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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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鸷一直淡定地看着事态发展,他今天就是要将这些人用了二十年的遮羞布扯下来。

赵明被人带着进去“验明正身”，其余殷国官员或多或少都感受到了一丝唇亡齿寒的恐惧。而其他国家使臣则都在看戏。

衣袖忽然被轻轻扯动，谢鸷侧头去没看见人,他眉头一皱想到了什么，低声问：“你来了？”

回答他的是耳边吹来一点热气将他耳垂迅速染红。

赵窕窕确实来了,她开了隐身技能，低头在谢鸷耳边轻声道：“月湖山庄出事了,太子派人屠了月湖山庄,我发现不对的时候赶过去只救下少数人。”

谢鸷面色微变，原本放在轮椅扶手上的顿时抓紧了,青筋也瞬间凸起来。

他看着眼前的人，太子、皇帝、大臣……

月湖山庄的人是曾经为了保护这个国家而受伤的人啊，他们怎么能这样做？

赵窕窕隐身所以谢鸷也看不见她双眼通红。

她当时赶过去的时候，山庄门口倒着几个人，流了满地的血，越往里走死的人越多,等到她走到最里面正好看见那些人对着手无寸铁之力的妇孺和残疾人下手，她救下他们，第一次真正杀了人。

那个时候，她怒火根本不能停下来,月湖山庄的人淳朴、天真、善良，可是太子却因为一己私欲将他们杀了？

她第一次直接操控雷电将人杀死,可是这完全不能解她的心头恨，所有杀到后面她便先将人弄晕，然后在那人还有些许意识的时候，用他们的刀，亲手捅进他们的心脏。

她以为她会感到痛快,可是杀完人之后心里的怨恨、愤怒却一点都不减。

她躺在一片死人堆里，问106号：“这就是吃人的社会吗？”

“没有法律约束他们，行不上士大夫，更不用说高高在上的太子和皇帝，他们随口一句话便死了几百人。”

“这里一点都不好，烂透了，为何你的主神还要将你投来这里呢？”

106号沉默了很长时间，过了好久才道：“就是因为这里烂，才让我来。”

赵窕窕痴痴的笑了起来，“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你主神这样的痴儿？”

“任何一个世界都不缺主神这样的痴儿，俱记载，你原先生活的那个世界不也是靠着无数痴儿才有的吗？”

赵窕窕一愣，“或许吧。”

她伸手一把抹干眼泪，却将手上的血都沾到了脸上去，那瞬间她想，难不成我也当那个痴儿？

这个问题没有得到回答，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将还活着人安排妥当，让死了的人入土为安。

昨晚这些后她进了宫，找了谢鸷。

她从来都不是一腔孤勇的人，也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会想当一个一腔孤勇的人。

*

她说完，检查赵明的太监已经出来，遥遥地看了眼谢鸷，对着皇帝道：“赵大人身上确实有。”

太子脸色灰败，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

楚国齐王看热闹不嫌事大，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看来谢大人所说无误啊，贵国太子殿下竟做出这等事情？二十年前程大将军的风采我未能瞻仰过，不过还是听过让他的威名，没想到程大将军竟然死于太子之手，真是可悲可叹！不过贵国太子实在是不知如何评价，将来若是太子继位，贵国满朝官员岂不是都要担心自己会不会哪天就忽然死了？”

齐王是故意的，今天这一出他很满意。

赵窕窕远远地看着太子，他显然还没有认罪的打算，他甚至巴巴地看着皇帝，企图让皇帝饶了他。

她冷笑一声，二十年前让八千将士送命，今天又让数百老百姓送命，他还想安稳地做他的太子？

她对皇帝一直有施加“永远相信我”技能，只要她说哈，皇帝一定会信，并且会照做。

虽然每天晚上皇帝都会暂时逃脱技能的控制，这一点赵窕窕至今不能明白，只能先归根于系统的失误。

她这会闭了闭眼静，在心里默念“太子德行不端，妄杀忠臣，立即处死。”

皇帝几乎是和他同步一起说这句话。沉重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太子直直地跪在地上，“父皇，父皇你也不信儿臣？”

皇帝没有理他，反而叫禁军进来将太子拖出去先关押在天牢里。

太子彻底慌了，“父皇、父皇你忘了吗？二十年前那件事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是您……啊！”

太子尖叫一声，额头上被皇帝扔过来的茶杯砸出了血，“还不把这逆子拉下去！”

“父皇……”

诸多大臣都还未能回神，原本他们就一直坚信皇帝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所以更加不会处罚太子，皇帝一定好选择皇家的脸面。

可是这会连太子都杀了？

那他们这些或多或少都曾经参与过此事的人呢？

都说虎毒不食子，如今皇帝没了儿子，他们这些人会好受？

在一片战战兢兢中，谢鸷眼眶微红，他甚至觉得太子就这样死了根本就是便宜了太子！

更何况二十年前的事又不是太子一个人做的，要较真，这件事皇帝参与得更多！就连于川都是皇帝的心腹！

但是他又清楚地知道，现在他能除掉太子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就算这禁军中他已经渗透了一些，可是和一个国家的军队比起来，不过是微不足道。

他笑了声，“微臣告退。”

赵窕窕跟着一起出去，等到了马车里才解开隐身。

两人相顾无言，马车到了目的地，正是月湖山庄，赵窕窕带着人在后山将那些惨死的人埋了。

埋得匆忙，没有墓碑，只不过是写土堆。

谢鸷看着眼前连绵一片的坟，说不出话来，他将这些人安置在这里的时候曾经说过会让他们安稳地过后半辈子。

可是他追究还是连累了他们。

他微微侧目，看到赵窕窕手上已经干涸的鲜血，眼里刺痛不已。他既没有保护好这些曾经跟他出生入死的属下，也没能保护好心爱的女人。

他握紧了赵窕窕的手，“我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赵窕窕回握住他，她同样不会就这么算了，区区一个太子一条人命，怎么抵得过这么多无辜的冤魂？

“我和你一起。”

*

另一边楚国齐王完整地看完了一出好戏，才慢吞吞地离开皇宫回到驿馆。

驿馆中已经有人在等着他，黑色的披风，黑色的兜帽，黑色的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

齐王坐在太师椅上，不紧不慢地品着茶，“不错。”

那人坐在他下首：“今天这出戏可还算精彩？”

齐王颔首，“当真不错，你们殷国可真是多姿多彩啊，这出戏要是继续唱下去本王说不定愿意一辈子待在这里。”

“呵呵……”那人眼里闪过一抹不屑，“齐王真是说笑了，“一辈子不回去，那楚国的皇位可就没齐王您什么事了。”

齐王摇头，“你不懂，你可知我父皇曾经也在殷国待了几年，听说还留下了女儿。”

那人一愣，随即挑眉：“齐王殿下，你要看我的诚意，我可是办到了，太子死得那般惨，接下来就该是齐王殿下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放心。”齐王想着今日在殷国皇宫看的那一出好戏，确实还不错，“既然你给出了诚意，本王自然会带你回楚国，不过你确定你能接近父皇？”

“当然，我的本事殿下也看过了，难道殿下不信？”她反问。

齐王自然是知晓她的本事的，也是因此才怀疑她是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且，“我父皇都那般年纪了，你还去他身边？更何况这些年父皇独宠贵妃你就算进了宫也得不到宠，何必将一身本事浪费到勾心斗角中去。”

那人面纱轻颤，“谁告诉殿下我是要去求宠的？只有无能的人才会依靠男人苟活，真正有本事的人怎么可能甘心看着男人登顶高位，自己则靠着男人偶尔施舍的怜悯过活？”

齐王不得不承认她说的话有道理，他耸了耸肩：“但是这个世界是男人统治的世界，你说的那些没有本事的女人才是在这个世界能存活的女人。”

“不论殿下信不信，我都不打算靠着男人的怜悯过日子。”那人哼了声，有些不耐烦了。

“好吧，我信你。你既然不想去争宠，你在我父皇身边想做什么？”齐王也觉得有些无趣，跟她争辩这些做什么？

“这就和殿下无关了，当初的交易很清楚，我帮你杀了太子，殿下你将我引荐给楚皇。”

当初的协议确实是这样，可是齐王当初也不相信她能办到啊！

“不如我们再达成一个协议？”齐王想了想道。

“什么协议？”

“本王可以将你引荐给父皇，本王也不管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只有一点，若是在我和我们楚国太子有争执的情况下，你要帮我。你知道的，皇帝只有一个位置，我那太子大哥想坐，我又何尝不想做。”

女人似乎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要求，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齐王：“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