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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皇后两盘荤菜,让整个东宫暗流涌动起来。

云氏跪下恭恭敬敬听了方皇后的训诫,然后亲自把方嬷嬷送到大门口,回来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两盘菜吃光,以表示对方皇后的敬重。

太子妃那头气的肝儿疼,可她什么也不能说,方皇后站了大义,若是她敢表露出丝毫的不满,苛待儿子遗孀的名声怕是明天就要传遍京城。

可她不仅不能生气,还要夸赞方皇后想事情周到,自己也跟着赐了两道荤菜。太子其他妃妾都开始看笑话,平王没了,唯一的儿子被太子夫妇当成了宝,还京城去皇后那边卖乖,其余皇孙们的亲娘岂不嫉妒,如今见方皇后居然开始插手太子妃婆媳之间的事情,都做壁上观,内心都暗暗期盼太子妃能倒霉。

当天晚上,太子回来后,破天荒来了太子妃屋里。

太子妃十分高兴,拉着继哥儿叫祖父,又絮絮叨叨和太子说继哥儿最近变得懂事了许多,功课也有了进步,还把继哥儿写的字拿过来给太子看。

太子和继哥儿说了几句话后,开始问太子妃,“继哥儿他娘一直吃斋?”

太子妃点头,“这孩子和大郎情义好,我原说已经过了周年,不必再苦着自己,她非说这样才能表达心意。唉,这么好的人,咱们大郎却无福消受。”

长子早逝,太子也十分心痛,但人已经死了,他还要往前看,“她小孩子家家不懂事,大郎没了,你多照看些,毕竟是继哥儿的亲娘。”

太子妃的表情顿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殿下说的我何曾不知,只是想着她还年少,若总是抛头露面,万一惹上是非也不好。也是妾身糊涂,总是让她在屋里不出门,以为这样是关心她,谁知她却越来越消沉。往后妾身多带她出去走走,也能散散心。”

太子看了她一眼,“东宫也不缺一饭碗,莫要再让她吃素了。你可别忘了,她是继哥儿的亲娘,你对她怎么样,继哥儿都看在眼里呢。”

太子妃心里一惊,勉强笑道,“继哥儿是个好孩子,妾身对他好,他岂能不知。”

太子的声音有些低沉,“你不要忘了,人家是母子,你只是祖母,这天下底下,都说没有爹娘的孩子可怜,从来没听说没了祖父母的孩子可怜,你永远也无法取代孩子亲娘的地位。”

这是太子妃最不愿意面对的现实,儿子死了,她把孙子当成宝,恨不得让孙子忘了自己还有个亲娘。可时时刻刻都有人提醒她,继哥儿只是她孙子,不管自己对他有多好,他心里惦记的,永远只是他自己的亲娘。

太子妃的呼吸粗重了起来,她几乎用哭腔对太子道,“我能怎么办呢,殿下可曾知道我的心。妾身只有一个孩子,他没了,妾身的心都空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个继哥儿,妾身想多疼他一些,难道还有错不成?”

太子哼一声,“你疼继哥儿,就是要苛待他的亲娘?往常你也不这么傻,怎么在这件事情上就这么拎不清。你越对大郎媳妇好,继哥儿才能越孝顺你。现在满宫都在说你自己每天大鱼大肉,却让守寡的儿媳妇成天吃素,吃的面黄肌瘦,你以为继哥儿什么都不懂?孤七岁的时候,就知道那些对着孤笑得脸上开了花的嫔妃都想吃孤的肉。继哥儿幼年失父,最是敏感,你以为他是个小孩子?他心里清楚的很,要不然也不会把自己攒下的吃食偷偷送去给他亲娘。”

太子妃的心仿佛被重击了一下,平日里对她甜言蜜语的孙子,说将来长大了要孝顺她的孙子,不管她怎么隔离这对母子,他心里还是惦记他亲娘。

太子妃终于哭了出来,“殿下儿女成群,可曾知道妾身的痛?妾身的心,每日如同刀割一般。看到继哥儿他娘,妾身就想起大郎,为什么不是妾身死了,为什么不是继哥儿他娘死了,妾身不服,老天凭什么要这样对我!”

太子见她变得有些歇斯底里,想起优秀的大儿子,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莫要难过,你不是还有继哥儿。孤说了,将来定会册立他。但你现在不能这样抬爱他,不然会给他招来祸端。”

太子妃冷笑一声,“谁会嫉妒一个小孩子呢,还不是他那些好叔叔们。”

太子语塞,东宫那些庶子们都是他的儿子,继哥儿是他的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他只能再次劝太子妃,“你听我的,对继哥儿他娘好一些,不然你得不到这孩子的心。”

说完,太子就走了,直接去了寇宝林那里。

太子妃抱着孙子哭了一场,虽然孙子想的是云氏,可是太子妃看着和儿子小时候长得十分相似的孙子,她做不到丢开手不管他。

继哥儿不停地安慰太子妃,“祖母,您别怕,我会一直陪着您的。”

太子妃哭的更厉害了,哭了一阵子后,她让人找了一些料子首饰出来,摸着继哥儿的头道,“是祖母的疏忽,让你娘受了罪。但祖母是长辈,总不好去给你娘赔不是,你替祖母去,把这些东西送给你娘好不好?”

继哥儿有些狐疑,往常祖母都防着他,说他娘是个克星,不许他回去看娘,今日这般大方,不知道是不是试探自己。

太子妃见孙子这防备的眼神,又是一阵心酸,“好孩子,你祖父才说过我,我就算做个样子,也要关心关心你娘。你去看看她,就说往后让她不要吃素了,不然祖母就要被世人唾骂了。”

继哥儿这才点头,“祖母放心,我会劝我娘的。”

继哥儿高高兴兴地去看云氏,把太子妃的话转告给云氏,云氏脸上笑得开心,心里却又害怕起来。她太了解自己的婆母了,这会子因为形势不得不低头,早晚说不定会狠狠地报复回来。

当天晚上,太子妃又给云氏赐了两道荤菜。

可怜云氏一直被婆母逼着吃素,忽然间连着吃荤菜,肠胃哪里受得了,半夜就开始拉肚子。

她的贴身宫女急得要去叫太医,被云氏阻拦,两层婆婆都这样关心她,才给她送过菜,她就叫太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恃宠而骄。

云氏这边死扛着不肯去叫太医,拉了一天的肚子,本来就瘦的人看起来更憔悴了。太子妃因为怕人家说自己苛待儿媳,后面每顿饭都给她送菜,吃了三天,云氏终于扛不住晕倒了。

云氏这一晕倒,立刻惊动了方皇后。

方皇后亲自吩咐人叫太医去给云氏看诊,结果得了个虚不受补的结论。方皇后没说太子妃一个字,只是让人每顿按照太医的方子帮云氏调理身体。云氏不再吃大鱼大肉,这才渐渐好了起来,脸上也养出了一点肉来。

等云氏身体一好,方皇后再次邀请皇帝去昭阳宫吃饭。

皇帝兴匆匆而来,见到了一大桌子菜和清汤寡水的方皇后。他去别的宫里,嫔妃们必定争奇斗艳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就算皇帝不留宿,他看得也高兴啊。只有方皇后,除了见皇帝不打扮,见谁都打扮。

见到皇帝,方皇后起身行礼,“臣妾见过陛下。”

皇帝摆摆手,“坐下罢,皇后请朕吃饭就真的是吃饭。”

方皇后哦了一声,“不知陛下去张淑妃那里,除了吃饭还能做甚,陛下说出来,臣妾也学一学,讨陛下高兴。”

皇帝自己开吃,“不用了,朕还是吃饭吧。”

方皇后笑着坐了下来,“陛下近来虽说身子好了些,也要多注意保养,国事有太子,陛下能偷懒就偷偷懒,切莫把自己累着了。”

皇帝承认,方皇后这里的饭菜还是挺好吃的。主要是他来昭阳宫不需要考虑太多,专心吃饭就吃得香。

等吃过了饭,方皇后亲自给他奉上一杯茶,“陛下,臣妾有件事想和您商议。”

皇帝吃了口茶,“你说。”

方皇后道,“今日平王妃过来了,臣妾看那孩子气色好多了。”

皇帝嗯了一声,“都是皇后的功劳。”

方皇后笑,“臣妾不敢居功,若不是有陛下给臣妾撑腰,臣妾怎么敢去插手太子妃如何管儿媳妇的事儿。”

皇帝又吃了一口茶,沉默不语,吃了第三口,这才道,“皇后想说什么。”

方皇后叹了口气,“陛下,东宫诸子已经成年,臣妾说句不中听的话,继哥儿留在东宫,是福不是祸啊。”

皇帝抬起满是皱纹的脸,“皇后,你逾越了。”

方皇后给自己倒了杯茶,“陛下,您既然让臣妾上了东宫这条船,臣妾自然有责任让这条船走到最远。继哥儿是长子嫡孙,他在,东宫才稳。现在,太子妃和平王妃面和心不和,继哥儿小小年纪周旋在祖母和亲娘之间,还要应付一群叔叔,陛下不觉得这孩子太可怜了吗。”

皇帝转了转手里的茶盏,“皇后有话直说吧”

方皇后也不拐弯抹角,“陛下,平王既然已经封王,也该赐个府邸,独子也该封个爵位子。将他们母子与东宫隔开,说不定还能安生几年。”

皇帝再次沉默不语,“朕知道了,皇后费心了。”

方皇后给他续茶,“多谢陛下不追究臣妾逾越。”

皇帝吃完一盏茶就走了,方皇后一个人继续慢慢吃茶。

方嬷嬷过来问方皇后,“娘娘,还要给平王妃那里送菜吗?”

方皇后摇头,“不用了。”

这几日,方皇后每天仍旧笑眯眯地对待太子妃,同时旁若无人地照看云氏,让太子妃心里如同猫抓的一般。太子妃心里也清楚,以方皇后当前在皇帝心中的份量,不管她扶持谁,谁都能得脸。

方皇后这样雷厉风行地插手东宫之事,满京城都传了个遍,卫景明自然事事都清楚,晚上回家还会告诉顾绵绵。

顾绵绵有些担忧,“娘这样,不知道会不会引起东宫的不满。”

卫景明一边帮顾绵绵调理内息,一边劝慰她,“放心吧,娘这样的方法很好,不会让陛下和太子憎恶,又能让刘家和云家争起来。这两家一争,继哥儿出头就无望了。”

顾绵绵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如今也开始叫娘了。”

卫景明把脸在她肚子上轻轻蹭蹭,“以前喊了几十年的娘娘,总是没改口。上回见到娘娘面,总不能还叫娘娘。想让娘给我干活,不嘴甜点怎么能行。”

顾绵绵拍了他一下,“你如今连我娘都敢使唤了。”

卫景明笑,“我是沾娘子的光,没有娘子,娘认识我是谁呢。”

顾绵绵摸了摸肚子,“等我身体好一些,我进宫看看娘。”

这边夫妻两个说着悄悄话,皇宫里,皇帝也在和太子说话,“朕年纪大了,不想管事了,你来接这个位置好不好?”

太子大惊,立刻跪下道,“父皇,儿臣不能没有您。”

皇帝看着眼前脸上有了许多皱纹的儿子,忍不住道,“一眨眼,你母后去了二十年了。”

太子也跟着伤心起来,“母后虽然不在了,有父皇疼儿臣,儿臣知足了。现在的母后也很照看儿臣,母后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

皇帝摸了摸胡须,“你母后去的时候,你都二十多岁了,哪像继哥儿,小小年纪就要当大人用。”

太子不意皇帝会说这个,思索片刻就明白,定是方皇后说了什么,“父皇,儿臣也头疼。想多照看他一些,怕惹了别人的眼,又不敢忽视他,怕别人欺辱他。”

皇帝哼一声,“你光宠爱有个屁用,得给他名分。朕若说喜爱你,但是不封你做太子,你愿意?”

太子笑道,“儿臣愿意。”

皇帝呸了一声,“朕要是不封你做太子,你怕是骨头渣都没了。”

太子连忙赔笑,“多谢父皇疼爱儿子。既然父皇这样说,儿臣就厚着脸皮给继哥儿那孩子讨个赏,可能让他继承他爹的爵位?”

皇帝嗯了一声,“朕知道了,你去吧。”

转天,皇帝下了一道旨意,原平王独子继承平王爵位,出宫开府,其母平王太妃跟随。

一道圣旨,再次让东宫沸腾起来。

太子妃当场双手直发抖,她唯一的孙子离了她的眼,她要怎么活。

抖了半天,太子妃脑袋里快速思考起来,好好的,怎么忽然让继哥儿出宫?到底是谁在挑拨?方氏?还是殿下的主意?不,继哥儿不能离开东宫,一旦离开东宫,很快就会被殿下和陛下忘记。

太子妃火速去了云氏的住处,云氏刚刚替儿子接了圣旨,这会子正在欢喜呢。如果能出宫开府,她们母子再也不用分离,她也不用日日担心太子妃找她的麻烦。

一见到太子妃,云氏立刻恭敬地请安,“儿臣见过母妃。”

太子妃一挥手,摒退了众人。

云氏还保持这行礼的姿势,她没有叫起,一步一步走到云氏跟前,铁青着脸道,“你心里很高兴吧?”

云氏一惊,声音都有些颤抖,“母妃,儿臣不敢。”

太子妃忽然劈手抽了她一个嘴巴子,“继哥儿是本宫的孙子,你永远也别想离间我们祖孙。”

云氏倒在了地上,捂着脸哭道,“母妃,继哥儿在东宫,群狼环伺,无名无分,如今能继承王爷的爵位,总算有了个依仗,母妃,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太子妃对着云氏的脸吐了口口水,“好事,对你来说是好事,你终于可以离开公婆,一个人逍遥过日子!平王太妃,呵,多体面啊。但你想过吗,大郎没了,继哥儿再离开东宫,过个三两年,谁还记得他们父子两个!等殿下登基后,继哥儿是嫡长孙,若无宠爱,你想要他死吗?”

太子妃的话如同雷击一般击中云氏,她也跟着慌了起来,“可是母妃,皇祖父亲自下的旨意,儿臣,儿臣不敢抗旨啊。”

太子妃哼一声,“你去找陛下,跪下哭,就说你一个人胆小不敢带着孩子单独过。陛下不答应,你就天天去哭。反正继哥儿的王爵已经到手,他一个小孩子,住在哪里不一样。”

懦弱的云氏听见这话就害怕起来,“母妃,儿臣,儿臣不敢。”

太子妃忍住了又想打她的冲动,“你个没用的东西,你以为那太妃是那么好享福的?无权无宠,早晚要被人家活吃了!你不去,难道让本宫去不成!”

云氏一直哭,最后迫于太子妃的压力,不得不去皇帝面前哭泣。

皇帝大怒,骂云氏不识好歹,要夺了她的太妃尊荣,方皇后闻讯而来。

她先骂了云氏两句,“让你出去过日子,又不是让你去上战场。你大小是个太妃,你儿子是个王爵,若是连你们的日子都过不下去,满京城的老百姓都要去死不成!你母妃说的果然不错,你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云氏又害怕又委屈,哭的眼睛都肿了。

方皇后心里门儿清,肯定是太子妃逼着这个傻子来的。

她吩咐云氏,“你先回去,本宫去替你求情。”

云氏哭唧唧走了,方皇后去安抚皇帝,“陛下,何必跟个小孩子生气。”

皇帝气得哼了一声,“朕不是气她来跟朕哭,而是气她拎不清。她有胆子来跟朕哭,却没胆子驳斥婆母的话。这样糊涂,朕往后不能再宠着继哥儿了,不然有个这样的糊涂娘,他若得了势,天下都要遭殃。”

方皇后笑,“臣妾还以为陛下不知道呢。”

皇帝把手里的折子摔在案桌上,“你们女人家,整天就是这些小肚鸡肠的算计。”

方皇后抬起下巴看着皇帝,“陛下,若是哪个女人做了太后,有儿子孝顺,谁吃饱了撑的去算计,还不是因为这宫里整日斗来斗去的,大家都养成习惯了。”

皇帝从鼻孔里狠狠喷了一口气,“既然她不想出去,朕就收回成命。”

方皇后啧一声,“陛下,她才多大,何必跟她计较。既然她担心自己过不好日子,让继哥儿自己出去,她留在宫里伺候婆母就是了。王府里什么服侍的人都有,咱们看紧些,她去不去都一样。您只要把这旨意发出去,我保证平王妃会拼死忤逆婆母。”

皇帝斜眼看了方皇后一眼,“这等刁钻的主意,也就你们女人能想得出来。”

方皇后慢悠悠地喝茶,“那陛下想个不刁钻的主意出来,让臣妾也佩服一下陛下。”

皇帝被噎了一口,又哼一声,“朕不和你计较。”

第二天,皇帝不管云氏,直接让人接走了小平王,从京城扒拉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宅子,给这个重孙子住,里面各种服侍的人都配齐,还把自己跟前的一个太监给了平王,一天的工夫,平王就住到宫外去了。

云氏慌了,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皇帝能撇开她单独安排儿子。她一扭脸就去太子妃那里哭,哭得肝肠寸断,仿佛她不出去平王明日就活不成了。

太子妃也正在着急,她心里清楚,这定是方皇后的主意,可她现在一点办法也没有。孙子一个人出了宫,她哪里能放心。

到这个时候,太子妃也有些后悔,不该让云氏去皇帝面前哭求,偷鸡不成蚀把米。

太子妃恨恨地骂了云氏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云氏只是一味的哭泣。

到了晚上,太子妃实在没办法,只能去求太子,“殿下,继哥儿一个人在宫外,妾身如何能放心。您看,要不要让他娘也跟着去。”

太子看了她一眼,“不是你要把儿媳妇留下来伺候你的吗?”

太子妃笑,“殿下说笑了,没了大郎媳妇,妾身还有三个儿媳妇呢,难道妾身不配她们伺候?”

太子冷笑,“你以为父皇是三岁小孩,你说留下就留下,说出去就出去?你要是心里眼里有父皇,就不该让她去闹这事儿!”

太子妃一怔,然后反驳道,“殿下,不是妾身不敬重父皇,而是臣妾一心为继哥儿打算,这才思虑步骤。殿下,求您多疼一疼继哥儿。”

说完,太子妃直接跪了下来,拉着太子的袍子开始哭求。

太子叹了口气,“且再等一等吧,这个节骨眼上,孤去求父皇,岂不是打了父皇和母后的脸。你放心吧,父皇和母后都放了人在平王府,顾也派了两个人过去,继哥儿那里好得很。”

太子妃听说方皇后在平王府安插人,心里暗恨,嘴上却道,“还是父皇母后和殿下想的周到。”

太子把太子妃打发走,自己去了寇宝林那里。

太子妃早就不在意太子去哪里,去寇宝林那里,总比去哪几个高位侧妃那里好。

太子妃婆媳两个一通作,结果却坑了小平王,他才七岁,就一个人住到了宫外。

昭阳宫里,方嬷嬷问方皇后,“娘娘,真的要让平王一个人过日子吗?”

方皇后缓缓道,“自然不能,他一个人过,陛下和太子天天惦记。本宫就是要告诉云氏,她如果只一味听婆母的,本宫可以让她什么都没有。等过一阵子,本宫再送她出宫。”

方嬷嬷奉承道,“还是娘娘技高一筹。”

方皇后叹口气,“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本宫这次做了恶人。”

方嬷嬷已经知道顾绵绵被克的事情,劝慰方皇后,“娘娘,您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若不是您出手,平王在东宫,也不一定就能平安长大,那些个皇孙,岂是好相与的。”

那边厢,卫景明把这个事儿当笑话说给了顾绵绵听。

顾绵绵也骂云氏,“不知好歹,娘这样做是为她好,反倒去作妖。在东宫她就跟个活死人一样,有什么好。出了宫,她是平王府的主人,儿子在自己手里,日子难道不好。陛下和太子都好好的,她儿子才能平安长大,这会子就去惦记皇位,可见是个蠢的。”

卫景明笑道,“太子妃跋扈,她是儿媳妇,男人又死了,不敢忤逆婆母,才办下这蠢事。”

顾绵绵摸了摸肚子,“都是为了这小冤家,娘才这样筹谋,等你长大了,一定要孝顺阿婆。”

卫景明笑着观察顾绵绵的神色,她好似比前几天气色好了一些,今天晚上的一碗粥,她喝了有三分之二,往常都是只喝一半的。

卫景明的心里一阵欣喜,看来师傅没断错,平王和我儿相克。

想到幼小的平王,卫景明忍住心里的愧疚之意,往后你若有难,我定会救你,只要你退出皇位之争就好。

夜里,等顾绵绵睡熟之后,卫景明去偏远找两个老头子。

一进正房门,就看到两个老头子一起趴在桌子上研究什么东西。

卫景明行礼,“师傅,师伯。”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卫景明不想委屈鬼手李叫他师叔。

郭鬼影赶紧拉卫景明过去,“我和你师傅正在研究你师祖留下的逆天盘,你也来看看。”

卫景明看了一阵子,对鬼手李道,“师傅,徒儿有个想法。”

鬼手李没有抬头,“你说。”

卫景明缓缓道,“师傅,徒儿原来查看过师门内的所有秘籍,师祖原留下手书,这天道,也并不是事事都能察觉,偶尔也能瞒一瞒。”

话音刚落,外头院子里忽然轰隆响起一个炸雷。

鬼手李见到院子里被雷劈出来的那个大坑,呵斥卫景明,“孽障,不可胡言乱语。”

卫景明看了看外头那个大坑,吞了下口水,拿起鬼手李的笔,在旁边写下几个字,瞒天过海阵。

鬼手李的眼神倏地变得尖锐,“你可想好了,本来绵绵就遭受反噬,照你这样办,能瞒过还好,要是瞒不过,反噬会加倍!”

卫景明点点头,“师傅,徒儿都想好了,徒儿自己入阵,把绵绵替换下来。”

鬼手李叹了口气,“也不必如此,娘娘这回这一招很是漂亮,你媳妇说不定很快就好了。”

卫景明摇头,“师傅,这件事情是解决了,但谁知道后面还有什么事情会偏离,徒儿不能让绵绵总是遭受反噬。”

郭鬼影啧啧两声,“真是个痴情的汉子,师弟,你就答应他吧。他壮的跟头牛一样,又得了师傅的力量,就算有什么惩罚,他也扛得住。再说了,他又不生娃。”

鬼手李内心天人交战起来,徒弟现在仕途正好,若是替换了他媳妇,万一哪天遭受不测,玄清门就此中断。可若不答应他,他媳妇有个不好,这个孽障肯定也不会管什么师门传承。真是造孽,好容易有个徒弟,却是个情种。

鬼手李长叹一口气,“罢了,就依你吧,不过此事要从长计议。”

卫景明点头,“多谢师傅成全。”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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