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王弟作乱（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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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盈玉接着道：“因而，此事若真要想,也只是看吕相在其中到底做了哪些事。”

“反叛之事另有其因,造乱之源另有其人。”嬴政附和了一句,话音刚落,嬴政的脑海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他忍不住低声咕哝了出来：反秦机构。

苏盈玉愣了一下，“什么？”

“反秦机构。”嬴政的目光亮了起来，仿佛想到了什么,能将一切都解释得通：“有一件事我未同你说。与我王弟一起驻守边郡的众位将军中,其中有一位叫樊於期,他说调查到了反秦机构的端倪。”

“反秦机构？”苏盈玉的神色有些古怪。

嬴政点头,“也对，我未曾与你提起过这个。”于是没做犹豫的,便将反秦机构的事告诉了苏盈玉。

苏盈玉听完不知为何，脸色看起来总有些发白。

“也不知樊於期后来再问到什么,许是有秩是反秦会里一个重要的人,掌握着什么重要的机密。樊於期抓了他,消息传到反秦会里，由此引来一场造乱。”

苏盈玉没说话。

嬴政自顾自地揣摩：“然而怎么跟我的王弟扯上了关系？”嬴政想到了之前吕不韦所说的成矫私自组建小队，夜跨边境,密会敌国之事。

于是一切又回到了一开始的问题：吕不韦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

若问题不出在吕不韦这里，那也许是出在告密者那里。只有告密者是身处边郡——情报的来源地。

嬴政心下有了主意，不像一开始那样烦躁不安。

“盈玉？”嬴政这时候发现了苏盈玉的异样：“你怎么了？”

“盈玉？”嬴政握住女子的手，目光关切。

苏盈玉转过脸,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她摇了摇头，“你有头绪了？”

嬴政抿了抿唇，总觉得自那日她逼着苏盈玉成为自己的王后开始，对方便总是愁眉紧锁。嬴政觉得这一次，对方不知道是不是又突然地考虑到了那件事而心神不宁。

难道屯留之乱又教她想到了秦赵两国之间那心照不宣的敌对关系么？

“阿政？”

嬴政深深地注视着面前这个美丽温婉的女子，心里问自己：嬴政啊嬴政，你有办法剔除她的心结么？

嬴政点了点头，算是回答女子之前的那个问题，而后道：“我想有些事必须要去问问丞相。”

苏盈玉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嬴政犹豫了一下，而后道：“我准备去一趟丞相府，你也跟我一同去罢。”

“我去？”

“嗯。”嬴政点头：“知道丞相的正妻是谁么？”

“我记得是赵国著名的商贾之女。”

“是，叫卓昭——还记得吕梁么？”

“吕梁。”苏盈玉低声念出了这个名字，脑海里浮现一张不甚清明的童真的小脸，但转而又想到了嬴政曾经告诉她的一些事，脸上终究还是没露出什么表情：“丞相之子。”

“是了。”嬴政想到曾经在赵府发生的事，露出了一个笑：“他小时候是很喜欢你的。”

“那也是从前了，如今恐怕忘了。”

嬴政觉得女子像是在刻意撇清什么，不过心里也没什么在意，毕竟，那些都是以前了，后来发生的事，让嬴政对那个吕不韦之子仅剩的好感也消弭了。

原本在还没恢复记忆时，嬴政有找吕梁谈一谈的想法，但从上党回来后，一切便都没了必要。

这次心血来潮的追忆从前，让两人的心情都不是太好，不说难受只是觉得食之乏味。

“你跟我去丞相府时，可以同吕不韦的夫人说几句话。”嬴政道。

苏盈玉仍旧觉得疑惑：“我同她并不熟稔，”顿了顿望着眼前的年轻君王，她问道：“同她相谈可否有别的目的？”

嬴政听见苏盈玉的问话愣了一下，别的目的？有什么别的目的？

她目光中的疑惑让苏盈玉意识到自己是多想了。

可嬴政去丞相府实在也没有必要带上自己，她不明白嬴政的意图。

“盈玉。”嬴政回过神来后，似乎明白了点，有些哭笑不得：“是不是如今我做什么你都觉得有别的意思？”

苏盈玉也有些尴尬，耳垂红了一些，没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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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矫正处于长身体的阶段，即使在这种阴暗狭小之地，他的饭量仍旧出奇的大，因此每次送来的饭食全都会被他横扫一光。

他之前确实担心过毒药的事，可便立刻地转念想到：樊於期或者反秦机构的人，若真的要弄死他，又何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呢？而且，他能拒绝一顿，能拒绝的了以后的每一顿，么？人不吃饭，也是要死的。他不能死，于是便只能吃。

敞开肚皮吃。

所以他才能健健康康地活到现在。

也许还能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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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上苏盈玉，嬴政没有什么别的目的，但却有自己的私心。从认识苏盈玉开始，嬴政便觉得苏盈玉不应该只做一个贤妻良母去相夫教子，在这个世上，她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

以前，嬴政没那个能力，除了给予她能给予苏盈玉的尊重，便没什么能给予对方的，但现在她成了一名君王，她有了能力。

自两人坦诚关系以来，对方表现出的分析能力和智慧，都让嬴政觉得十分欢喜。仿佛心中那个隐秘的想法被一步步地证实。

如果可以，苏盈玉也许能成为她一个得力的帮手——不仅仅只是妻的身份——不仅仅只是王后的身份——还是那个同她一起创造一份事业的同伴。

也只有这样，她们才能走得更久，她们见面时才能有永远也聊不完的话。过去确实是很好的，然而过去既然成了过去，总归会有用尽的一天。

她们必须要向前，正如这个国家也要不断向前一般。

志同道合，这样的结合恐怕才是最令人愉悦的。

嬴政想要帮助苏盈玉探索更广阔的世界，想让苏盈玉知道她自己有多么优秀。

嬴政想要苏盈玉明白，跟自己在一起，并不仅仅只是为了儿女之情、鱼水之欢。她们可以成就彼此，让彼此成为想要成为的一个完整的人。

当然，这些话，是不适合直接向苏盈玉坦白的。

它需要一点一点，一步一步，在不知不觉间渗入苏盈玉的心田，这样等到回过神之后，想要割舍，便也没那么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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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我以为长安君多么有骨气呢！”樊於期从暗黑里走进来，即使面孔和身形都很隐约，但声音却是无比清晰的。

成矫立刻地知道了来人是谁。他整个身子都僵住。一时之间，对那个隐隐约约地人升起了种种情绪。

樊於期很满意地笑。

地牢里突然亮起了一丝的光。

这位“大功臣”十分满意地打量着地牢里的“叛国公子”：“很好，除了气色苍白一些，没什么值得诟病的。”

成矫瞪着樊於期，心里揣摩着对方此番的来意。

樊於期以为成矫在这没日没夜的昏沉中，终于丢失了斗志。他露出一个笑：“猪仔养成你这样就该送去——教屠夫磨磨刀。”

成矫心中一个咯噔，本就苍白的面色，此刻更是了无血气：“你要杀我？”

樊於期哈哈大笑，“看来长安君在这个畜生的地方也变成了一头牲畜，竟然自比作猪仔了？”

成矫不管樊於期话中的调侃和讥讽，只要活着，他总归会有一天能将这些耻辱一一还报回来。大丈夫能屈能伸。

樊於期见他不说话也没生气，而只是继续道：“你的人头很值钱，怎么能随意像猪肉一样挂在市集上去卖呢？”

值钱？成矫紧紧盯着面前的人，“樊於期，我的王兄总有一天，会杀了你。”

樊於期听到这话，眼睛里终于有了兴奋的神采，仿佛成矫终于讲到了点子上，而他就像一把刚刚被钥匙打开了的石锁——可以开始表演了。

“是么？”樊於期感到好笑，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然而通缉令上却是你的名字，布帛上是你的画像。”

成矫闻言，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忍不住难过。可他不愿向面前的人再屈膝：“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自己惹了怎样的人。”

樊於期古怪地盯着他看了一眼，转而神色恢复了正常：“秦王拿一箱金和世袭的侯爵荣誉与封地来换你的头，我早就知道杀掉你不会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自古以来，你恐怕是最值钱的替罪羊——而这些都是我的功劳，我是你的伯乐。”

樊於期的话让成矫哭笑不得。这人竟然厚颜无耻到了这个地步，那他今天来的本意是什么？来显摆他的足智多谋和远见么？

“将军！！”一个小卒匆匆赶来，神色中满是惊慌，仿佛发生了什么大事，还好是有黑暗做掩护，否则定然让樊於期恼火。你怕可以，但不要在任何一个人的面前表现出你的怕。

但小卒慌乱的声音和语调还是让樊於期皱了眉头。

“何事如此大惊小怪？”樊於期扭头问道。

小卒气喘吁吁道：“将军壁突破壁垒，领着秦军厮杀进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连五呢？

哭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