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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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千昭从床上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大约是昨晚喝了酒的关系，他脑袋还有点发晕，喉咙也干涩得像是烧着了火，难受到连吞咽都艰难。

少年捂着额头，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好半天，才终于恢复过来，抬眼仔细打量起周围环境。

这是一间建在海滩边的小别墅。

房间面积不是很大，床边是两扇巨大的落地移门，透过纱制窗帘，能若隐若现看见外头海滩。

伴随声声海浪。

令他渐渐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喔，对了。

他昨晚好像和顾弥彰来这看烟花来了。

他还记得他们一起看了烟花，喝了酒。

然后……

然后怎么了来着？

脑袋又开始疼起来，沈千昭吃痛，赶紧伸手揉了揉。

思索一番，终于确定自己是喝断片了。

没办法，他天生酒量不行。

虽然一瓶啤酒就断片有点过分夸张了，但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沈千昭揉了揉酸疼的脖子，当即翻身下床，将窗帘拉开。

外头天气晴朗，海面风平浪静。

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呢。

是第二天了呢！

注意到这一点，沈千昭心情顿时大好。

看吧，那鬼大纲写他昨天会失去初吻？呵，根本就不堪一击！

之前青年还说什么……那大纲上的事绝对无法更改，所以他注定会在三年后死去。

如今看来，也不过就是危言耸听嘛。

毕竟当初，说世界审美很差的人也是他。

可瞧瞧顾弥彰吧，这审美！这能力！简直就完美得反人类！哪有青年说得那么吓人？

他如今有了笔，那什么所谓的三年寿命。

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沈千昭越想越高兴，当即嘻嘻勾出个笑。

见床边小沙发上摆着一套干净衣物，当即拿着去卫生间洗漱一番。

穿戴整齐后，便开开心心地离开了小别墅。

转而向公司出发。

如今，大众对星移电视台的评价依然很不好。

哪怕他做出好节目，但只要还有垃圾节目在，整个电视台的口碑就会被拖累，永远无法提升。

所以，除了制作一些新节目。

那些尚可保留的老节目，也需要尽快整改。

沈千昭回到办公室，迅速找出电视台的节目资料。

开始考虑怎么对它们进行整改。

一天24小时，星台光神药和化肥广告，就能播放6小时。

其余时间也都是在播些乡土电视剧，真正存在的节目非常少。

除了早间新闻、午间新闻、晚间新闻这些不可剔除的节目。

剩下的，就只有——

一档谁上谁过气的明星恋爱直播真人秀。

一档分析全靠脑补，说话全不靠谱的娱乐花边新闻探秘。

一档只有奇葩才能报上名的素人相亲节目。

以及，一档根本就不家常的家常菜美食节目。

没有一档不死亡。

其中最最最招人烦，最最最惹众怒的。

首当其中，当然就是那个胡编乱造整天瞎说话的《绯闻裁判》。

这破节目，是他们台火到人尽皆知的国民级大热节目，哪怕是不看星移台的人，都肯定听过它的名字。

无他，惟奇葩尔。

它，是传说中的明星坟墓。

即便没有任何娱乐公司给他们付钱，节目组也凭借着一己之力，力排众议，力挽狂澜，倔强地用自己瞎胡说的能力，疯狂将每个事件都往坏的方向解读。

甚至，它还是全国唯一一个不搞歧视，不作区别对待的节目。

过气明星出事，它无情嘲笑。

十八线明星出圈，它无情嘲笑。

就算是当红明星获奖，它依然能冷酷而无情地尖酸。

真正做到一视同仁，见谁都黑。

让每一个明星与他们的粉丝，都接受脏水洗礼，恨到牙痒。

但沈千昭翻开这小破节目的资料。

居然发现「节目立意」上赫然写着——

「用正义与爱，详细调查每个绯闻，保证让所有吃瓜群众，都能吃到真实无错的好瓜，拒绝打脸！拒绝反转！拒绝诬陷！为这污浊娱乐圈带来一股清新的风！」

真的假的？

他们甚至觉得自己避免了诬陷，是一股清新的风？

沈千昭看了这资料，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

不过，虽然这节目做得很糟糕。

但最初创立时的立意，居然还蛮不错的。

虽然不知道中间经历了什么。

但最初提出提案的人，应该是想要调查出所有绯闻的真相，在满足观众吃瓜欲望的同时，也不伤害到任何无辜者，还他们一个真相与清白？

有点意思哎。

虽然这理念听上去有点过分理想，现实中可能很难做到。

但沈千昭现在可是拥有笔的人。

这些提案者做不到的事，他完全可以试一下。

想到这，少年当即在脑中动笔。

开始设立出适合这节目的工作人员。

首先，要调查真相，最难的部分在于无法分辨证词真假。

但如果可以直接听到对方脑中所想的话。

不就无需去分辨了吗？

那么，这个工作人员，必须要有一个「可以听到他人脑中所想」的特异能力。

且随时可以关闭，以免日常生活受影响。

其次，他还应当要有独立分析的逻辑能力，以便将这些线索拼凑到一起，从而得出结论。

但只有他一个人的话，感觉有点孤单呢。

毕竟电视剧里，没有任何一个侦探是没有搭档的，要是没有搭档，会让人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少年修长食指捏着下巴。

仔细想了想，眼珠微微转动。

片刻后，忽又亮起。

有了！

那就给他再配一个其他能力的搭档吧！

仔细想想，有的人其实会自己骗自己。

人的记忆本身就不稳定，大家在诉说时，经常会只挑对自己有利的部分说，说得多了，记忆也会跟随谎言改变，最终记下来的也不再是真相。

如果遇到的是这种人。

那即便拥有读心能力也无济于事。

那何不反过来想想呢？

如果不是「听到别人脑中所想」。

而是「可以让别人听到自己脑中所想」，岂不是更有趣吗？

虽然听上去是个很没用的技能，但如果这样使用呢？

假设有人问a借了钱不还，a非常想要把钱拿回来，但又羞于开口。

这时，他就可以利用这个能力。

不断让别人听到自己的心声，向对方灌输一些威胁性内容。

诸如——

“唉，他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啊？都好几个月了！”

“他是不是不想还啊？”

“如果是故意不还的话，也太过分了吧？看来人品很不行呢！以后还是blablabla……”

这样故意向对方灌输的话。

对方就会感觉到压力，从而激发出心里最真实的反应。

如此一来。

读心的那位，就可以读到绝对真实的内容。

而且由于只是心声，他又没有真的动嘴说出来。

别人哪怕听到，也只会以为是自己突然读到了他的内心想法，不可能当众质问他。

对熟人如此，但对完全陌生的路人。

他甚至都能装成对方自己的心声，从而引导对方。

完全就是不输读心者的能力。

甚至还要更危险。

这样危险的一个技能，自然不可能放在太过冷酷的人身上。

沈千昭想了想，又给这位灌输者加了个设定。

——「是个天真烂漫的笨蛋」。

最后，他们作为搭档，最好是能够即时相互沟通。

读心者已经有了听取别人心声的能力，但灌输者却听不到读心者的想法，这就不方便。

干脆让他们互相能听到对方心声吧。

这样他们就可以用脑电波交流了。

简单设计完，沈千昭很快停笔。

不出片刻，便见办公室大门被打开，从外头走进来一高一瘦两个男人。

高个面容冷酷，不近人情。

只是信步在他办公桌前站定，微微颔首，算作招呼。

而瘦子却仿佛一只精力旺盛的小狗。

他晚进来一些，却走得很快，几乎眨眼间便冲到沈千昭桌前，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地冲他打招呼。

“沈总好！我是今天新入职的叶盏！”

他说完，又用余光悄悄瞄了一眼身旁的高个。

似是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

高个明明没有看他，却像是听到什么般，猛然皱起眉头。

不敢置信地瞥了他一眼。

开口道：“我不奇怪好吗？小矮子。”

“？！！”

见对方居然能听到自己的心声，瘦子叶盏登时惊奇地瞪大了眼。

几乎是脱口而出。

“怎么回事？我没向你传话啊？你怎么听到的？”

“…………”

他这话说出口。

基本就证实刚才高个听到的都是真实内容。

高个有点无语地撇了撇嘴。

见叶盏完全就是一副要和自己理论一番的模样，当即将脸略略别开一些，捂住偏向他的一侧耳朵，不再去看他。

叶盏见状，当即气鼓鼓地眯起眼。

紧紧盯着高个，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不过数秒，就见高个忽然震惊地回过头来。

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挑衅话语，气得脸都瞬间青了。

他俩倒是能脑电波互通。

但作为看客，沈千昭一头雾水。

见状，干脆把自己设置成能听到他们交流。

这才终于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叶盏实在太有精力了。

脑子简直就跟个机关枪一样，嗙嗙嗙不断往外冒着废话，叽叽歪歪一刻都不肯停歇。

“什么小矮子？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捂什么耳朵啊？是不是怕我？是不是是不是？！我跟你讲你捂着也没用！你今天不给我道歉这事儿咱们没完！欸你转什么头啊？直视我，崽种！你现在赶紧给我道歉，不然爷特么飞起来给你两棍还能顺便打个fullbo！”

他俩的特异技能都是可以自由开关的。

原本如果遇到正常人，高个可以选择不听。

但偏偏眼前这叶盏有主动传声入耳的技能，根本都屏蔽不掉，在一波疯狂攻势之下，终于只剩下近乎死亡的窒息表情。

沈千昭坐在办公桌后。

双手交叉，十指相叠，将下巴浅浅抵在上头。

眼珠移向左边，看看暴躁的叶盏。

又移向右边，看看生无可恋的高个。

终于愧疚地笑出了鹅叫。

不过身为今后的搭档，他们一见面就吵架可不行，还是得想点办法，让他们关系好一点才对。

少年抿起唇，仔细思考了一下。

半晌，终于有了主意。

可他刚要开口喊住他们，就见办公室大门被人敲响。

随即，石秘书走进来。

将手中一根花枝递到办公桌上，向少年汇报。

“这是顾弥彰先生派人送来的。”

桌上摆着的是一束桃花花枝。

枝桠很细很新，有花朵正团团簇簇地结在枝头，白中带粉，格外好看。

却不是六月末该有的东西。

沈千昭没想到顾弥彰会给他送这种东西。

顿时疑惑地皱起眉，看看花枝，又看看石秘书，好半天也还是没明白过来。

只能询问。

“哪来的？什么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