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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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纪淮一进门，就看到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的秦予诺，她狼狈的蜷缩着，头发凌乱的铺在脸上，破烂的t恤上染满了血，她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声息微弱到仿佛听不到喘气的声音……

那一刻，陆纪淮目眦欲裂，脑袋嗡一声炸开，他那一瞬间觉得自己疯了……

旁边站着的秦涛，一脸狠戾，高高举起的手上拿了一条皮带，上面沾满了血色，昭示着他的暴行……

陆纪淮眼眶通红，一步上去踢倒了站在旁边的秦涛……

江慕亭怔怔地看着地上的秦予诺，被陆纪淮这一动作，才反应过来。

“阿淮！”他急忙拉住陆纪淮，对身边的小李说：“小李哥，先拿住他！”他恶狠狠的目光看向刚被踢到在地的秦涛。

“哦，好！”小李显然被房里的这一幕吓到，听到江慕亭的话才赶紧回过神，一脚按倒地上挣扎着起来的秦涛，一个擒拿术别住他的胳膊。

“你们是谁！”秦涛挣扎大喊：“凭什么闯进我家离。”

“闭嘴！不许动！”小李狠狠的一使劲，疼的秦涛不敢动弹。

“予诺！予诺！”陆纪淮挣脱开江慕亭，他跪在少女的身边，双手微微颤抖着想把她抱起来，可她满身是血，他不敢碰她……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披在她的身上，挡住那些刺眼的血痕。

手颤抖着把少女脸上的头发拨开。

“诺诺，诺诺，诺诺……”少年一声声轻声喊着她的名字，声音低哑、悲恸，让进来的警察听的心里一酸……

疼痛感充斥着大脑，秦予诺微微听到耳边的呼喊，她挣扎许久，掀开重重的眼皮，看到了那个少年……

啊，她的朋友，真的来了……

她微微一笑：“阿淮，你来了啊。”声音很轻很轻，陆纪淮凑到耳边才听到她的话。

“对不起，诺诺，”他嘴唇颤抖，“我来晚了，对不起，对不起。”少年再不复平日的沉稳清冷，一双桃花眼，布满了血丝，一滴晶莹的水珠落到少女的发丝中。

“不晚……”秦予诺轻轻摇头，“阿淮，谢谢你……”她的意识很沉，很沉……

“我带你去医院，你别睡，我现在带你去医院！”陆纪淮感受到她的意识逐渐退散，小心翼翼动作迅速的抱起她，准备往外走……

“手机，”秦予诺轻轻喊他，“手机……”她指着藏在沙发角落的手机，胳膊顺势从包裹的衣服里掉了出来，血肉模糊，没有一处好地方，鲜血顺着白皙的手指沥沥的滴落下来。

“嘶！”江慕亭和在场的警察看到这一幕，倒吸一口气。

这个畜生！

陆纪淮的心疼到无法呼吸，他轻轻将那条胳膊裹进衣服里，示意江慕亭把手机拿起来。

江慕亭上前一步在地上的沙发角落，摸到了予诺的手机。

手机微微发烫，粗糙的屏幕上显示的是自己的脸，屏幕下方一个红点还在一闪一闪的计时。

他微微怔了下，随后明白是录像。

江慕亭伸手按了停止，然后仔细的把录像保存好，并且发到了陆纪淮的微信里，这才把手机装好，然后捡起地上沾上了血和灰尘的粉色书包。

秦予诺见状，终于放心，眼睛重重的闭上。

“阿亭，”陆纪淮抱着少女走到门口：“你在这边帮我处理下，我先带她去医院。”随后他犀利的目光看向还在地上大喊大叫的秦涛，低声开口：“把他好好看起来，等我回来。”

被制住的秦涛被少年这一眼吓了一跳，心砰砰跳着，动了动唇没敢说话。

江慕亭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余光中看到旁边卧室门微微开启，门口站着一个唯唯诺诺的中年妇女。

他点点头：“这里交给我，你先带予诺去医院，医院那边我刚刚交代好了，阿宸已经赶过去了，好好照顾她。”

陆纪淮点点头，随后踏出大门。

四周的邻居早就被这动静惊动，纷纷围在楼道里。

就看到一个少年抱着昏迷秦予诺从秦家走出来。

“予诺！”萍姨看到他怀里的予诺，失声喊道。

陆纪淮看了她一眼，没有解释，径直向楼下跑去……

楼下的警察开着警车一路驰疾，向军区医院奔去。

……

医院里，周亦宸跟几个医生站在门口焦急的等着，刚刚他接道江慕亭的电话，让他赶紧到军区医院这边等着，电话里没说清楚，只知道予诺出事了。

这会儿他满脸焦急，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就在这时，一辆警车开过来，车还没停稳，就见陆纪淮抱着秦予诺冲下车。

“快！快，那边！”周亦宸赶忙催着医生赶过去。

请予诺被放在救护床上，护士立刻推着床往急救室走，旁边医生一边走一边检查，她掀开盖在上面的衣服时，几个医护人员被眼下的一幕吓了一跳。

少女两条胳膊血肉模糊，血水浸湿了救护床上的白色床单。

“她可能受到近四十分钟的鞭打，腹部受到重击……”陆纪淮嘶哑着声音向医生说。

医生微愣，随后掀起破烂的t恤检查，腹部鞭痕下一片淤青。

她用听诊器听了片刻，随后严肃的吩咐：“病人有内伤，现在出血情况不明，送急救室！”

“她是rh阴性ab型血。”

急救医生听后微怔，随后吩咐一名护士：“打电话给血库，做好准备，万一血不够赶紧联系其他医院调血。”

护士点头：“好的！”

一行人径直往急救室跑去，陆纪淮和周亦宸被拦在外面。

“艹！这个畜生！”周亦宸狠狠踢了一脚墙。

陆纪淮死死的盯着急救室的大门，沉默的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一名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子，走过来，身后跟了几个年轻的医生。

“于叔叔。”陆纪淮和周亦宸看到来人上前。

男子点点头：“我进去看看。”

于医生是军区医院副院长，更是医院有名的内科主任，看到他进去，陆纪淮紧紧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了放。

……

等陆纪淮带着秦予诺走后，秦涛被警察铐住。

他大声喊着：“凭什么抓我！老子教训自己的女儿，天经地义，你们不能抓我。”

江慕亭看着他狰狞的表情，眼神露出一丝厌恶。

“老实点！”警察呵斥他：“你已经犯法了知道么！”

“我没有犯法！我闺女不懂事，我当老子的打她两下怎么了！”秦涛粗着脖子大喊：“打自己孩子怎么犯法了！”

江慕亭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想，直接掏出手机打给在家等着的表哥。

“表哥，我们已经到了，没事了……嗯，我发你一个视频，你帮我跟赵局长沟通下，看看这事儿怎么判。”他站在凌乱的房子里，眼前是刺眼的血色，眼神格外的晦涩，“嗯，阿淮带着予诺去医院了，她昏迷了，具体情况我还不清楚，我还在现场这边……好，谢谢表哥。“

……

林初沅在江家等着，因为突然发生的这事儿，原本想说的事情也先耽搁了，接到了江慕亭的电话，这才知道出事的就是秦予诺。

“是阿亭？“江凯泽也在客厅坐着，等他挂了电话才问到。

林初沅点点头，打开微信，江慕亭那边传来一个视频。

他把视频点开，入眼就是小姑娘被一脚踢倒在地，随后就是一阵骂骂咧咧，皮带一下又一下抽在少女的身上，很快小姑娘两条白皙的胳膊变得血肉模糊。

客厅里一阵寂静，手机里皮带抽打皮肉的声音格外响亮，小姑娘一声声小小的闷哼，如同受伤的小兽，一声声呜咽，听的人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

随后，整整40分钟的施暴，两人一句话都没说，严肃的看着视频，施暴的男人最后踹在少女腹部的那一脚，让两人不禁一抖……

随后视频里出现凌乱的脚步声，两个少年和一群警察冲进了屋子，视频最后定格在少女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模样。

……

两人久久没有说话，许久后，江凯泽才开口：“这是？“

林初沅一看便明了：“家暴。”

……

他简单介绍了秦予诺和江慕亭三人的关系，说到最后，他思考片刻，看向身边的男人。

“姨父。”他最终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江凯泽疑惑抬头。

“阿亭救得这个小姑娘跟小姨，长得一模一样，”他声音有些低沉，“她也是中心医院出生的，跟阿亭一样大，生日只差一周……而且，最巧的是她是rh阴性ab型血。”

江凯泽听闻眼睛微缩：“什么？”

话说出口，后面的就好说了，林初沅点点头：“当年小姨突然提前生产，大出血后，除了你和王姨，当时大家赶不到医院，可我总觉得，这事儿有点太巧了……”

江凯泽怔怔地听着，他想到当年妻子突然提前生产，家里一片混乱，正好赶上舅哥在京城大选，岳父岳母去隔壁市休假，自己家这边哥哥在京城封闭准备大阅兵，父亲更是忙得几个月在京城驻扎，两大家子人，就赶巧了都不在！

王姨把林方婷送到医院，赶忙自己打电话，他从军区赶到医院时，林方婷已经进了产房，就赶紧让王姨回家准备东西……

后来就是大出血，当真是一片凌乱，好不容易救回来，不久又查出女儿患有先心病……没几个月，就夭折了，之后妻子身体一直不好，女儿成了她心里一块碰不得的伤疤，一留就是这么多年……

江凯泽试着回忆孩子出生后的情景，他唯一记得当初小女儿和儿子俩人皮肤白嫩，完全不像刚出生的小孩，皱巴巴的，他们俩一出生就格外漂亮，还惹得护士说这么多年，头一次见这么好看的新生儿。

紧接着妻子大出血，他连孩子也来不及看，早产的龙凤胎比其他孩子更较弱，就直接送新生儿保温箱了……

等再见到，原本白嫩的女儿小脸憋得通红，原本粉嫩的小嘴微微发紫，呼吸急促，医生说是先天性心脏病……

而且女儿和儿子后来查了都没有遗传到妻子的稀有血型……

他若有所思的想着……

“姨父。”林初沅出声打断他的思绪：“一个、两个巧合也许是巧合，可是件件都是巧合，总是让我忍不住觉得这里面有什么……”

江凯泽许久后点点头：“查一下当年的事情，还有这个小姑娘……”

林初沅点头：“嗯，我来办。“

……

“阿淮。”走廊那边江慕亭匆匆赶过来，“予诺怎么样了？”

周亦宸叹口气：“还不知道情况，于叔叔刚刚进去了。”

江慕亭皱着眉头看了看紧闭的急救室。

“那边情况怎么样？”陆纪淮眼神没有移动，沉声问。

“放心吧，赵局让人把秦涛先带回去关起来了，还有予诺的母亲，一起被带走了。”江慕亭掏出口袋里的手机，“予诺保存了证据。”

陆纪淮眼神微微一动，伸手拿过手机，是秦予诺临走时嘱咐的。

他微微低头，打开手机屏幕是一段视频，山寨机有些粗糙，他点开视频，画质不太好，却清楚的记录了整个施暴过程……

三人沉默着看着这段视频，谁都没有说话。

陆纪淮和江慕亭冲进屋时，明明白白的看到了当时的情况，现在再看这段视频，格外的触目惊心。

许久后……

“我草！秦涛这个畜牲！”周亦宸忍不住破口大骂。

他当时没有一起去，现在看着视频，却能想象当时的场景，想到刚刚看到秦予诺的情况时，恨不得去把秦涛打死。

他们都知道认识予诺之前，她好像过的不太好，第一次见面就是因为一身伤进了医院，大概也猜到她怎么个不好法，可是对于朋友的尊重，他们都没有详细去问，只是默默的关心着她，却没想到，她的生活会这样不好……

在令人作呕的泥泞中，她一个人挣扎出一条出路，仍旧保持着善良柔软的心，坚强的让人心疼……

地狱中邪恶的污垢，仍旧遮不住她干净、纯洁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