的房子,太冷清。”

“那我和涟漪总得有个自己的地儿,将来我们很快就会有孩子的,住您那儿多不方便。您和我姥爷都七十多了,我姥爷明年就退休了,有小孩子你们还怎么清净。”

齐兑嘴皮子利索,从小到大忽悠他姥姥是把好手,姥姥溺爱外孙,向来对他很纵容,因此齐兑不管说什么,姥姥都会记在心里。

“谁同意你们结婚了,我和你姥爷都没答应,你别以为你带那丫头去了一趟南京,你的婚事就定了,没有我和你姥爷做主,你不能结婚。”姥姥越听越生气。

齐兑并不在意姥姥的威胁,笑道:“你们要是不同意,我就在南京不回去了,反正慕家这边对我的婚事没意见,他们家房子大,住得下我和涟漪。”

姥姥被他的话气得火冒三丈,“混账,你趁早滚回来,慕家才养了你几天,你这么吃里扒外,你个没良心的小王八蛋,是不是要把我和你姥爷气死才满意?”

齐兑趁机又说:“那您跟我姥爷说,让他安排时间接见我们,我们要和他商量一下婚事,他政务繁忙日理万机,我们也不占用他太多时间,给我们半天时间就够,其他的事不用您二位操一点心,婚事我们全自己张罗,只要我姥爷点头同意就成,婚礼我们也不在国内办,免得给我清正廉洁的姥爷招闲话,我们去法国租个古堡办婚礼。”

“越说越混账了,你敢不在国内办婚礼!”姥姥不知不觉就中了齐兑设下的埋伏。

“那我们在国内小范围办一场婚宴,再去法国办,姥爷身体那么好,说不定后年才退休,我大张旗鼓办婚宴搞不好会有损他老人家清誉,您说是不是?”齐兑一步步和姥姥交涉。

姥姥听出来这小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叹息一声,“等你回来再说,我让你姥爷安排时间。”

“谢谢您。”齐兑终于松了口气,“涟漪对我来说很重要,我特别爱她,不希望她受委屈,您和姥爷把我从小带大,是我最亲的亲人,你们多疼她一点就是疼我了。”

说了半天,总算说了句人话,姥姥惆怅之余,又想起了他早逝的母亲、自己唯一的女儿,心中酸涩不已。

齐兑说得差不多,心满意足挂了电话,一回头冷不丁看到穿着睡袍的端木涟漪站在床边看着他,差点把手里的手机丢出去,讪笑着问:“我以为你还在洗澡。”

端木涟漪拿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瞅他一眼,“说什么悄悄话了,看到我就吓成这样,又撩人家小姑娘了吧?”齐兑抱住她肩,眉开眼笑:“那你可猜错了,我没撩小姑娘,我逗老太太玩儿。”

“哪个老太太?齐奶奶吗?”端木涟漪笑问。

“可不,我给姥姥汇报了这里的情况,她说等我们回北京就让我姥爷安排时间谈我们的婚事。”齐兑很有眼力见儿地拿起电吹风替端木涟漪吹干头发。她的一头秀发浓密柔亮,他特别喜欢摸她头发。

“她同意了?”

“没法不同意,我爷爷这边都同意了,我跟她说,她不同意我就带着你住爷爷家,反正爷爷家有的是房间。”

“你这么说齐奶奶一定很伤心,养不熟的白眼狼,这才几天就忘了养育之恩。”端木涟漪笑着揶揄他。

齐兑亲昵地在她耳边蹭,“还不都是为了你,我姥姥上回对你那态度,肯定是有人在她面前乱嚼蛆,多半是路悠悠她妈那个长舌妇,这些事儿妈吃饱了撑的,专管六国贩骆驼。”

自从那回去齐家,端木涟漪早就有所预感,此时听齐兑一说,恰好证实了猜测,心里恨路悠悠背后捣鬼,赌气说:“这么说的话,我就不该管长安和程念远的事,就让她去破坏好了。”

“你本来就不该管,远哥什么都好,就是对待感情优柔寡断,他需要外力推他一把,才能下定决心和路悠悠掰,你妹妹那可是个齐天大圣,不把他俩闹个天翻地覆慨而慷不会罢休。”

齐兑客观的评价让端木涟漪心中颇为认同,程念远要不是优柔寡断,当年两人也不至于草草分手,只要他想找,天涯海角也会把她追回来,他瞻前顾后,才会失去机会。

“某些人该有报应了。”端木涟漪提都不想提那个人的名字。

“她真的很可悲。”齐兑替端木涟漪吹干了头发,轻轻用手梳理着,告诉她,“这么多年既没得到人也没得到心,只得到个未婚妻的名分,你恐怕还不知道,程念远根本不碰她,而且还拖着不结婚。”

“你说什么?”端木涟漪眉头微皱。齐兑说的要是真的,那真不知道路悠悠图什么了。

“有一次我们几个喝酒,我在洗手间听到程念远打电话和路悠悠吵架,他以为洗手间没人,吵得很凶。”齐兑只说了这一句,就没再多说。

端木涟漪默默靠在枕头上,越想越觉得程念远那个人实在令人琢磨不透。齐兑把她搂进怀里,跟她说悄悄话,让她想办法再给她姥姥下一剂猛药。

“真是白养你了,不带你这么算计老太太的。”端木涟漪回过身,笑着点点齐兑下巴。

齐兑不以为然,“这有什么,我不过是想办法拨乱反正,谁让我姥姥先听信谗言呢,她身为国家重要领导干部家属、又是受党教育多年的女干部,怎么能偏听偏信,明显有失水准,我是在挽救她。”

端木涟漪亲昵地搂住他脖子,揶揄他:“我怎么早没发现你口才这么好?平常扎人堆儿里就属你沉默寡言。”

“我不爱和俗人说话而已。”齐兑笑着在端木涟漪脸上啄一口、又啄一口,大言不惭地说:“你细想想,我有不好的地方吗?你不是一直都说我棒极了吗?”

齐兑对自己的床上功夫那是相当自信。

“你最好,你最棒,行了吧。”端木涟漪笑着把脸埋在齐兑心口,那里有他热情的心跳,有她喜欢的温度和触感。

万米高空、云层之上,端木长安在飞机上已经睡了三个多小时,迷迷糊糊睁开惺忪的睡眼,某人在机舱里只穿着衬衣和西装马甲,宽肩窄腰、线条流畅的背影好看得叫人移不开视线。

她坐起来,抻着脖子看他面前的一桌美食,抗议道:“有好吃的你怎么也不叫醒我?睡了好几个钟头,我肚子都饿了。”

程念远熟练地切牛排,用叉子叉起一块牛肉递到端木长安面前,示意她张开嘴。端木长安悻悻然把脸别过去,“切,我又不是你养的狗,用不着这样喂我。”

程念远淡淡一笑,把肉送入自己口中,叫来空姐,让她给端木长安上一份和他一样的飞机餐。

“有没有人告诉你,在花都穿three-piecesuit不穿外套会被别人误以为是coffeeshop的waiter。”端木长安调皮地打量着程念远的马甲西裤,笑嘻嘻地打趣。

程念远没答话,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自从事业越做越大,敢在他面前乱开玩笑的人越来越少,在众人眼里,他年纪虽轻,却是个很严肃的老板。

“我以前飞法国也是法航头等舱,飞机餐怎么没有这么好吃的牛排和蟹肉沙拉?”端木长安嚼着嫩嫩的小牛肉,忍不住好奇地问。

“我包了头等舱,飞机餐也是按我的要求做的,钱花到位体验自然不一样。”程念远往龙虾上淋了点柠檬汁和cocktail酱,对她说:“昆士兰最好的baylobster(海湾龙虾),一大早空运过来的,尝尝看。”

“壕,跟我爸有的一拼,我爸出门就特讲究排场,不仅要舒服,还要有面子,他出国都坐私人飞机,但是我去法国看我妈和我姐,他从来不用私人飞机送我。”端木长安说起父亲,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

“你父母离婚后有来往吗?”

“没来往,我爸一次性给了我妈一大笔赡养费就带着我到上海定居,他心里恨我妈,本来他没打算离婚另娶,是我妈忍不下去,逼着他非离不可,他一气之下真和小三结了。”端木长安说起继母总是忿忿的。

程念远哼了一声,男人那种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心态他身为同性最了解不过,端木长安的父亲正是如此,对妻女并非没有感情,但这点感情不足以约束他官宦人家公子哥儿的天性,他照样在外面沾花惹草。

“他和你母亲不来往,也不关心你姐吗?毕竟是他亲生女儿。”程念远忍不住问。

端木长安注意到程念远游移不定的目光,猜到他心思,索性说:“不怎么关心,他曾经说过,我姐长得像我妈,他恨我妈,所以连带着也不想看到我姐,我长得像他性格也像他,所以离婚的时候他坚决要我。”

“也够狠心的。”程念远拿起餐巾轻轻擦拭嘴角。

“没你狠。”端木长安戏谑。

“你说什么?”程念远愕然看着端木长安。

“我说,你和我爸差不多,一样狠。”端木长安品尝着美食,嘴上也不忘记揶揄他,“你就这样大摇大摆带我去法国,完全不考虑你未婚妻的感受,当她不存在一样,还不够狠?”

程念远漆黑的双眸一黯,冷冷地笑,“你明知道这样,还跟我来?”“为什么不?你带我去法国是让我长见识、学本事,我又没有损失。”端木长安眼波婉转,狡狯地笑。

她笑起来很甜,就像机舱外灿烂的阳光,程念远很喜欢看她笑起来的样子,原本有些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主动对她说:“有些事我需要你帮我。”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在配合你,不管外面怎么议论我,我都当没听到,因为我们俩心里都清楚,你有一个计划,正在逐渐展开,我是你的一枚棋子……比起我姐当年遭人陷害所受的委屈,我现在受的这点委屈不算什么。”端木长安有着超乎年龄的通透。

程念远欣赏她这份机灵,“这两年我一直在筹划把公司的业务重心转移到深圳,等你毕业以后,我打算安排你过去,替我守着那边,时机成熟的时候,我自己也会过去。”

“时机成熟是什么时候?”

“我妈明年退休。”

不出所料,这些年让他真正忌惮、牵绊着他不能伸展的一直是他妈妈的权力,路悠悠不过是他摆脱他妈妈控制的幌子,在这个幌子的掩护下,他一步步为自己解缚,端木长安明白,自己是他最后激化矛盾、重整河山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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