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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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的生活就此开始，常抒不能上学堂，因为常家人没有人送他去，他的父亲更是别说了，自从九岁以后就没有再见过父亲了，长什么样了，常抒脑海想了想也只是模糊的影子，他对自己的父亲没有什么感觉，大概是的，能有什么感觉呢？连一年一次的见面都断开了，常抒扒拉了一下地上的旧书籍，要不是看见旁边那一对玩闹的父子，他都忘了自己还有个父亲。

三年前他从外边拉回了一个记安，考虑两个人生活，他准备学点什么，于是，他准备——自学成才！

所以总是在常家那些小孩扔书的时候捡回来，能识多少是多少，毕竟，知识还是重要的吧？常抒愣了愣，可是，这样也就只是识几个字啊，常抒最近在帮忙阿政叔分发糕点，时不时还要上台客串一些，幸得他在这方面还有些造诣，教他几句学的也快，怜戏坊不是没有想让他成为里面的一份子，可是常抒拒绝了，他觉得，不，他不觉得什么，只是单纯的不想。

喜欢而已，听听足够了。

旁边的小孩被自己的父亲挠的笑起来，缩在父亲的怀抱之中，他父亲一下子把他举起来，笑道：“飞咯！咱们飞回家咯！”

“哈哈哈驾！爹爹……”

常抒抱起来一堆书，站起来，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一只手抓稳了书，另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转身离开。

常抒十四岁了，身子拔高了很多，容颜也越发精致，少年模样，人逢不道仙童了。

常抒尝试过帮人家搬东西赚取劳费，回来以力气小，搬得慢失败，后来准备去当店小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店铺家都不肯要他，后来又去请求学做食物，在一家卖烧饼的那里，学的还挺好的，烧饼叔也夸奖了，买的人也很多，只是周围的摊子不太满意，而且造成了人流不畅，常抒想起那一段日子，那一双双眼睛，皱了皱眉头，这些女孩子不买烧饼，为什么要来？还待那么久，什么都不买，天气不热吗？

后来，好像有人举报了烧饼摊子，衙门的人来说了些什么，然后常抒得了一些钱，烧饼叔说：“这是感激常小公子的，只是，这个以后你不用来了。”

常抒拿着银两，一脸疑惑：“为什么？”

“这个，他们说，你扰乱了秩序，我要是还想在这里做烧饼，就不能用你了，常小公子啊，我们也不希望这样的啊，可是……可是我们没办法了……”烧饼叔拍了拍手，一脸可惜的样子，能不可惜吗？这些天卖的烧饼比以前的一个月两个月卖的都多，为了看这人，东西南北街都往这里挤了。

常抒听此，只好拿钱告辞。

怎么就扰乱秩序了呢？他只不过站着捏了几团饼而已。

常抒推开门，这三年小院添加了很多东西，也养了一些花，不知道为什么，记安就喜欢红色的花，越红越好。

“记安？”

常抒照常叫了一声他，把书放在桌子底下，屋子角落堆满了书，常抒看完一些，就往那边放。

书多好啊，怎么能随便扔书呢？

常抒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喊了一声：“记安？”

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穿黑色衣袍的小少年，腰间带着有黑色流苏的圆玉，是刻有记安名字的那一块，只是，后来的常抒认识了很多字，也没能认出这两个字是什么，常抒觉得，这两个字应该不是京字，估计知道不了了。

小少年手里端着一盘烤鸡，金灿诱人，浓郁的香味在空气中散发着，让人垂涎欲滴。

常抒马上迎了过去，记安虽然年龄不大，但是，做菜的手艺真是绝绝的啊，当常抒第一次做菜烧了灶之后，小小的记安接手了他的灶，并且做出了常抒震惊不可置信的食物，于是，常抒便很喜欢吃饭的时间了。

真不敢相信记安是随便做做的。

“烫，你坐好。”

记安侧身躲了躲常抒扑过来的身子，用眼神制止了他过来的意图。

记安的容貌跟常抒是不一样的让人惊艳，微微挑起的眼角显得很是淡漠，唇色比起常抒的淡粉来说显得有些红，肤色苍白没有血色。

常抒停了下来，跟在他的背后，越离越近，都要挨上了，记安瞥了他一眼，把盘子放在桌子上，常抒倒是一脸淡定的样子，只是眼睛一直盯在烤鸡上而已。

记安勾了勾唇：“你要用手拿着吃吗？常抒。”

常抒回神看了看他：“不能吧？”

记安笑而不语，转身走了出去，常抒看了看烤鸡，又看了看记安，抬步跟了出去，一直跟到小灶房，这个小灶房还是他们两个一起弄的。

常抒看着面前的记安，感叹着记安长的比他还快，明明相差三岁呢，怎么就跟自己差不多高了呢？会做饭的人就长的更高是吗？

“呀！还有土豆青菜啊！”常抒亮晶晶的眸子看向灶台边的小桌子，那里还放着两盘菜呢！

看那土豆，像不像在召唤自己？

常抒一点都没有停顿，就往那边走，走了两步就被拉住了。

“去拿筷子和碗。”

“我，我想拿菜。”常抒指了指那两盘菜。

记安扶着他的肩膀将他转了一个方向，道：“我来拿。”

常抒轻轻叹了一声气，无奈的往另外一边走，拿了两双筷子两个白碗，跟着一手一个盘子的记安走了出去。

白饭早已经端过去了。

不愧是咱们记安，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常抒心满意足的尝起来，记安总是吃的很少，倒没有影响他的成长，常抒撕拉一声把一个鸡腿撕下来放到记安的碗，伸出筷子夹了一大筷子的土豆片又放进去：“记安，尝尝看看你有多么厉害！”

记安夹起来一片土豆吃了下去，沉默了两秒，道：“土豆不太好。”

常抒抬起头：“怎么可能？很好吃啊！”

记安把鸡腿夹了出来，把上面沾着的米粒弄掉，把它夹过去放在常抒的碗里：“我不吃。”

“你要多吃，你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常抒不满意了。

记安张嘴吃了一口米饭，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常抒，眼中闪过一丝调侃。

常抒看懂了，纠结了一会儿，道：“记安啊，你别看现在我们一样高，但是，哥哥我一定会比你高的，现在只是长的慢一些，但是你不一样，你现在不吃，以后你就只能看着我的肩膀了，你要相信哥哥。”

记安轻笑了一声，点头道：“嗯，你会很高的，吃吧。”

常抒“慈祥”的看着记安，脸上带着孺子可教也的笑容，继续享受美味去了。

一顿美味享受完毕，收拾什么的都是记安的了，常抒习惯性的不好意思，眼巴巴的看着记安走出去，记安太懂事了，真是哥哥的好弟弟。

常抒蹲下去从抱进来的书中挑了两本，正想站起来，眼角突然瞥见一个纸质跟其他的完全不一样的书角，他好奇的伸出手抽了出来，封面很简单，画着还不懂的图形，三个黑色墨水大字

《除鬼术》

还有两个小字：第二。

常抒愣了愣，想起了当年典卖老板那一阵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它放在两本书的上面。

看一下吧？常抒心里痒痒的，像是有一根羽毛正在顽皮的挠着他的心一样，不拿估计等会满脑子都是它。

常抒往窗前的木桌子走去，拉开椅子，坐了下去，桌子一侧放着一盘拥有绿盈叶子的花，常抒不知道那是什么花，这个时节还没有到它开花的时候，所以现在只是有叶子在罢了，常抒观察了一下它，收回视线，这花也是红色的，常抒想要一些蓝色的，但是他没有跟记安提过，就一直没有种，没必要提，他也不是很想。

记安把三本书分别铺在一起，看看这一本的封面，再看看那一本，终究是放在除鬼术的视线多。

那好吧。

常抒把另外两本放好，打开了除鬼术，细细看了起来，看着看着，常抒发现，它对这些鬼怪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除掉它们的术法，还有一些设界之类的术法。

这些未免简单了，常抒指间一顿，瞳孔微微变大，看着其中一个图案默默在心里描绘着，这是制幻术？但是右边结构不完美，中间不稳定，一旦意识清醒一点就能破，而且只能困的住三年修行的小鬼小怪，厉害一点的半年修行都困不了。

常抒凝了凝眉，看向那叶子，刚才心中突然冒出来这些想法，奇奇怪怪，他这些回忆了一番那些话，又觉得什么都不懂不清楚，结构不好吗？他转回视线，瞅着那图案，抱歉，看不出来，这是什么？中间？中间怎么了呢？

常抒撇了撇嘴，继续翻了一页。

“小梳子！”

“！！”常抒被吓的整个人都抖了一下，手里一个不小心用力，一页纸撕开了一半，嘶，常抒心跳还是很快，手指抹了抹那撕缝，脸上泛起了红，抬起头圆睁着眼睛看向窗外的几应：“几应！你干嘛！”

几应嘿嘿笑了脸上，晃了晃手中的枇杷：“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梳子我是找你有正事呢！”说着就要翻窗进来，常抒赶紧站了起来，用手挡住了他。

“你不要翻窗，从门口进来。”

几应对着常抒眨了眨眼睛，露出了脸颊上的两个酒窝：“不用不用，麻烦，我踩不到你的桌子，放心。”

常抒摇头坚决道：“那也不行，怎么能养成这样的习惯？”

几应幽幽的看着他，把枇杷塞进常抒的怀里，抱手道：“你不觉得很有大侠风范吗？英俊潇洒吗？”

“你是说翻窗吗？”

“是啊，你见哪一个会武功的人从门口走进去？”

常抒道：“我没有见过会武功的人，你快进来。”

几应不乐意的走开，两秒后推开了门以一阵滑地的姿势进来，差点摔倒，他掩人耳目般整理了一下衣服，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常抒抱着枇杷过来，一松手放在桌子上。

几应露出一排白牙：“我的杯子呢？”

常抒转过身去给他拿，本来是没有这个杯子的存在的，以前因为几应基本上没有到他的小院子里过，来了一两次都是在院子外边喊他，不需要用到，后来他的两个杯子分了一个给记安，不过常抒可没有嫌弃自己的杯子给几应用，而是他们两个人的杯子早已经不知道谁是谁的了，记安可不肯让几应用了。

几应不满，当即就要一个属于自己的杯子放在这里，于是又多了一个杯子，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记安后来看见这个杯子就要扔，常抒只能制止他并且把几应的杯子拿去另外一个地方，而且，几应也不经常来，不是吗？常抒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待常抒把几应的杯子拿过来之后，几应便赶紧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就喝了下去，满意道：“喝弟弟家的水，又是开心的人生。”

常抒认真的看着他：“我比你大。”

几应眼神飘过来，一脸嫌弃：“你就认了吧，还有，我的杯子什么时候能放在桌子上我进来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啊？真是的，那小气鬼。”

常抒看着桌角，半响憋出了一句：“你们真的好无聊。”

“那里无聊！小梳子，你看，把我的杯子放一起，看起来才温馨啊，多有人情味啊！”

常抒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到人情味那里去，他想，可能会有一个破碎的杯子。

常抒小心的表态：“其实，我觉得放哪里都可以。”

几应不同意的又喝了一口水：“怎么一样，不一样，你还小不懂。”

这要懂什么吗？常抒想了想，几应的杯子跟这两个长的不一样，记安应该不会弄错，记安像是不喜欢接触别人的东西，于是建议道：“要不我把我的拿走，你们两放一块？”

几应噗的一口喷出来，幸好转身够快，桌子与常抒幸免了。

“我跟他放一块干嘛？我就是要跟你放一块！是你！我才不要跟小气鬼放一块，跟小气鬼放一块就一起变成小气鬼！”几应愤愤道，一接触到常抒的目光就消了声，挪了挪凳子靠近常抒，有一些讨好的意图道：“我不是说你是小气鬼，我说他！”

常抒想撸一把他的头，撑腮道：“好吧好吧，我会保护你的杯子的，你说的正事就是把你的杯子放在这个桌子上？”

几应摘下一个枇杷，撕开皮，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这是重大事件，不是……不，也是正事，不过我要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常抒看着他挑了一下眉：“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