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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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龙混杂的夜市，外地人居多，吃酒作乐，买卖伴手礼，熙熙攘攘的，也很有烟火味。

一家小卖铺前的石凳上，良渺端端正正坐在上面，一边舔着手里的冰淇淋，一边目不转睛盯着对面马路，眼瞳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她旁边的路灯柱子上，傅晏泽倾斜着半身靠在上面，低着头数了数手里的钱，兜帽下半张脸藏在阴影中。

那菲薄的唇微抿着，下颌线条被光线勾勒得更加分明，周身环绕着冷冽的气息。

正事没办，反而又浪费了一笔钱……

傅晏泽本来对钱财没有多大的执念，但是最近，他缺钱。

拳击馆来了个退下来的职业拳击手，他打不过，只能另寻出路了。

而且，拳击馆像是被人举报了，最近在整顿，他更加没地方去了。

他目光落在石凳的小萝莉身上，又冷了几分。

就知道吃吃吃。

良渺察觉到他目光，抬头看了过来，“你看我做什么？”

不就是吃了他一条冰淇淋吗，小气鬼。

傅晏泽移开目光，没好气地开口，“吃完就赶紧回家，否则带你去警察局。”

良渺转头看了眼便利店的时钟，“才不到十点。”

现在的年轻人，都没有夜生活了吗？

傅晏泽：“……”

现在的孩子，夜生活都这么丰富的吗？

良渺忽然从石凳上跳了下来，快速穿过了马路。

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傅晏泽没法，只能快步跟了上去。

这边夜市管得不严，很多人没事做就喜欢在路边摆个小摊搞个小游戏骗钱。

良渺在一个地摊前蹲了下来，旁边还有好几个年轻小伙。

光头大叔嘴里叼着一支烟，面前有五个杯子倒扣，在前面就是一摊白色小石子。

他用一个杯子扣了小石子在里头，然后不断推移杯子和转换石子，约莫三十秒后，他将其中一个杯子推了出来。

旁边的人开始下注，0-3四个选择。

傅晏泽低头看良渺。

良渺也仰头眼巴巴看着他，要钱。

傅晏泽对上那双眼眸，总觉得似曾相识，到底还是抽出了一张……十块钱给她。

给完他就后悔了。

她以为他是她爹还是怎么地？眨着眼睛就要钱。

良渺拿了，就顺势放在了0上。

“小妹妹，你傻啊，那杯子里是有声音的，肯定第一个排除了0！”旁边一个寸头小哥哥急忙提醒她。

他的其他同伴也看了过来，“是啊，听声音至少有两颗吧。”

还有人劝说傅晏泽，“兄弟，快劝劝你妹妹，别白花了钱啊。”

在他们眼里，这对兄妹看起来真的挺寒酸的。

哥哥一身破烂，妹妹身上的衣服也脏兮兮的，头顶还绑了一条疑似补丁过的头巾。

这十块钱，可能是他们明天一天的伙食费呢，可别因为一个游戏搭了进去。

“随她。”傅晏泽高高在上地睨下来，懒得管。

光头大叔喷出一口烟，打开了杯子。

没有石子。

“卧槽，怎么可能！”

“真的是0！”

“怎么做到的，明明有声音啊。”

几个小伙子惊叹着。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只要我手快，你们就永远都是输的。”光头大叔格外自豪。

然后瞥了眼赢了钱的小萝莉，“啧，小妹妹，运气挺好啊。”

将五张十块递了过来。

良渺将钱卷起来塞到了手心里，糯糯开声，“谢谢。”

傅晏泽：“……”

又开一局。

这回良渺直接将手里的50块钱放在了2上面。

旁边的小哥哥们抓耳挠腮，一顿分析猛如虎，然后压在了3上面。

刚才这个小丫头赚钱了，但是大家却不敢跟着她买，毕竟大家也只以为是运气罢了。

傅晏泽心有疑虑，但是没说什么，将身上仅剩的一百块放到了2上。

光头大叔眼睛抽了抽，慢慢将杯子打开，痛心疾首，“小朋友，你运气还真厉害。”

两颗石子赫然躺在那里。

“哗……”

“草！”

傅晏泽眼皮子撩了一下，有了几分兴趣。

小萝莉伸出小胳膊，努力将钱捞到了手里。

光头大叔瞟了一眼过来，似乎有些赌气，“小丫头，再来，敢不敢？赔率提高一倍！”

他声音粗噶，脸颊的刀疤有些吓人，没见过世面的良渺有些怂了，慢吞吞摇头，“不敢。”

本来只是一个游戏，现在说到赔率，性质就不一样了。

而且，她总有一种欺负老实人的感觉。

毕竟，她动态视力比人类好很多，能清清楚楚看到石子是如何被大叔移动的。

光头大叔噎住，这小孩儿有点可爱又有点气人是怎么回事呢。

傅晏泽：“来。”

良渺：“……”

两分钟后，傅晏泽揣着5000块，拎着小萝莉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光头大叔双手捂着脸，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别人兴致勃勃想继续玩，他摆摆手，“不了，今天收摊儿了。”

他今晚赚的钱都赔给那俩小孩了，真是摆了个寂寞。

这边傅晏泽拽着良渺走出一段路，就看到两辆警车过来了。

傅晏泽看着警察去到那个光头大叔的摊位，下意识低头看了眼手里牵着的小萝莉。

小萝莉拍拍胸口，呼出一口气，“啊，幸好我们走得快。”

傅晏泽抿着唇，没说什么，拳击馆被举报，路边玩个游戏也被举报，果然跟他沾上边儿的都得倒霉。

他松开了小萝莉的手，“别再跟着我了。”

良渺：“？？？”

刚才还手牵手猜石子，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哼，还真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

天气开始转变了，风大了很多，城市上方黑云压城，好像马上就要下雨了。

从夜市出来，傅晏泽进了一趟复印店，出来后，依旧能看到那小萝莉的身影。

也真是奇怪了，她年纪小小，但是却好像天不怕地不怕，

“轰隆！”不远的天际传来了接连的雷声。

“啊！”小萝莉飞快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傅晏泽。

看来，还是会害怕的。

这场雨说下就下，而且伴随着雷电和狂风，傅晏泽背着小萝莉回了城中村，又开始爬楼梯。

她是怕极了打雷，缩在他身上，还一直在颤抖。

邢香香隔着防盗门看到了傅晏泽的身影，打开门看了眼，“小傅，你回来了啊，找到小白了吗？”

傅晏泽穿了一身蓝色的一次性雨衣，他人高腿长，几乎是只遮住了上半身，下半身衣服都是湿的，一走便是一个湿漉漉的鞋印。

雨衣的帽子也遮挡不住风雨，他的兜帽也湿了，边缘不断滴着水。

头顶的昏黄的灯光打下，那睫毛显得更加浓密，墨黑的眼瞳深邃如寒潭，眼角和颧骨有淤青，而脸色却是偏冷白色。

如鬼魅，又阴森又让人惊艳万分。

“没有。”他哑声回了句。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

他微微侧身，然后往下蹲了一下。

邢香香这才注意到，原来他身后还背了个小屁孩，藏在一次性雨衣下。

他等良渺站好后，才将雨衣给掀了下来。

良渺捂住自己头顶破烂的头巾，抬头看向邢香香，“姐姐好。”

邢香香：“……好。”

该怎么说呢。

邢香香从没吃过苦头，即便自己离家出走，也从来没有让自己饿过肚子。

可是面前这一大一小，看起来太凄凉了。

身上脏兮兮，湿漉漉，却还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这是……”邢香香目光迟疑，看向傅晏泽。

傅晏泽：“捡来的。”

邢香香：“……”

他语气太过真实，让她一时有些懵逼，不会真的是捡来的吧？

傅晏泽也没办法，他甩不开这小孩，她总能出现在他面前。

而且下雨了，他只能先把她带回来了。

他低眸睨着不断拍打自己裙子上水渍的小萝莉，一字字吐出。

“一个离家出走的破小孩。”

邢香香：“……”

感觉被内涵到了呢。

良渺茫然抬头，蛤？

她只是出来玩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