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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沽南一中每年一度的名校文化日,又被称为“沽南情人节”。

因为在过去的五年间，有三年的文化日，都是在2月14日举办的。

大家渐渐开始调侃,说这是学校老师在大发慈悲,让平时见不得光的高中小情侣们趁着还在放假,能够光明正大地出门约会。

果不其然,今年的沽南名校文化日,又是2月14日。

熬夜赶完所有寒假作业，眼见和方南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毕梓云从茶几上捞了个蛋挞，顶着老妈在厨房里的练嗓声飞奔出了门。

这是唯一一天可以在学校里不用穿校服的日子,他穿上了自己最喜欢的白色尼龙外套和新买的球鞋,准备去同学跟前秀上一秀。

到了学校,他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校门口等着自己的方南。

方南平时总是校服不离身,今天却穿了件黑色带领口的针织毛衣，可能是嫌天气有点热，他将同样黑色的外套简单打了个结，系在了腰间。比起宽大的校服,这身打扮更衬得他的双腿笔直修长。

“你应该再多配个镰刀。”

毕梓云一边端详着眼前的方南，一边咬了口手中的蛋挞。

“镰刀？”方南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

“你不觉得我俩很像黑白无常吗？”

毕梓云拍了拍手上的蛋挞残渣,指着眼前的方南：“你，黑无常。”

接着又指了指自己：“我，白无——”

方南转身就朝学校大门走。

一个假期没见,看来毕梓云除了个子蹿了不少，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跟着长进了。

名校文化日会举办整整一天，到天黑以后才会结束。两人走到教学楼前的操场,发现操场上已经摆出了很多大学的展位。来自国内各大知名院校的学长学姐们守在展位前，有的正在给路过的同学发传单，有的正在给学生们做志愿咨询。

除了本校学生，还有很多家长和其他中学的学生也来到了沽南。大家手里拿着各个学校的宣传单，来回周转于各个展位之中。

方南转头问毕梓云：“你有想去问一问的吗？”

“我没有特别感兴趣的，都行。”毕梓云摇了摇头，“你不是想去问下p大和q大吗，我们先去找这两个摊位吧？”

他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操场上目及之处全是人头，很多大学的展位前挤满了学生，压根就看不见校名：

“要不我去找张地图？这里这么多人，完全找不到p大和q大在哪啊......”

“找人最少的，应该就是。”方南说。

毕梓云：“……”

听他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最后，他俩在检阅台正下方发现了两所大学的展位，p大和q大本来就是隔壁友谊校，没想到到了大学节，他们还是紧紧挨着彼此，继续当对方的好邻居。

两所高校的展位前果然没什么人，学生们路过时都对它们望而却步，偶尔有几个理a和文a班的熟面孔走过来，在展位前问上两句，又很快拿着宣传单走了。

坐在p大展位后的是一个扎着马尾戴着眼镜的学姐，很长时间没什么过来做咨询，她坐在座位上都快打起盹了。

没想到一抬头，突然发现旗杆下面站着两个小帅哥，正面带犹豫地望着自己的展位这边。

“嗨，两位学弟，对p大感兴趣吗？”

这位学姐打起了精神，对着不远处站着的两人招了招手，“不感兴趣也没关系，先过来看看，了解一下嘛！”

毕梓云用手肘抵了下方南，朝他扬起了下巴：“走啊，学姐在热情地呼唤你。”

等两人走到了p大的展位前，学姐马上站起身，递给了两人几张宣传单：“来，你们先看看，这是我们学校今年的招生简章。”

“p大就不用向你们多做介绍了吧？p大和q大，国内的两所顶尖名校，地点都在北京。招生简章上有我们今年在省里招生的专业和去年的分数线，你们可以看一下。”

毕梓云是个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人，他一看到宣传单上的分数线，便默默将宣传单放了回去。

“我们俩明年才参加高考。”方南对p大学姐说。

“没关系啊，提前了解一下也不是不行，”学姐的态度十分和气，“方便问一下你们目前的分数区间吗？我可以替你们参考一下适合报考的院校，或者也可以帮你们看看离p大的差距。”

“这位学弟？”学姐先笑着看向了毕梓云。

毕梓云摸了一下鼻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560。”

“哦哦，五百多这样子，”学姐了然地点了点头，语气里多了一丝鼓励，“这个成绩虽然离p大还有一些距离，不过既然你现在还在上高二，还是有很大的空间冲刺的。不过以你现在的分数估算，我可以给你推荐几所教学质量和声誉不错的学校，也都在北上广——”

和毕梓云介绍完几个学校的大致情况，她又转过来看着方南：“那这位学弟呢？”

她见方南半天没吭声，以为是这名小男生害羞了，连忙笑着说：“没事没事，不方便说也没关系的，你们才上高二，现在的成绩并不代表最终的结果。”

“按期末考算的话，670到680左右。”方南说。

“680？”p大学姐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同学你说的是——”

“总分680，”毕梓云看了眼旁边面无表情的方南，对学姐说，“还是因为这次文综题比较难，他发挥有些失常。上学期期中考，他快考上700分了。”

p大学姐被毕梓云说的话给震惊到了，她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展位前的方南，半天没说出话来。

旁边坐着的q大学生大使像是和她认识，听到他们刚才的对话，马上凑过来对着她调侃：“680分，老同桌，这可比你当年在沽南的时候考的要高啊。”

p大学姐：“那是……是挺厉害的。”

q大学长问方南：“你学文学理的？”

“文科。”

“嚯，那真是巧了。”学长说，“你面前坐着的这位学姐，当年可是咱们市里的文科状元，上过报纸新闻的。”

q大学长走了过来，笑着拍了拍方南的肩膀：“看不出来，小兄弟还挺生猛的啊。你好好加油，争取高考成绩超过这位状元学姐，这几年她天天在我们跟前不停地得瑟，我们都快要被她给说烦了。”

“滚滚滚，我才没有好吗！”

学姐一下子红了耳根，她佯装发怒，挥手让q大学长能走多远走多远。

等学长坐回了原位，她回过头看着方南，眼中多了些赞许的神色：“沽南果然年年都有好的苗子，你一定要好好加油。我目前在p大读的是管理学院，不过我们学校还有另外几个不错的专业，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多了解一下——”

刚接过p大学姐给的厚厚一本宣传册，方南就被隔壁的q大学长给拉过去了。学长语重心长地开始向他开始安利，q大哪些方面比p大更好。

“学姐，可以向你打听个事吗？”

趁学长正和方南聊得热火朝天，毕梓云问正在收拾宣传单的学姐。

“好啊，”学姐对他和善地笑了，“你想打听什么？是关于p大的吗？”

“嗯，那个……”

在脑海中稍作斟酌，毕梓云还是开了口：“学姐，p大有类似自主招生这样的项目吗？”

“嗯……好像是有的。我记得这几年好像有个什么政策，只要参加全国数理化奥赛获得前几名，或者参加过国际竞技赛事，就有机会获得自主招生的名额。”

“抱歉学姐，是我的表述不太清楚，”他见方南突然瞥了一眼这边，立马压低了声音，“我指的是那种类似艺术特长生的招生选拔，可以降分录取的情况，比如钢琴，小提琴这些……”

“噢，原来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学姐听后恍然大悟，“这个我暂时也不太清楚。要不这样，你加一下我的qq，我回去以后和同学打听一下，有消息了就告诉你。”

“好的好的，谢谢学姐。”毕梓云连忙从兜里掏出手机，在键盘上输入了学姐的qq号码。

正好，他本来就想趁今天能从老妈眼皮子底下溜出来，偷偷去给手机办个网络套餐，省得连刷个贴吧都要靠彩信截图。

等手机能够上网了，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加方南和这个学姐的qq好友。

同p大学姐和q大学长告了别，两人一起朝食堂的小卖部走，准备去买两瓶矿泉水喝。

刚走到半路，方南突然问他：“你刚才和那个学姐，在聊什么？”

毕梓云本来想随便找借口敷衍一下方南，却在看到他满脸波澜不惊的表情后，心里突然多了个鬼电子。

“学姐说，她对我的印象特别的好，想让我留下个联系方式，以后可以多多联系。”毕梓云故意对方南说，“她一定要给我留个她的qq号，你想要吗？想要我可以无私地分享给你。”

“你说这个？”

方南从兜里拿出了手机，递给了毕梓云。

【我通过了你的好友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嗨，学弟，我是刚才的段学姐。很高兴认识你[笑脸][笑脸][笑脸]。”

“我下周就要开学了，这周末有时间的话，一起吃个饭？[心心][心心]”

切，没意思。

毕梓云死要面子地转过了头，趁方南不注意，对着他比了个中指。

————

大学节结束后，曹藩宇给方南打了个电话，准备约他一起吃个晚饭。

听方南说毕梓云和他待在一起，小曹公子二话不说，马上把定好的双人桌改成了三人桌。

三人约在学校附近商场的一家烤肉店门口碰面，到了店门口，毕梓云发现这家店的名字还挺独特，叫做“谷鸽烤肉”。

“你说，这谷歌都有了，会不会有百度烤肉？”他问同行的两人。

“唉，你别说，还真有！”

曹藩宇灵光一闪：“我小时候跟着我爸在百货公司吃过，“百度烤肉”还是家连锁店呢。我那时候不懂事，还问店家为什么要取这个店名。”

“店家怎么说的？”毕梓云非常好奇，“百度一下，你就知道？”

“店家说，众里寻她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吃烤肉。”

“靠——”

早春的天气也不太凉，毕梓云却被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曹藩宇你这笑话也太冷了吧！”

看到前面排队拿号客人们的好奇目光，方南默默向后退了两步，想离前面这两人远一点。

三人看着菜单点了菜，在等待烤肉的过程中，曹藩宇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球鞋盒，递给了身旁的方南：“你生日的时候老曹带我去自驾游了，没来得及给你庆生。拿着，这是你生日礼物，早买好了。”

听到曹藩宇说的话，毕梓云震惊了：“方南，你什么时候过的生日？”

曹藩宇：？

方南：……

过了几秒，方南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就考完期末考完那周。你不是说，那周要专心比赛，让我别联系你吗？”

“不是，”毕梓云把手上的可乐放到一边，“我只让你别告诉我考试成绩，没让你别告诉我你过生日啊？”

方南的十七岁生日，他居然就这么错过了？而且连个祝福都没送给他？

曹藩宇见桌上的气氛有些诡异，连忙给两人碗里各夹了一块肉，试图想办法引开这个话题：“好了好了，咱们先不说这个了。对了方南，上周你不是去省城了吗，复查的结果出来了吗？怎么样？”

方南正要开口说话，坐在对面的毕梓云又出声了：“复查？复查什么？”

曹藩宇偷偷瞄了眼方南，又看了眼脸上全是问号的毕梓云，猛地用手捂住了嘴。

不会吧？

他一时间生无可恋，看向好哥们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方南，你他妈怎么什么都不和毕梓云说？

毕梓云看着对面默默交换眼神的两人：？？？？

“你们都在说什么？”毕梓云满脸难以置信，他盯着方南和曹藩宇，“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没等方南朝自己投来死亡的凝视，曹藩宇已经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头也不回地就往店里的洗手间冲，企图用尿遁的方式逃避这个世界对他的无情制裁。

完了。

方南看着毕梓云脸上的表情，心想。

他就不该答应曹藩宇来吃什么烤肉，就算答应了，也万万不该带着毕梓云一起过来。

曹藩宇这哪是在关心他？

这压根就是想让他直接去世。

作者有话要说：　　仙女们圣诞节快乐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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