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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江瑟瑟闷在被子里辗转难眠。
一闭眼,脑子里就全是那幅美人小像,和那人作画时情意绵绵的眼波。
横竖这觉是睡不好了,她索性踢了被子,披衣下床,推开窗户大口大口喘气。
外头江雨已收势,瓦头还是湿漉漉的。残积的雨珠一滴一滴缓缓坠落,绯色杏花由风吹起,飞入墙下沟壑,吱呦呦打着旋儿,被水流带走。
那人就睡在隔壁,屋子里还漏着光。
江瑟瑟贴在墙上偷听,没有动静,不死心,又回到窗边,两手攀住窗框一个挺身,纤细的身子摇了摇,终还是卸了力道,恹恹垂着脑袋坐回去。
桌上铜镜映出一张明媚的脸,眼波潺潺似山涧清泉,笑起来春光潋滟。
虽算不得绝色,但也足够出众,放眼整个潼村,已经是个顶顶漂亮的小美人。
可江瑟瑟却不满意地“啧”了声,从妆奁中扒拉出自己仅有的几件珠钗,一股脑儿全戴到头上,对着镜子左照右照,仿着小像上明艳的笑拼命挤眉弄眼。
怎么学也学不像,还越笑越丑。
果然还得老天爷赏饭吃才成,她悻悻垂了脑袋,无奈长叹。
有些事,她虽没经历过,但长到这年岁,懵懵懂懂还是悟出了一些。
——自己今日一连串反常的举动,都是因为自己喜欢上了那个人,就像松鼠的世界突然降落一场松果雨,平生最大的快乐莫过于此。
可他心里住着别人,自己就算用跑的,也根本追不上,最大的心酸也莫过于此。
难不成真就要这样放弃了?绝不!
她望着那点橘色微光,慢慢攥紧拳头。
翌日那人便打算离开,可村中书塾内的教书先生忽然患病,无人上课。孩童启蒙甚是要紧,他忖了忖,决定留下暂为代课。
江瑟瑟松了口气,心中透着一丝窃喜。只要人没走,她就还有机会。
江老爷子看到眼里,脸色微沉,但也没说什么。
比起原先那位老秀才,这位柳先生的学问见识要渊博得多。塾内孩童无论问他什么,他都能回答上来,并且举一反三,将他们还未想到的地方也一并解答,字字珠玑,醍醐灌顶。
久而久之,孩童们都喜欢上了这位新来的先生,越发向学。村民们感恩戴德,给他送来不少谢礼,就差为他修座佛堂,供为活菩萨,日夜香火不断。
读书人有读书人自己的格调,江瑟瑟没读过多少书,但乐意就着那人的性子,准备一场风雅的告白。
为此她特特跑去求村中一个通晓音律的婆婆,学吹笛子,将来配合他的洞箫来个合奏,岂不妙哉?
学习的过程万分艰辛,婆婆又格外严苛。江瑟瑟半点音律不通,要想学好一首曲子,自是要比旁人付出更大的艰辛。
可她一点也不觉累,嘴皮子肿了也没抱怨半句。
有什么好抱怨的呢?光是想象他听到这曲子后的惊讶模样,她便对未来充满期待,哪怕两片唇瓣都肿得说不了话,也值了!
是日,江瑟瑟坐在自家院子里,望着书塾方向练习曲子,忽见一群人抄着锄头镰刀,骂骂咧咧往书塾去。
她心里咯噔,二话不说追了上去。
书塾外头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俱是粗布短褐,凶神恶煞,对着当中那人指指点点。他眼底无波无澜,一身白衣孑然伫立其中,清逸隽秀,宛如远岚初云。
细细打听一圈,她才知道,那日她贸然离村遭遇山贼,因有那人帮忙,虽是有惊无险,可那伙山贼吃了瘪,却并未就此善罢甘休,近来频繁骚扰村子,闹得大家伙夜里都不敢睡太熟,生怕一睁眼,老家就叫山贼给端了。
解铃还需系铃人,村中少了个教书先生并无大碍,可若是日日遭山贼袭击,那就当真活不下去了!
众人合计一番,只得过来“请”这位柳先生离开。
昨日还是拯救村子的大英雄,怎的突然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江瑟瑟望着他的身影,心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捻了下。村民们朝他围拢而去,她想也不想便飞奔过去,挡在他面前。
“这事与他何干?山贼来寻事,咱们难道不应该想法子把山贼赶出去,怎的反过来赶柳先生?”
人群中有人道:“怎么与他无关?要不是他多管闲事,惹恼了山贼,他们会每日来骚扰咱们村子吗?只要他离开,山贼的气也就消了,那咱们村子不就太平了?”
“江家姑娘,你就别多管闲事了。归根结底,这里头也有你的一份不是,要不是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咱们连你也一块赶出去!”
......
边上一群人跟着起哄,谴责宛如海水排山倒海而来。
塾内几个小娃不明情况,见柳先生在那,都咧着嘴朝他挥手。孩子的父母瞧见,脸色顿沉,不由分说地上去就是一巴掌,“什么先生!呸!他才不是先生,再叫错,仔细你的皮!”
孩子吓得我哇哇大哭,边上没挨打的受传染,也跟着哭,四面一时间被哭声和谩骂声淹没。这其中,竟还有她的爷爷。
“瑟瑟,过来,到爷爷这儿。”他黑着脸,朝江瑟瑟招手,不肯多瞧柳先生一眼。
江瑟瑟捏着拳头,像是遭到了莫大的背叛,心中不甘,梗着脖子硬是不肯挪动半步。
众人失了耐心,干脆连她一块推搡。江瑟瑟没站稳,踉跄乱晃,眼看就要摔倒,一只手及时伸来,扶住她。
江瑟瑟抬头,便见金芒中那人眉眼润泽,轮廓清隽磊落。她一瞬恍惚,有暗香随风盈来,牵动她心跳如鼓,霎着眼睫不知所措。
他却已然将她推往人群中爷爷的方向,漠然环顾四面,眸子那样漆黑,众人被这样瞧过一眼,都不约而同生出几分不自在。
气氛凝滞,他却笑了,上扬的狐狸眼淌出几分矜贵的讥诮,朝众人行了个礼,直起腰板不卑不亢道:“挑衅山贼的人是我,与江姑娘无关,还望各位不要迁怒于她。这几日多有叨扰,就此告辞。”
不推脱,但也绝不道歉,将一切过错都大包大揽后,便踅身离开。衣袍如水,两袖清风。
村民们愕然,如愿赶走“恶人”,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啐他装腔作势也不能换来多少畅快。
江瑟瑟耳畔嗡嗡,腔子像被撕裂般疼痛难忍,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挣开江老爷子的手,不管不顾地追上去。
“你等等,等等!”
村子后山口,江瑟瑟单手叉腰,半俯着身子,气喘吁吁叫住他。
那人止步,却未回头,只略略侧眸道:“将姑娘还有何事?”
还有何事?还能有何事?自然不是乞求他宽宏大量,不要跟村民们计较。那又是何事呢......
天色逐渐暗淡,远处亮起几盏昏黄的灯,一道残阳铺地,江瑟瑟站在明暗交界处,磨蹭着不肯走,内心几番挣扎后,终于鼓起勇气,装作漫不经心地笑道:“我最近新学了笛子,吹给你听吧,算作践行。”
似是怕他不同意,她又补了句:“好歹你也救过我一命,你就当我是在报恩。”声音渐轻,细如蚊呐。
那人眉头微微一动,仍旧没回头,语调平平道:“好。”
江瑟瑟心头升起不祥之感,直觉自己的一切小心思都被看穿,却还是咬着牙,稳住声音,“这曲子好难,我吹得不好,你可不许嫌。”
边说边取了竹笛,拿干净的帕子反复擦拭。面前投来两道不确定的目光,她使劲低着头,不敢看,捏着笛孔的玉指控制不住发抖,平静了好一会儿,方才举到唇边。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夕何夕兮,得与王子同舟......”
《越人歌》,《楚辞》中的男女倾述衷肠的一首曲子。她并没想到今日就会吹,就像没有预料,他今日就会走一样。
曲子已经练习了不下百遍,此时吹来,还是会带起几声颤音。因着心头紧张,不熟悉的地方便被放大,错了好几处。
他精通音律,一定是听出来了,却并未揭穿,垂着眼睫望住半空中虚无的一点,一声不吭。
什么意思,已经很清楚。江瑟瑟胸膛闷闷的,仿佛堵了大团乱麻,几近窒息,却还是不死心,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继续吹,视野被水雾遮蔽也不肯停。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知不知。”
这句是她学得最好的一句,混入真情后,更加缱绻动人心。
可换来的却是沉寂,死一般的沉寂,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胶凝住,远处的灯火不在摇,光线变得越来越暗。
“吹得不错,以后勤加练习,待将来寻到良人,就不会再出错。”他淡淡说完,礼貌地作了个揖,便扬长而去。
待将来寻到良人,待将来寻到良人,那眼前的人就不是良人......
江瑟瑟的心沉甸甸落下,撕裂开无数道口子,起初还不觉疼,过了许久,痛意才沿着裂纹丝丝缕缕蔓延全身,疼得四肢百骸都在打颤。
张口想唤他,才说了个“柳”字,她便哑巴了。
柳......什么?这么久了,自己竟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在他心里,她到底算个什么?
“那个姑娘,当真这么重要吗?都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你究竟还要等她等到什么时候?”
江瑟瑟犹自不认输,扬起一双红肿的眼,倔强地望住他。手中攥着竹笛,因太过用力,指甲嵌入掌心,渗出条条血丝。
那人脚步一顿,转头瞧她一眼。
黑眸无情无绪,宛如两面漆镜,就只是映出她的身影,她眼中所有的“为什么”和“难过”,好像都与他无关。
一阵风从旁经过,吹散流萤。金乌缓缓没入地平线,光影游弋在彼此相隔的方寸间,江瑟瑟在明处,他在暗处。
仿佛过了许久,他才转目望向路边的杏花,启了启唇,似在同她说话,又似在自言自语,声音冷清又怅然。
“一直等到她,老死在我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不小心写虐了啊......
还没写完,为了赶榜单字数,先发了。
大表锅一直都有cp,那就是我,不接受反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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