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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曦放下手臂,坐直了身子,缓缓吸着气,顾左右而言他,
“陛下,萧家那边可有来寻您说项?”
皇帝闻言冷哼一声,“朕给他儿子赐婚那是给了他们天大的脸面,岂敢不知好歹?”
顾曦松了一口气,笑了笑从善如流道,“陛下说得对,萧家不犯浑是好事。”
元宝带着宫人陆陆续续进来布菜,
皇帝拉着顾曦起身坐到了八仙桌上。
“上次朕来的匆忙,这一次朕吩咐宫中御厨,做了江南的口味,你尝尝,可还喜欢?”
顾曦出身江南,对江南的菜系自是熟悉,扫了一眼满满一大桌子菜就知道皇帝是费了心的,一时勾起思乡情绪,有些难以自持,
“谢陛下恩典。”她缓缓福身。
皇帝笑容满面,他现在也算慢慢摸到了顾曦的脾气,知道怎么做能叫她容易接受。
“行了,快坐下吃吧。”
元宝见今日二人气氛很和谐,心想着莫不是顾曦开窍了,再一次朝她使眼色,示意她给皇帝布菜。
顾曦眼珠子转溜一圈,又是装傻,径直坐到了皇帝对面。
她才不给皇帝布菜呢,万一皇帝以为她示好,要她进宫怎么办?
元宝气结,腮帮子鼓鼓的瞧着可是古怪。
皇帝将二人互动收在眼里,倒是瞪了元宝一眼,“出去,别在这里捣乱!”
“遵旨!”
元宝挥了挥手,宫人全部退下。
顾曦暗瞧了皇帝一眼,见他面色平和并不见生气,有些心虚,便嘟着嘴跟皇帝请罪,“陛下,臣女没有伺候过人,笨手笨脚的….”
皇帝默默叹了一口气,还主动给她夹了一块甜甜的东坡肉,
“朕没怪你,你多吃点,长点肉!”
顾曦听了这话顿时脸色通红,他这话什么意思,嫌她瘦?她明明纤浓有度好吗,连春梅都是夸她的,不对,她在想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
顾曦神色大囧,懊恼极了。
皇帝被她的样子逗笑了,目光缱绻的在她身上逡巡一圈,
哪一寸没摸过?是挺好的,不需要长肉。
于是又说道,“你别生气,朕不是嫌你瘦,你挺好的,朕只是心疼你!”
顾曦听了这话气的翻白眼,一张俏脸绷的通红,干嘛说出来!
她皮笑肉不笑道,“多谢陛下关心,陛下还是自个儿多吃点!”
皇帝被她给呛住了!
这丫头,跟个小猫一样,爪子锋利地很。
一顿饭大体还是吃的很和谐,尤其是顾曦吃到熟悉的口味后,眼眶不知不觉红了,当下对皇帝又添了几分感激,自然也不敢再得罪他,最后还主动给皇帝夹了一筷子菜。
皇帝看着那一块豆腐,心下五味成杂,心想着顾曦总算是给他一点甜头了,虽然是一块豆腐,得了,就吃豆腐!
“朕也不能白吃你的豆腐!”
皇帝吃完放下筷子,去掏自己的腰间。
顾曦听了这话,总觉得怪怪的。
好像哪里不对劲…
还没想明白,就见皇帝掏出一块玉令递给她,
那是一块由和田玉黄沁独籽雕刻的小印,通体黄润,上头雕刻着一条蟠龙,底下刻着一个“御”字。
“这是什么?”
“这是朕的御令,你拿着,万一在宫外遇到什么事,可以拿着这个进宫找朕。”
他不希望她有事时,因为那道宫墙拦住了她见他的脚步,
顾曦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
万一六王爷对她下手,她还可以找皇帝帮忙。
“谢陛下恩典!”
语气倒是平淡的很。
皇帝郁闷得紧,这丫头知不知道这快御令意味着什么,有多重要?
他当皇帝这么多年,也不曾拿出来示过人,她轻飘飘就收下了。
算了,她不懂,不能跟她计较。
皇帝到底日理万机,能偷闲出来两个时辰,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他克制地起身,幽深的瞳仁闪烁着晦暗的光泽,沙哑道,“顾曦,朕得回宫了!”
顾曦倒是觉得理所当然,连忙跟着站了起来,福身行了一礼,
“陛下也别太劳累,该歇息得歇着。”
皇帝得了她一句好话,心里总算熨帖了。
“嗯,有事记得进宫来寻朕。”
没事也可以来。
莫名其妙的居然希望她能出点事。
皇帝一颗心都给顾曦揉碎了。
顾曦完全没明白皇帝的心思,很乖巧地行礼,
“臣女岂敢打搅陛下,陛下快些回去吧!”
皇帝:“……..”满脸郁碎。
她搅乱了一池春水,却又不负责任。
这一回,皇帝带着她同时下了楼,临走时还不舍望了她几眼,
皇帝伸出手想去拉一拉她,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院子门口微风夹着热浪侵袭,皇帝站在门口外,午后的辣阳照射他身上,整个人光彩夺目。
顾曦立在门口,微风卷起她的衣角,她浅浅的笑着送皇帝。
“给朕好好的,不许受委屈,明白吗?有朕给你撑腰,你不用顾及什么,想做什么便去做。”
顾曦闻言又红了眼眶,毕竟自己处境确实不算好,如今能有改变,也是因为皇帝一句话。
“臣女知道了,陛下别担心了….”
知道他是担心她就好。
皇帝最终转身头也不回上了宫车。
顾曦目送他离开,自己也上了马车,回了顾府。
路上她告诉春梅,皇帝给了她一枚御令,春梅瞧见那金光闪闪的一个“御”字,差点昏厥,
“姑娘啊,陛下对您真的是….没得说的!”
“您拿着这御令入宫可以畅通无阻呀!”
春梅到底跟着顾芸混迹京城这么多年,还是有些见识的。
她记得有一回听大老爷说过,见御令如见皇帝,那是要下跪的。
顾曦不在天子脚下,却是知之甚少。
“好吧,那我收好….”
她把它系在内里的袋子里,以防丢了。
春梅默默看着顾曦的动作,总觉得她应该还是不太懂这御令的涵义。
若是不小心叫大老爷瞧见了,怕是大老爷要立刻给顾曦下跪。
二姑娘不进宫嫁给陛下,真的是委屈了陛下。
当日傍晚,春梅收到陈二给她的一个锦盒,不消说肯定是给顾曦的。
春梅笑眯眯抱回来递给顾曦,顾曦打开一瞧,里头全部是宫里司珍局新制的绢花,五颜六色,款式繁多,都是市面上见不着的。
春梅神色大亮,
“姑娘,太好啦,这些可是买都买不着的呢!”
顾曦看着一盒子绢花陷入了沉思。
皇帝这是还惦记着她呢!
她该怎么办?
被他这么徐徐图之,迟早要被他诳入宫去。
顾曦目色怔怔落在那繁复妍丽的绢花上,脑海里浮现那人的面庞,清俊无双的眉眼,沉稳豁达的气韵,不怒自威之余,还有一番漪漪如竹的气质。
是她平生所仅见。
对她也很温和,处处为她着想。
这世间大概再也遇不见这么好的男子了。
可是愿意追随他入宫吗?
顾曦在心底狠狠摇头。
不愿,一想到那深深宫墙,便有一股暗无天日的窒息感朝她涌来。
老天爷也是作弄她,若是普通世家子弟该多好,哪怕是一寻常书生也罢,至少她都能去争取,争取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他是皇帝,他的身份注定不可能专一于一人。
罢了。
顾曦认清现状,只得叫自己斩断情丝。
下次不能再见他了!
见到皇帝之后再做出这个决定,对于顾曦来说是很艰难的,一来他是皇帝,拒绝他是冒着抗旨的风险,二来,顾曦不得不承认,皇帝这个人极好,顾曦也没办法做到心如止水。
她没料到,仅仅是次日夜里,她又收到了同样的布条。
她赶在春梅进门之前,连忙将那布条给塞在袖中,不□□梅瞧见。
她心砰砰直跳,打定主意这次不再赴约。
翌日一整天,顾曦都是惶惶不可终日,胆子大也是大,可也是怕的,万一一个不小心触怒了皇帝,直接抄了顾家的可能性也有,可她还是赌一把,赌皇帝是圣君。
她上午还在院子里绣花,到了下午就开始装病,春梅还真以为她病了要去喊大夫,却被顾曦拦住了。
“睡一觉出个汗就好了….”
春梅也就没多想。
这边皇帝午后便急着出宫来见顾曦,地点还是那个茶楼。
他凌晨起来脚不沾地也累了半日了,便借着在宫车里的时间假寐休憩。
一想到待会儿要见到顾曦,唇角不自觉的往上扬了扬。
元宝也很欢喜,看样子不多久便可抱得美人归了。
哪知道主仆二人在雅间内等了两刻钟,还不见顾曦的影子。
皇帝脸上终于褪去了喜悦和期待,变得担忧,
“是不是她出了什么事?”
元宝也急得不行,哪有叫皇帝等的道理?
“老奴这就叫人去瞧瞧….”
他冷汗涔涔往下跑。
吩咐了一声,便有内侍乔装往顾府去了,内侍知道皇帝心急,来去如风,终于在顾府侧边的小巷子,找到了陈二,见到他便急急问道,
“姑娘怎么还没出门?陛下在等着呢!”
陈二闻言顿时大惊,他根本不知道皇帝今天约了顾曦,而至今顾曦和春梅那边一点动静都没,陈二抹了一把冷汗,连忙去侧门找人去内院问。
那婆子得了陈二几句好话,便去二房探问,寻了一圈也没见着春梅,找小丫头打听了下,说是二小姐病了,于是就来回了话。
陈二转背这话转述给内侍。
内侍脸色就难看了。
论理,顾曦若是身体不舒服,铁定会叫陈二递话,他直觉告诉自己事情怕是没这么简单。
回到茶楼,内侍如实禀报。
元宝也嗅出了不对劲。
皇帝传召,只要顾曦有心,只要不是病的很重,怕是都会来。
这直接无声无息没个交代,绝对是放皇帝鸽子啊!
元宝再一次后背发凉,战战兢兢进了里头。
皇帝负手在窗边,听到脚步声,扭头过来一脸担忧,
“怎么样了?她人呢?”
元宝咽了下口水,支支吾吾的,也不敢去瞧皇帝的脸色,
“姑娘病了…..”
皇帝微微一愣,随后便默不作声。
顾曦是病了,可春梅不是个傻的,还有陈二…也不敢叫他堂堂皇帝在这里干等。
只可能是顾曦不打算赴约,瞒着陈二和春梅了。
皇帝就这么在外头耗了一个时辰,随后面色铁青,一言不发离开。
一路上,元宝大气不敢出,恨不得皇帝当自己不存在,回城路上,皇帝除了要了一口水喝,再无半句话,闭着眼,眼角沉沉压着。
元宝暗道哪怕是登基三年,也不曾见皇帝脸色像此刻这般阴沉。
敢放当今皇帝的鸽子,这顾曦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
回到御书房,皇帝沉迷批改奏折,一句话都没有。
元宝给所有小徒弟使眼色,叫大家小心伺候,整个乾坤宫被一股阴森给笼罩着。
直到夜里黑龙卫进来,才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陛下,臣查到了六王爷的动静,事关顾曦姑娘!”
皇帝坐在案后,眼眸募的一眯,“呈上来!”
黑龙卫首领亲自将密报递上,皇帝看了一眼,阴沉着脸,冷笑了一声。
“好大的胆子!都敢对朕的朝臣下手!”
皇帝将密报往地上一掷,
元宝弓着身子向前将那密报给捡了起来,稍稍瞄了一眼立即就变了色。
又恭恭敬敬呈在案上,小心翼翼道,
“陛下,看来六王爷还没放弃顾曦姑娘,您瞧着该怎么办?”
皇帝想起自己今日被顾曦爽约,一股怒火憋在胸口不上不下,难受的紧,
“朕倒是想帮她,怕她还不乐意朕帮呢!”皇帝自嘲道。
元宝暗暗扶额,与黑龙卫首领相视一眼,他朝后者使了个眼色。
黑龙卫默默郁闷了一把,还是望着皇帝劝道,
“陛下,您就算不管顾曦姑娘,可六王爷此举那是朝中大忌,您也不能坐视不管吧!”
“就是,就是,陛下天威可不许任何人冒犯!”元宝立马附和。
皇帝斜睨了他们二人一眼,没有吭声,只是脸色已经不像先前那么难看了。
他默然了一阵,转念一想,这丫头自己护得严实密封,她怕是不知道,所幸不如这样…..
皇帝朝黑龙卫招手,示意他上前,吩咐了几句。
黑龙卫看了皇帝一眼,一言难尽的点了头。
元宝在一旁听了一嘴,顿时明白了,皇帝这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戏码。
顾曦这边在屋子里闷了一整日,提心吊胆的,虽说她胆子大,有些骄纵,内心深处还是揣着几分惶恐,直到夜里顾文忠回来,也不见任何动静,她总算踏实睡下。
次日她醒来的迟,却是没见到春梅。
只得喊春柳和秋菊进来伺候。
“春梅去哪了?”顾曦慵懒的伸个懒腰,穿着月白的中衣,勾勒出那婀娜的身姿,缓缓坐在了梳妆台,
春柳扶着她坐了下来,拿着牛角梳给她梳头发,“奴婢不知道春梅姐姐去哪里了,大约是寻她老子娘去了…”
顾曦也就没放在心上。
此时此刻的春梅,并非是去了她娘那边,而是被陈二托了人叫了出来。
“你说什么?你说昨日陛下约了二小姐见面,二小姐拒绝了?”春梅惊讶的差点跳起来。
陈二也很是头疼,低声道,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或许二小姐是故意不叫你知道的….”
春梅两眼一黑,只觉得头顶都在冒青烟。
二姑娘还真是有恃无恐,胆大包天哪!
都敢放皇帝鸽子!
普天之下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春梅深吸着气,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来,“得了陈侍卫,但凡那边有什么消息,今后您直接告诉我便得了,我自会哄着二小姐去的。”
陈二放下心来,昨日元宝就交代他,猜想春梅不知此事,要他主动联络春梅,果不其然,二小姐连春梅都防着。
春梅朝他福了福身,扭头快步进了后院,正气冲冲的回二房,脑子里琢磨着该怎么叫顾曦知道进退,别再惹皇帝生气了,哪知道就看到一个丫头面色惊慌地朝二房奔来。
“春梅姐姐,大事不好了!”那丫头看到春梅,三步做两步奔到春梅跟前。
春梅立在廊下,一只手俏俏地托在腰身,神色严肃问道,“怎么了?”
丫头跑得上去不接下气,喘着气道,“苏家出事了,刚刚有人递消息来,说是苏老爷行贿被下了狱!”
春梅闻言顿时惊住,正要说话,里头听到消息的顾曦,顾不上穿鞋,踩着白袜就冲了出来,
“你说什么?”
那丫头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不一会,顾兰也来了。
姐妹俩面色惨白如纸,惶惶不知何处。
顾兰到底没有跟亲生父母相处,内心并不如顾曦那边担忧,眼见顾曦摇摇欲坠,扶着她进了里屋。
“姐姐,你别着急,咱们去找大伯想办法….实在不行,找萧哥哥也行…”
顾兰如今被皇帝赐婚,也有了底气说话。
顾曦望着她抿着唇,神色慌乱没吭声。
缓了一会,最初的害怕渡过后,顾曦慢慢冷静下来,她穿戴好衣裳先去找了顾芸,又跟顾芸一道去了大夫人那边,想求大夫人跟顾文忠说几句好话,叫顾文忠去帮忙打听。
这一日顾曦就待在长房等候,中午也顾不上吃东西,午后,顾府小厮回来,说是已经把事情禀报了顾文忠,顾曦心里好受些,只希望这位大伯能帮着说几句话。
到了晚边,顾文忠匆匆回来,
顾曦等在门口,看到他,含泪奔了过去,直接跪在了她跟前,
“大伯,求您想想办法….”
顾文忠急忙伸手将她拉了起来,
“曦曦你别急,听大伯跟你说….”
顾曦泪如雨下,一双眼肿的跟桃子似的,望着他抽泣道,“您…您说…”
“大伯今日已经问了刑部和大理寺,此事并不大,所以便在当地州府办案,案子递不到京城来,若是来了京城,大伯反而好帮你走动…”
顾曦闻言一颗心跌入冰窖。
“那…那怎么办?”
“这样,曦曦,大伯修书一封,派人快马加鞭送去金陵,寻一位故旧出面,先让此事缓一缓,而你呢,明日一早进宫去跟太后求情,若是太后能帮你跟陛下提一句,陛下金口一开,天大的事都好说了…..”
这一席话,仿佛是一盆冷水似的,将顾曦给泼醒了。
爹爹行事一贯稳妥,从不与人交恶,不可能招致这样的祸事。
她忽的想起了上次六王爷陈峙对她的威胁。
莫不是想借此来压迫她….
顾曦顿时又气又急,咬牙切齿的,一张小脸绷的通红。
陛下呢,陛下不是说有他在,不会叫六王爷对她下手吗?
不是说金口玉言吗…..
想到这里,顾曦自己都没了底气,谁叫她昨日不理会他的,他好歹是堂堂天子,肯定是生气了。
是她牵连了苏家。
顾曦失魂落魄回了二房,她窝在榻上寻思着该怎么办。
春梅心里早就有数,一边把其他人打发出去,一边走过来劝着道,
“姑娘,不是奴婢劝您,您什么都不想,明日一早拿着陛下给您的御令去求陛下便是,保管什么事都没有了….”
顾曦眼角噙着泪,目色呆滞望着前方,一动未动。
默了半晌,她语气冰冷道,
“拿我自己去换苏家安宁吗?”
她觉得耻辱。
春梅被噎住,又软声细语劝道,
“姑娘,这是两码事,您想想啊,陛下是天子,天底下任何人有冤屈,陛下都得管,您去寻他,那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您不见常日都有人跪在城门口说要告御状吗?”
“人家也不见得就跟陛下有什么关系呀,还不是有冤屈时照样寻陛下。再说了,姑娘您不是总说苏老爷和苏夫人带您如何如何的好,现在他们蒙冤,姑娘只需开个口,事情便迎刃而解,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见死不救”四个字,深深刺痛了顾曦。
那是养了她十五年的爹爹和娘亲,在她心里,比亲生父母还要亲,她怎么能不管呢!
顾曦被春梅给绕晕了,呆呆愣愣望着她,
“真的是这样吗?”
“必须是的!姑娘,奴婢去给您收拾,明日一早就进宫去。”春梅支着身子麻溜去了梢间,暗暗捏了捏拳,
瞧她,不愧是京城第一丫鬟,回头陛下肯定得夸她。
一直到深夜睡下,一旦顾曦有所迟疑,春梅总能想办法圆过去,给她加油打气,怂恿她入宫见皇帝。
到了次日上了陈二的马车,顾曦整个人还是晕乎乎的。
直待抵达皇宫,走到那深深宫墙下的甬道时,一阵凉风刮了过来,顾曦打了个冷颤,她望着里头深不见底的红色宫墙,心生退缩的冲动。
春梅上前将她往前一推,推入了宫墙下的阴影里,
“姑娘,面子能吃吗,您在陛下面前,要什么面子,只管进去,苏家等着你去救呢,再晚就来不及了!”
是啊,面子能顶什么用,救人要紧!
顾曦深吸一口气,打定主意,大步入内。
当顾曦踏入皇宫时,大理寺官署区后槽房里,值夜的大理寺少卿打着哈欠准备回去休息,恰恰遇到来当值的大理寺正卿,连忙迎了上去,
“大人,下官猜想,顾文忠怕是得罪了陛下!”
“啊,有这等事?”大理寺卿很是奇怪,顾文忠平日长袖善舞,不像是个蠢得,怎么可能得罪陛下。
“昨夜陛下身边的元宝公公过来传话,说是如果顾文忠来问苏家的案子,就说案子权利在地方州府,朝廷这边顾不上….下官还纳闷呢,哪里来的苏家案子呀,可是陛下既然这么吩咐,下官只得照做。”大理寺少卿也是一脸的懵逼。
大理寺卿闻言眉头深深皱起,“如此看来,陛下怕是要动顾文忠了,说来顾家何事惹了陛下不快?”
二人边交谈着,渐行渐远。
皇帝并不知道,自己随意一个小小的安排,竟然惹得朝臣私下大肆猜想。
顾曦拿着皇帝给的谕令,被小太监领来了御书房。
元宝早得了消息,笑眯眯在御书房后面的廊下等她,眼见她亦步亦趋沿着白玉石阶缓缓上来,心里笑开了花。
总算是把人引得进得宫来!
顾曦再次看到元宝,又是愧疚又是害躁,红着脸立即行了礼,
“给公公请安!”
“姑娘呀,可是有事来寻陛下?”元宝明知故问。
顾曦面色烧红,先前放陛下鸽子,如今眼巴巴又来找他,还真是没脸见人,
“是,臣女有事想求见陛下….”
元宝笑眯眯朝里头指了指,
“陛下在御书房忙,姑娘随老奴在后殿候着吧。”
顾曦腼腆的点了点头,两颊红如朝霞,叫元宝瞧了暗暗生笑,亏得陛下狠心,将小姑娘吓坏了。
元宝安置好顾曦后,忙不迭去了前殿的御书房。
此时此刻,顾文忠并工部老尚书等几位大臣在里头商议修葺皇陵的事,历代君主登基后,都开始动工修葺皇陵。
工部和钦天监已经商议了几个方案,如今就等皇帝自己拿主意。
皇帝手里拿着折子正在翻看,抬眸喝茶时,忽的发现元宝在门口朝他使眼色,
“什么事?”皇帝皱着眉问道。
元宝兴冲冲小跑进来,弯腰在他耳边低声道,
“主子,她来了….”元宝说完这话,站直了身子,余光瞥了一眼顾文忠。
皇帝闻言内心深处涌上一股淡淡的欢喜,唇角不自禁扬了扬,
设了这么一个局,总算把人给弄的主动送上门来。
他把折子一合,神色郑重道,
“四位爱卿再议一议,朕有点事,稍后便来!”
元宝暗暗吃惊,原本还以为皇帝要忙完,再去见顾曦,没想到竟是如此迫不及待。
朝臣们倒是没有太当回事,立即投入紧张的商议中。
皇帝大步朝后殿走来。
元宝跟在后面,朝守在后殿门口的小宫女和小太监打手势,示意所有人退开。
皇帝裙带当风踏入后殿,掀开珠帘,便见一身着殷红色长裙的女子立在画下,她温温柔柔的,娴静美丽,一双水灵灵的水杏眼,就这么堪堪望着他。
皇帝心神一动,一股不可思议的悸动流遍全身。
那殷红的石榴裙收着腰,衬得她越发高挑妩媚。
皇帝目光在那婀娜的娇躯上流连了半晌,
衣裳下那身子,他可是都摸过的,若是没尝到那滋味还好,既是尝过,就没法不惦记。
皇帝暗暗啧了一声,驱除心头那股子躁意,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有何事?”皇帝故作一副很忙的样子,负手而立,立在她跟前。
这摸样落在顾曦眼里,便是不耐烦。
顾曦吓得不行,连忙跪在地上,俯首一拜,
“陛下,臣女知道自己没脸进来求你,可是臣女爹爹确实不能那样的人,当初爹爹当吴江总督的都尉,是凭着实力的,是总督大人亲自请我爹爹去剿海盗,爹爹立了功才升任都尉,并非爹爹行贿,臣女死不足惜,却不能牵连家人的清白。”
“陛下,臣女敢保证,此事一定是六王爷所为,陛下是万民之主,还请陛下为苏家作主,还臣女爹爹清白。”
顾曦伏地不起。
皇帝不动声色的听她说的,神情并没什么变化,他撩袍坐了下来,
顾曦余光注意着他的脚步,连忙跟着挪了方向,对着他跪下。
皇帝手指轻轻搭在小案上,淡淡开口,
“顾曦,你的爹爹乃陇右节度使,你说的是何人?朕怎么听不明白!”
顾曦一张脸顿时羞得通红,她坐起身子,解释道,
“陛下,臣女是错换的千金,在臣女心里,一直把苏家的爹爹当亲爹爹的….”
“哦…..”皇帝淡淡的应了一声,拾起案上的茶杯浅浅啜了一口。
顾曦暗暗打量他的神色,见他面庞平静的毫无波澜,有些拿不准皇帝到底是怎么个想法。
她长长的眉睫跟蝶翼一般闪着,鼓起勇气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陛下,您可不可以派人去查清楚,无论如何,也不能随便给人定罪不是?”
皇帝捏着手中的青瓷杯,没说话。
顾曦心里咯噔了一下。
皇帝这番模样,该不会是等着她自荐枕席吧?
即便她跟他连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她还是没法随随便便把自己身子许人。
她之所以鼓起勇气进宫,是打赌他不是那样的人。
可如今….顾曦有些后悔了,正待说什么时,只见皇帝凝着眉,淡淡瞥着她,
“顾曦,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有什么理由让朕为你破这个例?你以什么身份跟朕提这个要求?”
皇帝一脸“你不是不待见朕吗?怎么来寻朕?”的表情。
顾曦面色霎时惨白,眼眶的泪水渐渐蓄起,她强自忍着没掉下来来。
是啊,她以什么身份来要求他查案!
先前他与她说话,都极为温和,这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摆皇帝架子。
看来还真是得罪了他呢!
顾曦一边羞愧难当,一边又暗骂自己不该进宫来,她吸了吸鼻子,挤出一丝笑容再拜,
“是臣女唐突了,臣女这就告退….”
于是也不等皇帝什么反应,连忙退了出去。
皇帝眼睁睁瞅着她落荒而逃,顿时气了个半死,“顾曦!”
顾曦人影退到珠帘后,没理会皇帝的恼怒,提着裙子飞快地朝后门跑了出去。
皇帝伸出的手抓了空,气的拂袖,不过是稍稍激了一下她,怎么就跑了呢?若不是丢下一堆大臣过来,他现在一定要把她抓回来!
无奈之下,皇帝只能再回御书房。
这一回,朝臣显见发现,刚刚还和颜悦色的皇帝,此刻已经阴云密布。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
元宝这边见二人顾曦含泪跑了出去,连忙追了去。
“顾曦姑娘!”
他扭着胖胖的身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顾曦跑到了太极殿后面的白玉广场上,见元宝追了过来,心里想起一事,便把那谕令给解了下来,递给跟来的元宝,
阳光下,她的眼角红一阵白一阵。
“公公,麻烦您把这个交还给陛下,就说臣女谢谢陛下抬举,臣女愧不敢当!”
顾曦匆匆把东西塞给元宝,转身便走。
元宝急得不行,连忙劝道,
“顾姑娘,你且等等,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陛下对您….哎哎哎….”
眼见顾曦跑下台阶,再也看不到人影,元宝无可奈何。
这两个祖宗,谁也不肯让步!
原本元宝还想着,先替顾曦保留,回头再哄着她收下,哪知道回到后殿,被皇帝撞了个正着,东西还没来得及收好,就被皇帝瞧见了。
皇帝气的额角发青,
“她给你的?”
元宝冷汗涔涔,被皇帝发现可不能再私下给顾曦,否则就是杀头的大罪,他只得硬着头皮把东西呈给皇帝,小心翼翼劝道,
“陛下,您别气,这御令是您先前主动给姑娘的,说好叫她有事进宫来寻您,结果人家来了,您又把人给气走了,人家心灰意冷,自然把这东西还回来。”
皇帝被这话给噎的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手里捏着那谕令只觉得是一团火似的烫手。
他其实也很自责,不过是故意激她一下,哪知道她经受不住就跑了呢。
他也是堂堂天子,也是要面子的,顾曦只要递给他一个台阶,他顺势就下了。
皇帝捏着谕令,回了御书房。
这边顾曦出了宫,其实也后悔了。
说几句话哄哄皇帝,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面儿怎么这么薄呢?
她扭头再看向那深深宫墙,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算了,她已经告诉皇帝,事情是六王爷所为,皇帝就算不待见她,可也见不得六王爷插手朝政吧?
只要皇帝是明君,就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顾曦钻入马车,匆匆回府。
顾曦进宫的事到底还是被顾文忠知道了。
夜里,他把顾曦叫过来询问,顾曦支支吾吾的。
“太后怎么说?”
“侄女没有见太后……”顾曦抬不起头来。
她不认为自己跟太后之间的关系好到,可以让太后插手朝政。若是自己不知轻重,求了太后,怕是以后太后也会不待见她。
原本以为皇帝给了她谕令,又承诺不会让六王爷害她,一码归一码,会为她做主,可如今….
“太后不肯见你?”顾文忠意外道,不过细想来也觉得是情理当中,毕竟后宫不得干政。
“侄女见的是陛下….”顾曦弱弱道。
“…….”
顾文忠狠狠吃了一惊,“你….你胆子太大了吧,你居然去见陛下?”
顾文忠气的站了起来,急的在花厅里走来走去,胡子都气直了,
“你知不知道陛下是什么人?你了不了解陛下?万一触动了陛下,满门都要遭殃!”
顾曦深深望着他,若是叫他知道自己跟皇帝那档子事,他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可是,顾文忠走了几步,忽的回过神来。
不对啊,皇帝那是别人想见就见的吗?那也得皇帝愿意见她呀!
顾文忠刷的一下闪到了顾曦跟前,“你认识陛下?”
顾曦吓得连忙站了起来,摇头如拨浪鼓,“不…不认识….”她心虚地垂下眸。
顾文忠盯着她瞧,忽的意识到,面前这个侄女长得那个叫国色天香,莫不是上次在宫里,皇帝见过顾曦,看上了她?
“陛下怎么说?可有说帮苏家查案?”
案子的事情是其次,如果皇帝答应顾曦,只有一种可能,皇帝看上顾曦了。
如果自己这个侄女能够成为皇帝第一个女人。
他工部尚书之位也是稳当当的。
顾文忠目不转睛的盯着顾曦,只期待能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顾曦不敢与他对视,揪着袖子,低低道,
“陛下没答应…..”
顾文忠提到嗓子里的那口气轰然消散。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扶着额瞅着顾曦懵懵懂懂的样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皇帝对顾曦无动于衷,那别的法子也不用试了。
御书房这边,皇帝连着批了两个时辰的折子,腰酸背痛,元宝亲自给皇帝捶背。
御案上摆着一张琉璃宫灯,映出皇帝清俊的面容,他手撑在案上闭目养神,眉头紧紧蹙起。
“陛下,您可以生曦曦姑娘的气,可苏家的事您却不能不管,您先前答应了曦曦姑娘,会给她撑腰的,您金口玉言,不能说话不算数!”
“元宝!”皇帝气的睁开眼喝了一句。
元宝立即躬身垂首立在他跟前,一副聆听受教的模样。
“她放朕鸽子,又得罪了朕,朕不但不能生气,回头还得替她把事儿给办了,朕多冤屈呀,这今后她尾巴还不翘上了天?朕再想哄她,就更难了!”
元宝瞅了一眼皇帝气急败坏的样子,暗暗发笑,他拢着袖子嘀咕了一句,
“那怪谁呢,人是陛下您自个儿惯得,如今又埋怨作甚….”
皇帝被他这话彻底打败了,默了半晌,摆摆手道,
“得了,朕认栽!”
元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陛下胸怀四海,怎能跟她一个小丫头计较呢!”
皇帝觑着他冷笑了笑没再接话。
顾曦这边惶恐不安了许久,直到十日后,江南传来消息,说是苏家已经大安,苏老爷官复原职。
顾曦喜极而泣,朝皇宫的方向连着磕了几个头。
一定是皇帝替她办的。
就知道他是明君,她没赌错。
春梅笑眯眯扶着她起身,
“姑娘,这回您就得给陛下织一件背褡了,您若是再不应,奴婢都看不下去了。”
连日来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顾曦双手合一,喜笑颜开,
“我这就给他做衣裳!”
春梅笑了,二话不说进了里屋给她端来绣盘,给她打下手。
连着三日,顾曦都在屋子里织背褡,有了上次的教训,她也不敢托大,不能再硬着跟皇帝杠,古人云,天子一怒,浮尸千里,她不敢再拿自己家人安危当儿戏。
皇帝不计较她的失礼,一而再再而三帮她解决麻烦,于情于理,她也该谢他一番,待自己回江南时,就把这两件背褡送给他们母子俩,权当是一份感恩之情。
正值酷暑,往年这个时候,顾兰的院子里没有冰可用,如今顾曦得了太后看重,顾兰又许了萧家,顾府不敢再怠慢姐妹俩。
冰是一盆一盆往屋里送。
即便冷气消暑,顾曦依旧大汗淋漓,她做衣裳做的累了,直起腰揉了揉脖颈,口干舌燥,喝了一口凉茶才觉得舒爽。
她支着身子眺望窗外舒缓眼眸,正见廊下春梅的身影匆匆跑来,紧接着珠帘被掀开,想起她清脆的声音,
“姑娘,门口来了一辆宫车,太后娘娘宣您入宫!”
顾曦顿时睁大了眼睛,“现在就去?”
“嗯嗯!”春梅兴奋的点头,目光落在顾曦手里的背褡上,
“姑娘,快做好了吧?正好带进宫去,一道献给太后和陛下…”
顾曦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背褡,暗暗苦笑,还差收个尾,待会在宫车里便给完成,只是此去皇宫,万一太后留人该如何是好?
“对了,来接的嬷嬷吩咐,叫奴婢给您准备换洗的衣裳,说是太后娘娘想留您在宫里住几日…..”
顾曦顿时惶恐不安来。
她迟疑着没动身,结果老太太闻讯柱着拐杖匆匆赶来,喝了一句,
“太后抬举你,是你天大的福分,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去!”
顾曦无奈,这才坐下来拾掇打扮。
春梅帮着她大包小包的收拾着,
这半个月来,顾曦在府里无聊,做了许多手工,春梅瞧了样样都是夸好的,她已经计划回江南,回头怕是再也见不着太后了,便想着给太后多做一些。
主仆俩收拾一番,也不敢叫宫里的嬷嬷多等,便匆匆去了前院。
顾曦入宫的消息,在同一时间递到了御书房。
皇帝知晓后,暗暗笑了一声。
这一次,她休想轻易出宫。
作者有话要说: 看小说,图个解闷,别太考究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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