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孤身上路初战河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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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君,昕砚谢过您的赏识与相助。”混小子跪在东君的墓冢前，眼中饱含着敬意，深深一拜，“请您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带回项将军的尸身,不让他沦为阴阳家炼制人傀的材料。”

“谢谢您将阴阳家仙灵不死传说告知昕砚,等我救回恩师，一定亲临此地前来拜谢！”韩昕砚说完,便又向东君的墓冢叩了两个头。

王老将军一直守在混小子身后，他远远瞧着韩昕砚孤寂决绝的身影,心中却无比怅然；等混小子起了身，他便立即走上前来，一臂搭在韩昕砚肩头,道：“你果真想好了？不让蒙家那俩臭小子陪你一同前去？”

“王将军，秦军新胜,营中还有许多纷杂琐事要诸位悉心料理；此去神炼炉冢危险万分，昕砚随时都可能将命扔在那里……”混小子脸上虽然挂着笑,可眼里却不知何时泛起了泪花。

晚风袭来,空气中还和着泥土的清香；韩昕砚抬手揉了揉双眼,继续笑着说道：“大秦一统之势已定,没有我和师父，丝毫不会影响秦王定鼎九州的王图霸业；但若此时少了能接替您的明日将星,泱泱大国便真的会折损继续飞行的羽翼。为了我们师徒，没必要让他们哥俩儿犯险；若昕砚侥幸而归,一定去您府上讨酒吃！”

王翦笑着抚了抚混小子的脸，“成！就依你所说，你一人先行上路,我率大军随后便至；我看你小子……是个命硬的主儿，可一定要撑到我秦军打到越地之时啊！”

韩昕砚听罢，歪脖皱着眉头，无可奈何地撇了撇嘴，道：“我努力。”

“一言为定！”王翦说着，便将右掌郑重地举到混小子面前。

“一言为定。”韩昕砚抿嘴应下了与王老将军的约定，而后与之击掌盟誓，相视而笑……

这是韩昕砚第一次离开缭子那么久，只身踏入繁杂江湖；瓯越之地与中原风情大不一样，混小子此番出行，倒是大大增长了自己的见识！今日晴明、薄云飘动，韩昕砚背着双枪、手持孤愤，正好行到河边；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左右，就在不远处看到了个船家。

于是乎，韩昕砚冲着那人遥遥招手，高声呼喊着：“喂！船家，我想过河啊！能载我一程吗？”他的喊声还在水面上飘荡，方才看到的那个船家却已然不见了人影。

韩昕砚的眉头不由得皱起，右手不知不觉便按到了腰间的孤愤剑上：方才那名船家还在收拾船桨，可他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寻常之人怕是没有这样的本事吧！自己已经踏入越国地界，而且离冶城欧冶池神炼炉冢越来越近……

混小子正在出神地想着，突然间感到有人重重击了下自己的左肩；他刚回头看去，右手孤愤剑却已半出剑鞘，利刃破风，空气中还残存着一丝丝刺耳的颤音。

“嘿嘿嘿，年轻人反应就是快！”忽然间，韩昕砚身后传来一个干涩、喑哑、半女声的音调。

混小子脚下步法疏忽转变，回身将剑收回剑鞘，他一抬头，便看到了一个扮相古灵精怪的矮驼子：那人披散着头发，左耳边垂下一条辫子，辫子底端坠着一条蛇形坠子，黝黑的面颊上分别用蓝白双色涂着蛇形纹样；他身上穿着短袖短裤，全黑的衣服不由得让人想到五行中水属玄色。

韩昕砚尝试着先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而后浅浅一笑，跟对方打了个招呼：“承蒙前辈谬赞，晚辈不胜感激。”

“年轻人有天资，又何须这么客气呢？”矮驼子一乐，不禁抬起了自己的右手；那是一截断肢，断腕处装着一个精巧的木质匣具，上面安着一个寒光瘆人的弯钩。

“晚辈初来此地，想要顺利渡河，不知前辈可否载我一程？”韩昕砚隐隐觉得眼前这人不太一般，于是一举一动都更加小心了起来。

矮驼子一笑，腰身颤了颤，道：“好说、好说。”话音未落，他便侧过身来，为韩昕砚闪开了一条登船之路。

河水清清，河道广阔，沿途两岸尽是芦苇青荇，晚风袭来，好似一片黄绿色波浪；如此美景在前，韩昕砚怕是没有任何心情来欣赏了，因为这艘小船行至河道正中时，水底便传来一阵阵咳咳哒哒的声响。

那些动静听起来不太像是鱼蟹群动的声响，反倒像是……齿轮互磨、链条传动的声音；混小子虽然丝毫不想登上这条贼船，但无奈这处河道只有矮驼子一位船家，为了保证行程和到达时间，他也只能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谨慎地登上贼船了。

“方才晚辈急着赶路，倒是忘了请教前辈名号。”韩昕砚缓缓抬起双手，向矮驼子行了一礼。

突然间，矮驼子摇动船桨的双手停了下来，人也莫名其妙地仰天长笑着，“呵，年轻人果然想要知道老夫的名号吗？恐怕我说了，你就不敢继续坐我的船了。”说着，他便慢慢抬起了左掌，掌心上渐渐聚拢出幽蓝色光晕。

韩昕砚见此情形，倒是没有多吃惊，而是淡然一笑，紧接着便缓缓站起身来，一拱手，道：“晚辈昕砚见过‘河伯’。”

河伯，越人，阴阳九歌中排位第八的高手，尤为擅长制造河道机甲进行攻防；河伯的武力值虽然不高，可一旦遇水而战，韩昕砚就完全失去了优势，因为他是个只会泳池泡澡的旱鸭子。

“年轻人很有头脑，老夫实在喜欢得紧！只可惜啊……”河伯话未说完，便将左手聚力快速袭向韩昕砚胸口。

混小子迅速抽出背上双枪，倏地交叉护在身前，而后援引内力，巧妙地化解了河伯第一招的力道。

“怎么样？我这个‘年轻人’应该还能担得上您之前夸的反应快、天资高和有头脑吧！”韩昕砚此刻的表情格外欠打，若是缭子此时能陪在他的身边，大概会无可奈何地摇头叹口气吧。

“哦？你自认为如此吗？”河伯抬起左手摩挲着下颌，勾唇笑看着韩昕砚，右手弯钩指了指混小子的身后。

韩昕砚没有盲目回过头去，而是将身子稍稍后倾了一点点，侧耳聆听着河伯所指方位的动静：那个方向好像有什么东西跃出了水面，自己能清楚地听到水滴连缀着打在河面的声音，与此同时传入自己耳中的，还有机甲传动的咯咯声。

倏然间，混小子便把左臂平伸了出去，短/枪枪杆一下子被链条裹缠住了；只不过，他没有显出丝毫慌乱，而是微微皱眉，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河伯前辈，您确定要用这只八爪鱼来招呼我吗？”听韩昕砚的口气，他似乎很不在意河伯给自己准备了一份什么样的见面礼。

韩昕砚越是显得风轻云淡、越是不在意，河伯反而开始面露急色了，“喂，年轻人，话可不能说得太满；你要知道在这条河里，我就是能定你生死的那个人。”说着，他很是大言不惭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得意的目光紧紧落在混小子的身上。

韩昕砚无谓地摇了摇头，然后挥动着右手那杆短/枪，一下子将卷住自己左手短/枪的机关触手直接裂断；河伯见此，面如死灰。

“你你你……你手里那是什么玩意儿，怎么会如此轻易便能断掉我的机关触手呢？”矮驼子气得一跺脚，左手指指着韩昕砚问道。

混小子略略撇了撇嘴，“我还以为上次秦楚交战时，东皇太一将他手下所有高手都召集到前线了，现在看来，那一战出现的活人大约就只有两个，剩下那些……我连脸都没看清的，应该就是你们制成的人傀吧！啧啧啧，真是可惜，看来我还是不够聪明，竟然那样轻而易举便中了东皇太一的‘树上开花’之计。”

“喂！你小子在自说自话吗？”河伯被韩昕砚优哉游哉的样子气得不轻，一边吼着一边跳起了脚。

韩昕砚勾唇一笑，孩子气地将双枪抡在手里把玩着，然后故意气着河伯：“我手里的这对短/枪啊，是秦王为了鼓励我破解项家枪法所赐，其材质取自于穆公天越剑。”

“天越神剑？”看来河伯也知道这把剑的名号，他吃惊的样子若是做成表情包拿去斗图，肯定是无敌了！

紧接着，混小子拍了拍腰间挎着的利刃，“这个家伙什，江湖上也有名号，它叫‘孤愤’。”

河伯听罢，急得一甩胳膊、一跺脚，愤愤难平地自言自语道：“该死的臭丫头，你居然敢用美色惑我！老夫若知道这小子手里有此神兵利器，除非脑袋进水，否则谁愿意用自己的青铜铁器木疙瘩，来触这个大霉头？”

“喂！前辈！您不是过来拿我的吗？怎么现在还不动手啊？”韩昕砚等得实在无聊，转身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河伯看到混小子竟然这般嚣张，直接将自己上衣一把扯下：对面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臭丫头把他吹得再厉害，也不过是因为他手里的神兵利器罢了！自己活了几十年，什么样的高手没见过，这次难不成还要连人带阵一起输吗？

呵，老夫我还就真的不信这个邪呢！

河伯一把将上衣摔在船上，而后飞起一脚，将自己小船上的桨叶踢起；顿时间，一个巨大的“八爪鱼”浮到了船下，那些长长的机关触角狰狞着骤然跃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