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又入魔坑(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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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政知道一个安心的眼神已经没办法让吕梁镇静下来,所以为了抚平吕梁的情绪,两人分开之际,赵政在吕梁身边耳语了一阵,“路途之中,你便还像前几日那样,不会多生事端的,剩下交给我。”
于是,吕梁才一脸战战兢兢地跟着赵胜去了。
旅途中赵胜确实没有为难吕梁,可吕梁却自己为难起了自己。辎车中,吕梁和赵胜坐在一处,但赵胜并没有什么心情说话,于是吕梁由原先的忐忑,到怀着忐忑跑到自己的世界里思索去了。
吕梁觉得一个人要真是怕起来,旁人什么安慰的话都不管用,何况这个旁人实质上非但没有安慰他,反而还老是把他往坏的地方推。好比他本来害怕站在高处,可是有一天,他一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别人拎到了悬崖边,还按着他的头教他看看带着湿气的云那样。
也许是这归赴邯郸之路太过无聊,他觉得自己的腿不仅软了,还麻了。身子不知道是不是没穿暖,不停地在原地打颤。
归根究底,他从没有这样怕过。
而一个人一旦被恐惧的魔鬼扣住了喉咙,是什么都能在脑海里演绎得出的。
不过既然是演绎,便总要有些现实生活中的凭借,也不是无根据地乱想。
他现下唯一的依靠,似乎只有赵政。而赵政并不在他身边,于是他的脑海里便一直重复想着自己是个落单的人。尽管临走时,赵政说出“路途之中,不会多生事端”的话,可吕梁觉得赵政并没有说在点子上,换句话,吕梁担心得不是马车上的辰光,而是马车过后他将要经历的一切。
恐惧与怀疑往往是相伴而生的,而怀疑意味着原本看起来严丝密缝的信任突然出现了一线皲裂,随着时间的流逝、外物的风蚀,这信任终有一刻会土崩瓦解成轻飘飘的沙砾,被狂风卷走,在原地一丝不剩。
吕梁不知怎么就想到,赵政也许和他并不是一路的,他们似乎并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吕梁将今天的事与那日郭开在牢里救下赵政的事连在一起,发现这些日子以来,似乎他比赵政要自由,赵政的处境也似乎比他艰难,可这都是表象。
现在情况变了,吕梁一直没有认识到赵政已经被郭开从赵胜手里解救出来了,今天早晨郭开对于赵政的维护以及赵胜的无可奈何都在表明这一点——赵政不必要害怕赵胜,因为他不归赵胜管了。而且郭开身边还有一个医治好赵政的医工——赵政已经从窠臼里爬出来了,还要花费什么功夫拯救、乞求呢?
但是他不同,他没有入狱,没有遭人鞭打,也就没有由头谈什么“被救”,他活得好好的呢!所以他现在还是一个质子。质子!这是最大、最麻烦的身份!
吕梁有些后悔,他觉得那日席间,他应该勇敢一点承认自己的身份,而不只能惧怕眼前的一点皮肉之苦。
就是因为当时他的一点侥幸,现下他或许要遭受无期的囚禁了。
然而这悲惨的命运是得不到别人半分怜悯的,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吕梁不可避免的将自己换到赵政的位置上去思考,如果是他被人顶了身份,受了一顿无妄的皮鞭,他会怎么想?恐怕会恨死赵政的。那么赵政是不是也恨他呢?
肯定要怨的。
那有了怨,会怎么做呢?恐怕是不会去花费力气再去帮这个人的。
这番思索惊出吕梁一身冷汗,让他后脊发凉。难道赵政几日的和颜悦色都是假的么?听人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赵政是不是有这个意思在里面?
吕梁想得一团乱麻,最后便草草做出了一个结论:赵政是骗自己的,他不会帮自己,自己将要永远顶上质子的身份在赵胜的手里过完无望的一生了。
吕梁因着这悲意突然又生出了愤。而愤又像明火似得,让他看见了一丝光明:他所畏惧的悲惨命运只来源于质子的身份,可关键,他并不是赵政啊?他是吕梁,他才是吕梁。那个坐在赵王宠臣身边的才是赵政,才是质子。
想罢,吕梁的心砰砰直跳,他转头小心翼翼地看着似乎在假寐的赵胜,心生燥意。偌大马车里的寂静与他心底所经历的惊涛骇浪形成了鲜明的比对。
他忍不住了,忍不住要打破这寂静。而他似乎也不再害怕了,因为这害怕的基底在他的思索间灰飞烟灭了。
在此之前,他惧怕赵胜开口,怕赵胜和他说话,但现在,他要主动找赵胜说话。
赵政自上了郭开的马车,进入这有些昏暗的环境,便一直在心中默默打着腹稿,演练着可能会发生的情况,而他应该拿什么样的话,拿什么样的态度去应对。这种准备让他一点也不轻松。
第一步迈出去总是难的,然而终归是要迈出去的。
赵政暗自握紧了双拳,调整了呼吸,“大人——”赵政轻声喊了一句,想要吸引郭开的注意。
昏暗中看不见郭开的神情,只能隐约看见郭开转过了脸,似乎在望着赵政,然而他并没说话。
赵政无形间压力更甚,“吕梁多谢大人救命之恩。”说着,他突然朝着郭开一跪,往地上扑拜下去。
郭开也没有去扶赵政,但是这次他开了口,“我本也无意救你,不过看你可怜罢。”
赵政抬起头,对着郭开道,“大人不过随手的善心,却救我于水火,且公父从小教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吕梁感激不尽。”
郭开闻言笑了笑,“那你想要怎么报?”
“大人高义!吕梁愿将来为大人做事。”
“为我做事?做我的门客?”郭开以一种轻笑的口吻,继续道,“你是为了报我之恩呢,还是有求于我?”
“大人——”赵政想要说话,然而却被郭开打断了,“门客不是谁人都能做得,就算是薛公招的鸡鸣狗盗,也能在关键时候救得薛公一命,这叫有用——哼,咱们的丞相或许为了什么虚名而去养无用之人,但我同薛公看法一样,明白?”
赵政自下跪行礼那刻起就背离了他的初衷,此刻他完全忘了四岁的孩子应该如何应对郭开的这番话。或许,如果他真记得,便压根就没有应对这回事了,因为四岁的孩子除了不分对象地撒泼打赖,是不会头头是道地去讨价还价。
可赵政似乎也是明白的,事先预想总要和现实有所差别。如今这差别,让他意识到:做一个四岁的孩子,面对一个陌生的宠臣是做不成任何事的。
既然如此,索性就干脆抛弃原先的设想,临时发挥罢。
“大人此言差矣,薛公收鸡鸣狗盗为门客时,还并不知道这两人究竟有何用。在旁人看来,这不过是偷鸡摸狗弄出来上不了台面的把戏。薛公与平原君一样,求得是名,而非有用。”
郭开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但赵政看不见,“那你倒是说说,我招你一个四岁小儿做门客,能有什么名?”
“大人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所言鸡鸣狗盗一事,意在或许有些人乍看无用,但却好在关键时候救命也未可知。”
郭开摇摇头,“你先起来罢,这样跪着也累。”
赵政闻言愣了愣似乎不太习惯郭开突然转弯换了一个话题。然而,他终究还是立即爬起。
刚一坐下,就听郭开主动问,“若我不需要救命,又当如何?”
赵政沉吟一会儿答道,“死生毕竟是大事,也不常用到。可既然是人,必然平时总有所求的。我虽然如今四岁,但我的公父可不止四岁。”
郭开露出一个狐狸似的笑,“果然是巨商的儿子。”
赵政听见这话,立马抓住顺了上去,“如此,这便是又一项交易。”
郭开哈哈大笑,“直说罢。”
作者有话要说: 当你的努力为他人做了嫁衣,当你好心好意为他人打算,他人并不一定会按套路出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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