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第一百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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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夜晚,注定了京城不会安宁。

什么,五皇子也并非那么仁善，一个老婆婆口述她不小心在街道上崴了脚,五皇子的队伍路过，不但没有帮扶，还嫌弃她挡路。

什么，言官大人斤斤计较，挤兑同僚，一大把年纪了,家里还纳了一个年方十八的貌美小妾。这是正经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吗？

还有九门提督，一喝酒就………

其实都不是什么大事，非要说，顶多算是小瑕疵。但也正因为是小事,所以人们更加相信。扪心自问，谁想造谣一个人，会造谣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事对不对。

更何况,这些小事还真不是造谣。

若换做平常时候，老妇人挡了皇子去路,没呵斥赶离就不错了。官员上了年纪还纳年轻小妾就更不是什么稀罕事啊。九门提督喝酒没酒品的事,就更不值一提了。

但是！

谁让之前一大波传言传出这些人完美无瑕,堪比圣人呢。

那传的叫一个有鼻子有眼儿,把褚大人都快比到尘埃里去了。

之前捧的有多高，如今就摔的有多狠。这就是跟人们的心理期待不一样。

通俗点讲，一斤小菜平常两文钱,结果突然卖五文钱，还会有人买吗。但正经说起来，五文钱贵吗？不贵吧。

所以，人们对于圣人和普通人的要求也是不一样滴。

一团墨里滴一滴水没影响。一团清水里滴一滴墨水，那影响可大发了。

京城百姓们本来就对打了褚源心里有愧，还有被人挡枪使的愤怒，急需要一个发泄口。偏偏被夸赞的那些人撞上了，大家凑在一起议论，那什么五皇子，言官大人，掌院大人哪是什么道德标兵，分明也就是一凡夫俗子。

啊呸，他们比凡夫俗子还不如，至少凡夫俗子不会可劲儿往自己脸上贴金。

真不要脸。

于是不知谁起了头，唱起了打油诗，“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第一。”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你方唱罢我登台，愚弄大众好畅快。”

因为其顺口又好记，在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几乎连三岁小儿都会唱了。

五皇子气的砸了书房。

掌院和言官臊的连门都不敢出，只好称病告假。

九门提督倒还好点，至少出了门，然而走到半道听到小孩儿们在玩角色扮演，“小九门提督”被其他孩子围着圈的嘲笑，他突然就没勇气去上朝了，于是也打道回府，称病告假。

而褚源因为昨晚受到了群众的攻击，身心受创，已经“病的”起不来床，自然也上不了朝。

褚大人一病不起的事，同样以光速传了出去。

昨晚没动手打人的还好点，那些跟着一起骂，一起拿臭鸡蛋，烂菜叶砸他的人可愧疚坏了。

这个时候，褚源推荐一个当了山贼的人当知县的事重新拿到台面上来说。

嗯？那位知县原本就很有才华，准备考秀才的路上被山贼劫持了。

对方从来没害过人，也没给山贼出过祸害人的主意。

对方当了知县后，把当地治理的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幸福。

百姓们：！！！

褚大人的眼光很好，他没看错人。他是真的为百姓谋福，不是为了结党营私。

这一次，对于褚源推荐孟茴当知县的事，大家终于不再一致抵抗反感，有了不同的声音。

但仍然免不了一些酸言酸语。

然而这对之前一面倒的局势好太多了。

褚源要的也就是这效果，有争议的话题不但能艹热度，还不会引起一致反感。

人是有逆反心理的，一件东西再完美，人人都说好，时间久了，也会出问题。

更别说孟茴曾经当过山贼，不管是不是他被迫，都是他洗不去的污点，能有现在这局面，已经是最好了。

褚源美滋滋的搂着他媳妇儿，躺在榻上，看着罗洪给他传回来的消息，眉开眼笑。

傅苧从他怀里起来，对他道：“陛下那里不会有问题吧？”

若是事后陛下查出来，一切都是阿源自导自演，还不知会怎么样。

褚源很光棍的摊手：“那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双手撑在脑后，耍起了无赖：“我这次受了好大的伤害，没个十天半个月好不了。哎呀，想到十天半个月不起大早，上早朝，就真爽。”

傅苧拍他：“瞧你那点出息。”

褚源拉住她：“媳妇儿你不希望我多陪陪你嘛。”

傅苧哼哼没吭声，只道：“爹娘那里怎么说？”

褚源：“那简单，就说陛下给我放假了，然后找事情分开他们的注意力，不让他们出府就可以了。”

傅苧睨他一眼：“原来你都打算好了。”

褚源眼珠子转了转：“媳妇儿我想吃樱桃，你喂我吧。”

傅苧捏捏他的脸，然后越过他去拿樱桃。

褚源和傅苧过得别提多甜蜜，可惜这种冒粉红泡泡的状态只持续到下午。

因为

他岳母带着朝朝暮暮过来了。

两娃娃一见他，就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再看他岳母眼眶红红，看着他时，眼里的心疼都快溢出来了。

褚源心头一咯噔，突然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傅苧也没好到哪里去，太过惊讶都忘了安抚儿女。

褚父和林氏被这动静吸引来，两方人马一汇合，事情瞒不住鸟。

傅苧：………

褚源：………

夫妻俩不约而同的感慨，果然一个谎言是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

真是造孽哦。

褚府乱成了一团，然而朝堂上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事还得从早朝说起。

当今看着往日密密麻麻的百官，今儿却少了近一半，眼皮子突突直跳。

其他官员心有余悸，说话都是柔声细语，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比小媳妇儿还小媳妇儿。

当今揉了揉眉心，总算压住了火气，道：“朕今日听说褚爱卿昨夜被百姓袭击，众卿可知此事详情。”

“臣等不知。”

“臣等不知。”

“臣等不知。”

大家伙跟商量好了似的，异口同声道。

当今：………

他烦躁的摆手：“行了，众卿还有何事禀报，速速道来。”

“臣等无事。”

“臣等无事。”

“臣等无事。”

当今：………

当今忍无可忍，怒声道：“退朝。”

退朝后，当今吩咐阿宝派人传褚源进宫觐见。然而宝公公脸色微妙，“陛下，褚大人早派了人来告知，说他身心疲惫，昨夜又染了风寒，现在已经病的起不来了，还说，

当今直觉不会有好话，却还是自虐般问道：“他还说什么了？”

宝公公垂首，闭眼咬牙直道：“褚大人还说，求陛下看在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让他安安静静度过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

当今：………

现在的小年轻都是怎么回事，自己咒自己死吗。

他可不相信褚源那个浑小子会因为挨了几个臭鸡蛋就不想活了。

不过现在事情正在风口浪尖。当今也不想再多生是非，只好捏着鼻子认了这个蹩脚借口。

等褚源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人。

褚府。

褚源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一家子人立刻紧张的围着他嘘寒问暖。

朝朝暮暮小心翼翼的从他怀里起来，摸着他的脸，关切极了：“爹爹是否心里还难受？暮暮会跳黑熊舞，暮暮跳给你看。”

“朝朝，朝朝会弹琴，朝朝弹琴给爹爹听。”

褚源心塞又感动，“不用了，爹爹很好，爹爹没事。”

闻言，一大家子人更心疼他了。

儿子/女婿/爹爹真是太可怜了，明明受了那么多苦，却还憋着不说。

仆人搬来小琴，朝朝弹琴，暮暮跳舞。

老实讲，那样子摆的还是很唬人的。可是

就算他再没有音乐细胞，也知道弹琴和弹棉花是不一样滴。

他真的快忍不住了，好想笑啊。

褚源双手紧握，牙关紧咬，神情扭曲，有什么湿湿的东西落在了脸上。

“阿源。”众人惊叫。

褚源睁开眼，一脸茫然：“怎么了？”

傅苧指着他的眼角：“你哭了。”

褚源抬手摸摸脸，摸了一手泪水：“啊，我怎么哭了。”

“是啊，你怎么哭了。”

褚源看着一双面含担忧的儿女，情不自禁的再度留下了泪水：“爹爹感动啊。爹爹太感动了。”

朝朝暮暮哇的一声也跟着哭了，“爹爹~~”

父子三人抱在一起，画面动人。突然，两娃娃抬起头：“爹爹，我跟朝朝再为你弹跳一曲吧。”

褚源：………

救命啊！！

傅苧肩膀抖动，捂着嘴，伤心绝望的跑走了。

褚源这次真的哭了，媳妇儿，你不能抛下我啊。

褚源承受着甜蜜的负担，眼含泪水。

而京城其他地方，不少人受着完美人设的反噬，彻夜难眠，憔悴不堪。

五皇子已经一天没有出过书房了，然而这次封幼若却没有那个闲心去安慰他。

因为她也陷入了焦躁中。

她挥退了身边伺候的人，一个人躺在床上，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褚源到底是个什么人？”

“上辈子根本就没有他，没有。傅苧嫁的也不是他。”

那个女人被人退婚，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孤独终老，哪有什么丈夫，更别提儿女了。

还有陇北水患一事，上辈子先去的人也不是傅钺，而是傅钺的儿子傅元修。

也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事，傅元修死在了暴民乱动之下。封幼卿听闻噩耗，提前发动，最后拼死产下一子。

傅钺接手其子的烂摊子，却因为队伍中混入了内奸，因此受了重伤。

儿子儿媳接连去世，丈夫伤重，李氏不堪打击，从此一病不起，药不离身，傅苧整日待在侯府，抚养侄儿。从此康毅侯府就没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送到（*＾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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