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黑巫婆婆的料理（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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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抹红,心里不禁有几分惶恐，卫浮瑞也不知心中那莫名其妙的恐慌是哪儿来的，只是再看的时候，他便再也移不开眼了。

像是着了魔一般，卫浮瑞一步一步的走向池塘边,一脚踏空落到水中,眼里那着魔般的神色也不曾清醒半分，他像是知道了什么,颤抖着手一下接一下拨开挡在身前的粉荷。

还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卫浮瑞透过莹绿的池水静静地对上了那张苍白的面孔，那张脸在水中泡了一天已经有些浮肿了,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对方。

那可是...他最亲爱的阿序啊...

他直愣愣地站在水中,涟漪带动了他的衣角,亦带动了池底那人乌黑的长发。

卫浮瑞的呼吸突然开始颤抖，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他直直的看着池底静静躺着的宜义序，眼眶眨眼间就红了一片，一滴眼泪猝不及防的砸开了池水，将那张面孔砸得细碎。

他连忙慌乱的探手小心翼翼地抱起了池底的宜义序,嘴里喃喃自语:“阿序怎的这般不小心,水那么凉,要是着凉了明日我们的婚礼该怎么办？”

说着抱着已经死去的宜义序在池水中一步步往岸上迈，嘴里还半真半假的抱怨着，若不是他颤抖的尾音，倒真像是个和自家夫人撒娇的少年郎。

他垂着眼不去看宜义序脖颈间泛白的豁口,只是动作温柔的拧着嫁衣，水哗啦啦的落到池里，砸出一片声响。

“你看看你，这么不小心，嫁衣都湿了，今晚下人们有得忙了，都怪你啊阿序...”少年抱着已经死去多时的姑娘站在岸边一时不知该怎么做了，茫然的看向四周，眼泪自顾自的流了一脸，表情却是一片空白。

他有些不安的低头问怀里的人，“阿序，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啊？可不能让母亲瞧着我俩，她说过，新人成婚前是不能见面的...不能...不...”

少年像是突然被人戳中了痛处，眼泪吧嗒吧嗒落，白皙的脸颊上眼尾通红，眼泪一颗接一颗往外冒，任谁看了都得心里一揪。

卫浮瑞兀的跪倒在地，小兽般的呜咽声小小的传出来，片刻后卫浮瑞死死的抱着怀里的人哭嚎出声，撕心裂肺的声音破了音，惊起一片鸦雀。

往日矜贵自傲的少年像是只受伤的小狼，折下了高傲的头颅和脊梁，抱着一具尸体哭得声嘶力竭。

通红的眼眶，死死咬着的牙关...和满脸的泪水。

他的阿序...没了。

老夫人和卫母带着一群下人慌慌忙忙的赶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老夫人的眼眶一下就红了，她颤抖着杵着拐杖的手往前一步，“...瑞儿...”

卫浮瑞把头埋在宜义序脖子一侧，压抑的哭声闷闷的响起，不过他没抬头。

卫母看到宜义序的尸体下一秒就哭晕了过去，义序死了，她们这一家子还怎么活下去啊！她的瑞儿怎么活下去啊！

下人们平日里与少爷夫人要好的此时已经忍不住偷偷抹起了眼泪，院子里一时压抑到了极点。

太阳落日的那一刻，霞光洒了满地，映得宜义序浮肿苍白的脸庞也多了分颜色。跪了许久的卫浮瑞终于动了，他麻木的抱着宜义序一步一步的往外走，路过卫老夫人的时候低声说了句“浮瑞不肖，不能伴您老人家左右了。”

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卫老夫人身躯一震，眼眶不禁泛红，却没阻止自己小孙子的动作，只是死死地握紧了手里的拐杖。

从那天起，卫小少爷便变了个人，那个整日里神采飞扬，笑起来有颗小虎牙的少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整日阴郁的卫少爷。

他性情开始大变，除了每日会有一会儿呆呆的守在宜夫人的棺材边，其他时刻就像是个疯子。

是的，他疯了，他和恶鬼做了交易，从对方那里换来了强大的力量，也献出了自己的心脏。

他开始不动声色的一个接一个杀掉了曾经的“好友”，一个个死状极惨，最后无一不被抛尸在了池塘中。

镇上的人联想到宜义序的死，一个个惊喜道是宜姑娘回来报仇了，死的人都是大恶人！他们的大善人...回来了。

可是事情远不止那么简单，在仇人们一个个死去后，卫浮瑞顺藤摸瓜屠了宜义序那一族的所有人。

吸着阿序的血长大的人，通通都去死！

直到卫浮瑞亲手掐死了一个不足月的婴儿后他便知道...自己回不了头了。他开始惊慌的想要杀死体内的恶鬼，可是结果无一不是失败了。

恶鬼反悔了，它不满足于那些人，开始对着卫府和镇上的人下手了，下人们一个个离奇死去，人心惶惶。

知道真相的卫老夫人颓败的坐在椅子上发呆，“给她们些银两，放他们离开吧...”

卫父沉默了片刻，点点头起身离开，去账房支了银两散了自己手底那群老伙计。

“东家，怎么这么突然？是府里出了什么事吗？”

卫父寻声看去，是一个多年前收入手底下做事的老伙计，心里万般无奈却只化为一声叹息。

“唉……我们自家作的孽，怎能拖累无辜的人，这事儿你别管太多，拿着这些钱去再找份事儿吧，从此和我们卫家划清界限，别再往来了。你走吧……”说完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开了。

老伙计看着老东家有些沧桑佝偻的背影，心里一酸，思量了许久，也转身离去了。

果然，在遣散家里的仆从不久后，卫浮瑞便再也控制不住了，他开始发疯般对镇上的人下手，所幸好几次都被卫府亲人拦了下来，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时间一长，卫浮瑞灵智越发糊涂...

在一次阻拦中，“卫浮瑞”亲手破开了自己父亲的胸膛，温热的鲜血洒了他一脸，白皙脸颊上的神色出现了片刻的迷茫和痛苦，不过也只是一瞬。

卫母痛苦的哭嚎，引来了“卫浮瑞”的杀意。卫老夫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儿媳被自己疼爱的孙子活生生的杀死，受不了打击崩溃的大哭。

五天后便是儿媳的生辰啊...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家会摊上这样的事，好好的一家人最后闹得家破人亡！老天不公啊！

没了阻挠，“卫浮瑞”杀起人来再没有顾及，卫老夫人不愿孙子再造罪孽，每日在大街小巷劝告人们早日离开，此处有恶鬼。镇上的人在卫老夫人的劝告下也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卫浮瑞”没了杀戮的对象没过多久便销声匿迹，空荡的镇子上渐渐回来了些不愿离开故乡的人，勉勉强强有了几分人气。偌大的卫府最后只剩下了卫老夫人一人，每日坐在正堂，等着那些再也不会回来的人，一坐便是一天。

镇上的人偶然去看看她，但时间一久便没人再去打扰她了，只是每日都有新鲜的饭菜送到宅子里。

……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黑巫婆婆满脸泪痕颓败的跪坐在蒲团上，竟一点也不像是个掌控玩家生死的boss，倒像是个家破人亡的普通老妇人。

喻南安指尖轻轻摩挲着木牌，眼里浮浮沉沉，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待到这次过后，你们会解脱的...”

卫老夫人诧异地抬头看着他，眼神里写满了不可能。“你是...大……”

喻南安没什么耐心的打断她，“这次，无论他能否找到幕后凶手，我都会网开一面放你们解脱，不过...我相信他。”

说完毫不留恋的跨出了祠堂，眼底一片冰凉，原来这场地里还藏了一只见不得人的臭老鼠...呵。

没再耽搁时间，喻南安悄无声息的落到了后院，隐去了身影，等待着沉睡的人再次醒来。

越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揉着有些混沌的脑子他动作慢吞吞的下了床。没有记错的话，该吃饭了。

想着打着哈欠拉开了门，正对上要推门而入的喻南安，两人差点撞到一起。

越黎看着眼前举着手的男人，眉头轻挑，“才回来？”

喻南安静了片刻，选择了撒谎，沉着冷静道:“嗯。”

越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语气含笑，“回来的正好，该开饭了，同我一道去吧？”

“嗯。”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院子，殊不知喻南安在门口站了一下午，只为了等屋里的人醒来同他一道去正堂。

到了正堂，越黎发现正堂里气氛有些凝重，抬眼扫了扫才发现屋里多了一个空位，是花臂男。

花臂男死了，死在了今天下午的那场探险里。

光头一脸凝重的简要概述了今天下午他们的遭遇。

他们今天下午听到广播后便出去寻找线索了，怎料半途竟遇上了食人的恶鬼，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就扑上来将花臂男死死咬住，黑雾延绵不绝的涌出来将他包裹，最后留下了一具空壳。

他们一群人瞬间慌了神，四处逃窜，饶是光头想起那一幕也忍不住心悸。活生生的一个人就在他们眼前变成了一具皮囊，鬼怪比人可怕太多了！他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光头的话音未落，就听见角落传来一阵低低的抽噎，林婉缩在座位上哭得梨花带雨，偶尔哭得快要喘不过气般般扶着椅背轻喘。

看到众人的目光都聚到了自己身上，林婉柔柔弱弱的抬起头，一张小脸惨白，眼角泛红，带着哭腔软软的道:“要是我们当时反应快点，他就不用死了，都怪我没用，没能帮他一把，我...我不争气！”

光头听到这话脸唰一下黑了，这是在指责他没能力救自己的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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