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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端的人,沉浸在游戏失败的愤怒中。口吻急躁,耐心也无,蹦出的脏话足够开个骂人公司,完全不同陆泽明稳坐如山的气场。
周惜彤有些懵,仔细看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号码,没按错。
窗外死寂,没有一盏明灯。邻居早就沉沉睡去,只有他的声音在耳边迂回,如擦拭刀刃般凌厉。
周惜彤有些怵,迟疑一会儿才敢出声打断他:“陆泽明,我是你同桌又不是你妈,凭什么对我生气,简直莫名其妙。”
男生态度恶劣,似乎连哼一声都勉强:“我在打游戏,你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打过来,比推销还烦。”
周惜彤瞪圆杏目:“你原来说自己不上网。”
他嗤笑一声:“男人的话也信。”
许是话说的太多,他又灌掉一瓶冰镇苹果汁,厉声警告:“十二点以后不要随便给这个号码打电话。我不会再接,好自为之。”
敢问,陆泽明今晚吃的是炸.药全家桶吗?
察觉到对方想要掐断对话的意图,周惜彤瞥着一个字没写的试卷,深吸两口气,勉强收起怒意。
她朝电话喂喂两声,声音放软,明示他:“想让我不骚扰你也行,把生物作业拍下来借我看,立刻还你清净。”
他慢斤四两地咀嚼食物,脆生生的,应该是苹果:“小算盘打的不错,但想让你不再骚扰我,还有个更简单的方法。比如挂断电话,拔卡关机,你也烦不到爷,彼此落个清净。”
“陆泽明!”
他被震住耳朵,下意识嘶一声:“别吵吵,我没聋。”
这个人说话又臭又长,毫无营养而言,全然没有白日清风霁月的样子。
周惜彤咬着牙,每个字都是上扬的音调:“那就不要怪我秉承同桌之情,关心你的终身大事,把你的号码挂到贴吧公开募捐女友,让小姐姐小妹妹轮番轰炸,带给你无限乐趣。”
这哪里是求人,明明是恐吓。
电话里的世界安逸,听不见水流声,明明是一片云落下的雨,在陆泽明那边却销声匿迹。
也多亏住所的静谧,才将他的笑意无限放大,滋滋啦啦灌进耳朵里。
这是周惜彤第一次听见陆泽明的笑声,比想象中洒脱。
低沉流畅,有别年轻男生的扭捏。像拧开易拉罐,咕嘟灌进玻璃杯的黑啤,不温柔却浓烈上瘾。好听到想要打开录音键收录下来。
周惜彤耳垂滚烫,也许并不因为是屏幕贴近的缘故。
“陆泽明会借你抄作业?”他终于笑够了,拭着眼角本就不存在的泪,话锋一转,有些戾气。
“这样大发善心的事,他可做不出来。倒不如给他介绍几个女朋友,多多益善,我求之不得。”
他的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住,事不关己,像是在旁观猎奇的事。
周惜彤没有说话,不是思路阻塞,而是在想陆泽明身为年级第一,能力有多大压力就有多大。人都学傻了,已然不太正常。
“行,爷先挂了。”
把果核扔进水晶烟灰缸,陆则名仰在老人转椅上,长腿交叉翘在电脑桌,刚想再戏谑一句‘好好写作业,好好给陆泽明找对象’,搁置在耳旁的手机却掀起一阵争吵。
瓶罐被扔在木地板,摔的稀巴碎,女人尖叫到凄厉,接着便是慌忙趿上鞋子,大哭出来的声音。
他拧起眉,收起吊儿郎当的神色,下意识想要问‘怎么了’,但傲慢的天性却让关心哽在喉中。
直到电话被对方掐断,只剩一串盲音,在耳边规律跳动。
这女的,不会出事吧。
但管他屁事,连名字都不知道。
怔神足有半分钟,陆则名踢一脚主机,把手机扔到床上,准备再开几局游戏,一辆黑色保时捷从前院驶过,碾压湿漉的青胎石板,在楼下停稳。
车前灯白到刺眼,少年眯起双眸,透过淋满雨水的落地窗,看见主驾驶走出一个男人,被黑伞遮住,看不清脸,但肯定不再年轻。
男人拉开副驾,牵出一位靓丽女人,紧揽她的肩,脚步双双悬浮,漂移到屋檐下。
过不久,断断续续的砸门声,与保时捷重启的轰鸣同时响起。
他无奈地叹口气,刚走到楼梯玄关,就听见门外有人用皮包砸着门,含糊不清地嚷:“儿子,我知道你没睡,快给老娘开门,忘带钥匙了。”
如果有一天这人把自己落在外面,他也不会觉得稀奇。
不慌不忙走到一楼,打开门,酒味掺着雨丝,湿黏地扑过来。
陆则名睨一眼她棕色眼影下迷蒙的双眸,以及挂在手中、几乎握不下的购物袋,他眉毛一挑,转身就要上楼,却被夏逢冬(母亲)叫住。
“阿则,我下午看见你了。”
夏逢冬踢掉细高跟,抵在玄关,上扬的眼线被蹭掉一半,有种颓靡的美,“我和你冯叔叔去步行街看店,如果碰到合适的,就想盘下来开个花店,抬眼就看见你背着包,站在对面的巴士站台。我很开心地向你打招呼,你明明听到了,却立刻上了公交。”
她语气很轻,亦如从饱满红唇里,徐徐飘出的烟圈:“就像看到了脏东西,很避讳。”
陆则名的脚步顿在楼梯间,没有说话。
“自从你提议要改掉名字,便开始懂得学习懂得上进,妈妈很欢喜,觉得你已然长大。现在才渐渐发现,你最懂得如何去讨厌我。我情愿自私一些,盼你前程淡淡,平平凡凡,也想要回原来的阿则。”
“我的阿则虽然脾气不好,学习差到无学可上,嫌弃我却也深爱我。但现在的陆泽明,眼睛里什么也没有。”
夏逢冬赤脚走在地板上,晃晃悠悠,一头砸进牛皮沙发,伸出手臂,费力去抓茶几上的水壶,但一只手捷足先登,把水倒进杯子,推到她面前。
她神志混沌,缓慢地抬起眼睛,先看见黑色休闲睡裤,灰色背心,以及一张与自己八分相像的脸,接着便是少年手中的玻璃杯。
不是乏味的白开水,飘着几片柠檬,颜色棕黄,应该是挤兑了野蜂蜜。
是他事先准备好的。
“阿则...”夏逢冬攥紧杯底,大颗大颗地流眼泪,“究竟怎么做,才能一直见到这样的你,如果要我和冯叔叔分开也是可以的。”
客厅没有开灯,将他的身形藏进黑暗,也掩盖少年红掉的眼眶。他捞起毛巾毯,轻轻盖在母亲蜷缩的双腿,转身走上楼梯。
随后,从二楼飘下来一声。
“每天都回家吧,不要太早,十二点以后。早点睡。”
-
听到楼下拖踏走进浴室的声音,陆则名才放心关上门,大刺刺地躺在床上。
水晶灯挂在天花板,造型繁杂,黄金般的光度照进书柜,让他能看清玻璃橱窗里,满满当当的习题参考书,以及椅背上挂着的,灰色双肩背包。
一年不曾见过阳光,早已忘记上课的滋味,也不知道高中的作业会不会比初中更头疼。
陆则名喜欢不出门,总是躺在床上,毕竟街头一片空荡,除了网咖和夜店,无处欢迎他。
还不如侧着身,眺望窗外的瞬息变化,等最后一盏灯熄灭,等夜车飞速掠过,一直等到灰蓝色的天际乍现,小贩推着炸糍粑的车子叮当穿过。
然后失去意识,周而复始。
为什么上帝要把四分之三的时间分给陆泽明,让他窥得见日光,如同任何一个在世间行走的常人。明明自己是先来者,在这幅躯壳居住十四年,却被他人盗用,只能活在见不到光照的地方,如同鬼祟,在黑暗里浮沉。
谈何公平。
挫败与恨意在年轻的身体翻涌,几乎要折磨到昏厥,他盯着那个书包,可以想象陆泽明顶着他的躯干,坐在干净教室,做笔记的认真样子。
一定假到掉牙。
他猛地坐起身,拿起放在床头的打火机,有一搭无一搭的摁着开关。捞起那个书包,把东西哗啦啦全部扔到地上,在将要点火的那刻,却看见生物作业滚个圈,敞开在脚边。
突然想起那个没头没尾的来电,以及信号掐断前,她恐惧的啜泣声。他静了一会儿,望着被扔在被子上的手机,鬼使神差,居然没头没尾地播回去。
也许因为她是这一年来,除了夏逢冬与他说话最多的人。
否则他找不出冲动的理由。
雨势渐小,一转方才的强烈,柔柔砸着院子里的蔷薇花,滋养生长。也容易让人摘掉戾气,心生平和。
多巧,电话在这一刻接通。
他问:“你现在在哪?”
她说:“被子里。”
周惜彤的声音有些闷,类似重感冒,显然有过大哭一场的经历。
他望向窗外,终是问出那句:“你现在没事吧,要不要抄作业。”
电话那端静了几秒,接着便是匆匆抽出三两张纸巾,擦拭眼泪的声音:“本来已经没事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你一问却突然有事了。”
陆则名轻轻叹口气,神情微动:“我嘴巴很严。”
她小声说:“太好了,我正想找人倾诉。”
说完这句,周惜彤却没有急着告诉父母之间鸡毛蒜皮的事,而是突然说。
“陆泽明,我突然觉得你很好,希望你能一直这样好。”
骤雨停歇,屋檐上的水珠层层落下,像条透明的网。
陆则名听到自己定声回答:“愿不愿意白天坐同桌,晚上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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