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番外：一百一十年（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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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红了天梯。

姬子痴轻轻笑着,桃花眸弯下弧度，眸中没有一丝温度。

魔气来袭，撕碎修士的心脏,储魂阁内魂灯一瞬全然熄灭。

灵墟宗陷入恐惧的阴霾。

“魔头！！”平水真人发出惨叫，魔气顿时贯穿他的心脏。

在他的对面，姬子痴神色戏谑，少年勾着殷红唇角，漫不经心,优雅散漫。

“宗主！”弟子害怕地聚在平水真人瘫软的身体之后,他们扶起平水真人，“宗主！你醒醒！”

“宗主已经死了......”有人绝望道。

到底是怎样的怪物,竟然能如此轻而易举地杀死化神修士？

姬子痴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些弟子们露出惊恐绝望的神情，漂亮少年笑了笑,“害怕么？”

没有人敢回答他的问题，但姬子痴歪头,笃定道：“你们害怕我呢。”

姬子痴轻笑出声，血染更深,人们在他手中死去。

“......”

姬子痴此行来灵墟宗,只是漫无目的地杀人。

少年有着昳丽的容貌，他身穿红衣宽袖，魔气肆意,杀意暴戾。

他灭掉了灵墟宗。

当灵墟宗以倾颓之势衰落时，众魔修到来，他们恭迎他们的主上。

姬子痴撑着下颚，纤细长睫抬起，桃花眸幽幽映出面前残留的修士。

“一、二、三、四......”

他指尖慢吞吞敲在桌案，一点点数着人数,像催命的钟声。

姬子痴数到半道，忽然顿住，他像是感到不耐了，直接问：“你们记得我么？”

弟子们脸色惨白，哪有人敢说认识姬子痴。

“不记得了？”姬子痴指尖停下。

他扯起幽幽笑意，“你们每个人，都追杀过我。”

少年站起身，他慢条斯理走下。

姬子痴的桃花眸没有看弟子，他静静地看着天空。

“是你，抢了我的锦囊。”

“里面有司笑师姐送我的灵药呢。”

少年一句一句，数落着众人的罪过。

“而你，骂我忘恩负义，背叛了司笑师姐。”

“你则说我是个怪胎，说我对司笑师姐图谋已久，杀了她。”

灵墟宗的人在姬子痴眼中，简直是罪该万死。

最后，弟子们的赎罪方式，自是死亡。

姬子痴面无表情地踩了踩地上的血，少年冷白的脸庞镀上诡谲。

“恭喜主上，灵墟宗已灭。”属下激动道。

姬子痴的心空荡荡的，他像是有点怔愣，当师钧喊了他几声时，少年才恍然回神。

“主上，那名席剑并不在尸体中。”师钧皱眉说，“恐怕是逃了，倘若他日后报仇，对主上不利。”

姬子痴垂眸，淡淡道：“他不会逃。”

“席剑应该还在灵墟宗。”

姬子痴说着，像是沉下心，做了决定。

少年嗤笑出声，吩咐：“搜，一个人都不能留。”

“......”

“不要跟来。”姬子痴见师钧还跟着自己，露出不耐。

少年周身魔气愈发浓重可怖。

“此处山峰上方还没有搜查。”师钧忍下面对姬子痴不由自主产生的恐惧，小心提醒。

“是否等魔修搜查之后，主上再过去？”

姬子痴不耐打断，“我自己过去。”

“谁都不要跟来。”

他勾起红衣袖袍，魔气笼罩中，霎时消失在原地。

师钧愣了一下，脸上露出纠结，最后选择坐下来，慢慢等姬子痴下来。

他们这个新的魔修之主，虽然很是强大，但总让人感到放不下心。

想到方才姬子痴脸色露出的神情，师钧叹口气。

姬子痴看到自己的洞府，他淡淡瞥了一眼，没有任何留恋，随后径直向上。

少年在司笑的洞府停下。

姬子痴没有立刻进入，他看到一个人在洞府外等他。

“席师兄。”姬子痴眨眨眼，道。

“姬子痴，你竟堕落至此。”席剑失魂落魄。

“司笑呢？”席剑又问。

“她在哪里？”

玄衣男子失去惯有的冷静，灵墟宗被灭，师父被杀，这一切，对席剑来说都太过难以置信。

更让席剑挣扎痛苦的，是做出此等残忍事情竟是自己曾亲手帮助过的人。

姬子痴眼睫微微颤抖，他歪头，“司笑？”

“把她还回来。”席剑深吸口气，冷声，“她是灵墟宗的人。”

“姬子痴，你灭掉灵墟宗，难道还想让司笑留在你身边么？”

姬子痴听到席剑的话，忽然笑了。

少年清笑出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席剑，你莫非真的以为，我能救司笑？”姬子痴伸出瘦白指尖，一缕魔气缠在他的手指。

席剑脸色顿白，“那司笑......”

“司笑死了呀。”姬子痴嘴角勾起笑，“她早就死了。”

“司笑的身体呢。”席剑咬牙。

姬子痴打散指尖的魔气，他眨了眨眼，似乎思考了半晌。

少年轻轻说：“扔了。”

“你说什么？”席剑脸色难看至极。

姬子痴露出讽刺的笑，“她是个死人，对我来说只不过是累赘。”

“为了活下去，我只能丢下她了。”

“姬子痴！”席剑脑海充斥愤怒，他手握利剑，充满杀意的剑气袭向姬子痴。

少年侧身躲开，他腰身微转，重重踹开席剑。

随即，魔气毫不留情地撕向席剑，姬子痴眼底毫无恻隐，平静地看着魔气撕裂席剑的胳膊。

玄衣男子丢掉手中的剑，发出惨叫。

“嘘，小声点。”姬子痴懒懒勾起笑。

“这里是司笑的洞府。”

“你若是太吵，司笑会生气的。”

“......”

看到眼前突然掉下来的“尸体”，师钧吓了一跳。

这是一个断臂的玄衣青年。

师钧思绪转的快，立马反应过来，这就是灵墟宗席剑。

“不对啊，怎么没死。”师钧喃喃。

姬子痴居然没有杀死席剑，这让师钧留了个心眼。

师钧揣测着姬子痴的意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席剑从眼皮底下跑了。

“......”

“如果没有席剑的帮助，我不可能带着师姐离开，所以我放了他。”

少年指尖把玩着妆奁内的饰品，幽幽道，“你们觉得呢？”

在他身后，有两名小童，这两名小童很明显是偷偷藏在这里，结果被姬子痴发现了。

小童战战兢兢，面对充满血煞气息的少年，说不出一句话。

“你们服侍司笑师姐，是不是能知道她会想什么？”

姬子痴指尖顿住，他见锋利的发簪刺破自己的肌肤，少年静静地看着血从指尖滑落。

“她要是知道了这一切。”

“会夸我么？”姬子痴歪头，眼底病态。

小童十一与小童四陆快被吓哭了。

“姬师弟，你就不要为难我们了。”

姬子痴扔下发簪，他环顾洞府内的物件。

接着，少年的桃花眸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瞳孔骤缩。

姬子痴拿下挂在墙上的魂灯，这魂灯有着诡谲漂亮的光，阴冷幽寂。

是姬子痴的魂灯。

“为什么这么干净？”姬子痴情绪莫测地问。

“司笑、师、师姐吩咐了，每天都要擦。”小童结结巴巴说。

姬子痴垂眸，少年嘴角的笑收敛，在这一瞬，小童似乎觉得从姬子痴脸上看到了悲伤。

但眨眨眼，姬子痴的脸色平静，方才少年流露的脆弱像是错觉。

“哦。”姬子痴慢半拍出声，“她倒是虚情假意。”

小童皱了皱眉，其中四陆道，“姬师弟，司笑师姐是真心待你的。”

姬子痴嗤笑一声，随着清脆的声响，魔气撕碎了魂灯。

“我早已不是灵墟宗弟子。”

“这魂灯，自是不需要了。”

“.......”

小童十一与四陆皆以为自己会被姬子痴杀死。

他们战战兢兢地，做好了下一刻被姬子痴杀死的准备。

但没想到，姬子痴放过了他们。

姬子痴似乎是累了，他停下了杀人，在司笑的洞府足足呆了一年。

这期间，两名小童负责照顾姬子痴，他们发现姬子痴的身体状态实在不好。

他们本想着寻个适当的时间趁机弄死魔头，但发现姬子痴没有杀死司笑，他一直在等待司笑后，小童犹豫了。

“我们忠心的主人是司笑师姐对吧？”十一说。

“姬师弟没有杀我们已经很好了，我们还是不要自找麻烦了。”

“倘若被他发现，那到时候就真的要死了。”

为了自己的小命，小童放弃了以卵击石杀死姬子痴的打算。

他们又观察了姬子痴一段时间。

“你说，姬师弟为什么不去灵山呢？”十一想了想，不解问。

他们现在已经知道司笑的身体躺在灵山。

“我还想着，让姬师弟带我们过去呢。”

“你做梦呢。”四陆撇撇嘴。

四陆悄悄瞥了一眼趴在桌上，神情迷茫的少年。

说：“就姬师弟这个状态，要是一直看着司笑师姐的身体，会发疯的吧。”

姬子痴不杀人的时候，还挺可怜。

而且，少年变成如今模样，与小童的主人司笑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一时间，说不出谁对谁错。

于是，两位小童默契地守着一个秘密。

那就是搅乱修仙界的大魔头，在这一整年，都待在灵墟宗的遗址内。

他在司笑的洞府，渡过了春夏秋冬。

***

小童四陆与十一没想到，居然能再次见到姬子痴。

此时，听闻魔宫的魔修之主失踪许久，两位小童带着剩下的修士残党偷偷躲到灵墟宗遗址内修生养息。

出于心底的害怕和无名的叹息，小童守着司笑与姬子痴的洞府，不让修士们靠近。

听到脚步声，四陆推门而出，他嘴里不满道：“不是说了不要到这边吗！”

接着，抬头看见面前的男女，四陆霎时震惊。

见姬子痴牵着司笑的手，清清澈澈地露出了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