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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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衍一般中午吃完饭都有午睡的习惯，等他按掉第二遍闹钟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该起床了。

深蓝色的被单上半坐着一位俊秀的少年，少年因为是刚起床，头发蓬松的很，发尾在光线下显得微微发黄，眼神朦朦胧胧的带着几丝慵懒与烦躁，犹如被雾霭遮住的阳光。

他耷拉着脸起床，去洗手间捧了几把冷水往脸上扑，这才清醒了一些。

随后他将钥匙往兜里一揣，嘴里哼着两句不成调的闽南小曲，拉开门的动作拽拽的，整个人看起来飒的不行。

对门这时也刚好被一双白皙冰雕似的手推开，两人双目相对。

陆朝生的目光凝在段衍的脸上。

段衍下意识的挥挥手，面上笑的兴高采烈、没心没肺的道：“陆哥啊，巧啊，咱一起走。”

陆朝生看少年这样一副精神满满的模样，也弯弯唇应了一句。

陆朝生中午心情确实是不怎么好，他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他推开门看到少年的第一眼，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

就如同花儿乍见春风，青山初遇静水。

其实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不过是他一直注意着门口的动静，掐着段衍出来的点一起出来罢了。

陆朝生性格冷清，他虽是想和段衍一起结伴上学放学，但真要他对段衍这么说出来，他还是有些说不出口，他更愿意让段衍认为这是巧合。

陆朝生实在不懂如何与朋友相处，本身性格也是有缺陷，他不清楚朋友之间的界限，以致于或许触碰到了危险的边界，也不知道克制自己。

段衍更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哪里会知道陆朝生的心思，他平日里跟男生打闹着惯了，作为一个直男，自然是不会去介意那些稍微亲近的关系，反倒是会觉得两人真是“铁哥们”。

陆朝生这会见少年一脸轻松愉悦，不由自主问道：“你看起来很高兴，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

段衍挠挠蓬松的短发弯眸道：“还成还成，主要是今天中午睡前听了一首蛮好玩的闽南歌儿，哈哈哈陆哥我跟你说，真的很魔性，简直洗脑循环啊，我唱给你听啊······”

段衍这人说风就是雨，说着就直接开唱了。

陆朝生和他并肩走出楼梯口，他一开始并不知道段衍那一言难尽的唱腔，等段衍开口的时候才察觉不妙，然而有些人一开始就停不下来了。

段衍自认为唱的真情实意、婉转千回、感人肺腑，投入的不得了。

陆朝生面上从一开始的泛着暖意的笑容到后来慢慢的面无表情，他只觉得脑阔疼。

怎么个疼法，一百只蚊子在耳边嗡嗡的那种来自精神上的疼痛。

陆朝生耐性算好了，这要是换成段衍的真兄弟李成，估计这回一巴掌就给他拍头上把人扇多远了。

还听他这破锣嗓子唱，肯听都给他长脸了。

连小空都觉得魔音灌耳遁走了。

段衍唱的声音不是特别大，但是靠的近了就能很清晰的听到他五音不全的调子。

一路上路人诡异的目光时不时的向两人打量过来，陆朝生生平第一次想捂着脸走路。

*

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迈巴赫停在了建阳小区外的拐弯的道上，司机恭敬的对后座上坐着的穿着纯白一身的贵气少年道：“少爷，到了建阳小区了。”

少年白皙修长的五指微微聚拢，拇指轻轻转了转食指上的一枚稍显得有些陈旧的银白色戒指道：“你回去吧，不要多嘴。”

司机闻言恭敬的道：“少爷放心。”

司机都习惯了，每到上学的时候过不了多久就会来这么一出，不过先生没拦着，他也不会多嘴。

丰姿神韵的少年全身纯白，连运动鞋都是白的。少年满意的点点头，他低着头，在司机的伺候下慢慢下了车。

若这时有人经过，一定会感叹一声翩翩少年郎。

毕竟普通人若是穿了一身白一定会显得有些不协调，很容易就会装逼失败，但素来都被学校里的男生女生们捧为仙人仙姿的周裕安自然是能驾驭的住的。

白色更能显出他的气质，周裕安长相跟清泉似的，俊秀而不柔缓，气质又是清风明月般的，眉宇间自然能显出几分书生的儒雅气质，简直像是古代的官宦子弟走到了现实中来了一般的。

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角，浑身仿若纤尘不染的白莲似的。

司机很快就离开了，周裕安面上噙着几分笑意，一副温润君子的模样，但他刚看到朝思暮想的陆朝生的丰盈身姿，就听到了一声奇怪的少年音的调子——

“原来你是花言巧语，真情被你骗骗去。”

“原来你是空嘴薄舌，达到目的就离去。”

“啊······我问你，你的良心到底在哪里！”【注释：1】

周裕安：“······”

唱的难听就算了，问题是这歌词还莫名的让周裕安有几分不自在。

周裕安面不改色，稳住心神，正面走向陆朝生，和他身边的······

段衍。

周裕安脸色微微发青，原来这奇葩的歌居然是这贼小子唱的。

陆朝生自然看到了周裕安，更清晰的看到周裕安微微发青的面色，一时间居然有些怜悯。

但下一秒，他又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可怜些，还是周裕安惨一些。

毕竟他可是被荼毒了一路上了。

段衍这会看周裕安忽然冒出来了，一副风清月朗出淤泥而不染的样子，段衍忍不住干咳了两下嗓子，不好意思再继续忘情歌唱了，感觉自己唱歌都吵到人家耳朵了。

毕竟还不熟嘛，段衍表示自己在外人面前还是很要面子的。

周裕安心里分明不想再看到这傻小子一眼了，但他的眼睛余光又忍不住去注意段衍。

毕竟就这几次见面来看，每一回这好家伙都能给他带来别出心裁的“惊喜”。

他面上调整好表情，对陆朝生露出深情款款的眼神道：“朝生，很巧啊，我前不久刚搬新家，看来我们以后上学放学应该会经常碰到了。”

段衍在一边忍不住微微侧头，蓬松的短发在空气中轻晃，白中透着粉意的耳垂在空气中微微颤抖，显出几分可爱来。

周裕安余光看他，这人面上被阳光渲染的愈发精致，少年感十足，是和陆朝生那种清冷如雪的美截然不同的类型，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居然晃了下神。

但周裕安向来心思深沉，面上不显分毫，对着陆朝生的模样简直让人以为这人是情根深种，非他不可了。

陆朝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什么都没表示，甚至是有些疏离的对周裕安道：“我和段衍就先走一步了。”

这拒绝的态度摆的不要太明显了。

段衍怜悯的眼神就压不住了。

周裕安觉得自己平时真的是修身养性的好脾气，偏偏在这小子面前被心上人拒绝了让他有些挂不住面子。

他还记得之前第一次和段衍见面的时候，这小子似乎就色胆包天（？）的摸了他的手，到现在他还记得那时候包裹住他的手指的温暖触感。

周裕安唇边的弧度微微深刻了几分，整个人像是迎着夏日清风而来的，清爽又干净，看不出丝毫的阴影。

他自诩性子沉稳，很少会冲动，但这会，周裕安忍不住上前两步，轻轻按住了比他矮了半个头的少年的肩膀，面上笑的愈发纯粹温和：“朝生，段同学之前不是说仰慕我很久了吗？想必我和你们一起走，他会很开心吧？？”

周裕安轻笑着，手顺着段衍的胳膊滑下，抓住了段衍的手腕道：“作为朋友，你应该是不会拒绝的吧朝生？”

段衍被他碰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的就要甩开周裕安的手，但周裕安力气大的不可思议，或许又像是想到段衍会反抗，反倒是用力的抓住了段衍的手腕。

力度很大，段衍本身就白的很，手腕边不一会就红了一圈了。

段衍见甩不开这人，忽的幽幽的道：“班长，作为我的朋友，要跟我一起走，得听我唱歌的······”

周裕安：·······

陆朝生上前两步，一把拽开周裕安的手，冷声道：“放手。”

周裕安松开手，面上笑容不变的对段衍道：“抱歉，是我没注意。”

但他的眼神轻飘飘的落在少年白皙手腕上的红痕，不一会又移开了。

段衍这会是真的觉得周裕安这人有点难看懂，但总归他知道，这人对他是没什么好感就对了，毕竟这人做什么事都只是为了靠近他陆哥。

真是个恋爱脑，段衍想。

周裕安看着他，忽的又问道：“段同学，你很喜欢唱歌吗？”

段衍挠了挠头，手腕处还有点酸，他想了想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其实不是很喜欢吧，就是有时候想唱而已，而且我唱的也不好听。”

周裕安一脸赞同。

段衍噎了一下，撇了撇嘴。

周裕安面上笑的愈发纯善，继续道：“这样啊······看来段衍同学真的很喜欢艺术呢，只不过可能是没找对方向，这样吧，我跟班主任商量下，让你加入学生会文艺部，不久之后学校就会有一场文艺晚会，相信段同学这么喜欢艺术，应该会加入的吧。”

段衍：你问这话之前能不能把句尾的句号和陈述语气给换一换？

周裕安人看着是清风明月不染纤尘，但实则每句话中都透露着他性子中的果决和霸道。

陆朝生一把抓住段衍的手，眼神微冷：“周裕安，他不会加入学生会。”

周裕安笑笑，没多说什么。

段衍叹了一口气，知道事情怕是就这么定了。

陆哥也帮不了他，最多他去学生会被折腾两下跑跑腿就算了，段衍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可怜，真要惹毛了他也敢揍。

只是有的时候，不得不为些什么妥协。

毕竟，周裕安有权有势，可他和陆哥只是个平民老百姓。

陆朝生自然也懂这个道理，他微微垂眸，眼中带着些许阴郁，崩出些许红血丝，显得一双眼睛都带上些许猩红。

*

最后三人还是一起走向学校，段衍走中间，左边是陆朝生右边是周裕安。

气氛十分诡异，一路上三人都没说几句话。

当然，最后段衍还是没胆子在这种气氛下继续自己嗨歌了。

他表示，果然表面看起来越温柔的人，内里就越狠啊。

这跟头像越粉，骂人越狠就是一个道理。

他再也不信那些人说周裕安翩翩君子、温润良善的话了，这人分明就跟班主任是一个样，笑面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