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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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请函？”

一束阳光扑进屋内，绵长温暖，木质书桌上有光芒在跳跃，将羊皮卷和书本照耀得闪闪发亮。

“是的老师，我需要应邀吗？”

阿芙拉抽出塞在盛着邀请函的托盘，把那些花里胡哨的信封纸展示给吉蒂。其中有一部分已经用拆信刀拆开，透着金粉的字若隐若现。

这些花式字体还没有家徽花案醒目，特意写得很浅，好看是好看，但很难看清。

——贵族们已经闲到这种程度了吗，他们难道不需要学习、不需要工作、整天除了花钱就是宴会？

“阿嚏——！”

阿芙拉揉了揉鼻子，不适后退。

帝都最近流行在信封上撒香粉，大贵族会调制特制香氛，小贵族们争先效仿，后果就是她灵敏的嗅觉受到了剧烈冲击。

——试想把一堆气味迥异的香水倒在一块，根本不是人能接受的。

吉蒂随手拾起一封邀请函，眉头微锁，显然也不满意这些混杂的香味。

瞟了一眼，骑士询问学生：“你回应了吗？”

“我不了解贵族，老师，现在还没有回复。”

捏着通红的鼻端，阿芙拉谨慎道。

作为上层阶级，贵族掌握了大量的特殊权位和权势，他们集团性明显，抱团数多，关系复杂且盘根错节，不同等级的贵族昭显了不等的权势，那些恩恩怨怨以及家族姻亲的爱恨情仇能塞满一座书库。

阿芙拉暂时不想和这些权贵阶层沾惹上关系。

“做得很好，不用理会这些。”吉蒂熟知贵族的套路，对手中的邀请函淡声道。

对上学生懵懂的眼神，她的语气柔和下来：“帝国的古老家族成千上万，一两个小贵族不必放在眼里……你还没有到出道的年龄，现在的邀请通通拒绝就行了。”

“出道……年龄？”阿芙拉一脸苦恼。

“贵族一般会在适当的年纪召开宴会，也就是在社交界出道亮相。”吉蒂随意扔掉手中的邀请函，“女孩大概十五岁左右，男孩十六岁。大贵族和王族的宴会要隆重些，会邀请神教的祭司前去主持祈福，应该算是……利益博弈？”

阿芙拉撇嘴：“我也需要出道？”

吉蒂笑了：“你是贵族？”

阿芙拉听懂了，还是担忧问：“老师，以后我必须参加这些宴会吗？”

她对贵族没有意见，但如果要浪费时间，心里还是不大情愿。

察觉到学生隐隐的抗拒和不开心，吉蒂熟练地摸了摸小脑袋：“不是所有邀请都必须接受——像你这样的天才，是职业者，又住在天空庭院，已经比一般贵族好很多。”

“不过你住在天空庭院，大贵族的邀请还是得答应下来，过段时间，会有礼仪顾问来教导你一些这方面的知识，随意学一些应付宴会就行了。”

她嘴角笑意浮现，眼里有一抹怀念：“贵族里也有许多有意思的人，结交些朋友对你没有坏处——他们擅长的心计，你也可以跟着学习——吃点不痛不痒的小亏还是很划算的。”

阿芙拉点头。

单枪匹马也很容易陷入绝境，她确实需要适当的交际。

而且……

“现在重新回到正题，”吉蒂说，“小型兽潮是由各方势力挤出名额，你虽然是我的学生，但同时也有学院和法师塔的老师，这名额我替你挂在了宫廷名下。”

“你以后就是宫廷的人，要注意一点，各方势力在正式邀请职业者时，都会开出合适的条件——比如黑暗神教对极优秀的种子，一般会奖励金钱物资，任意挑选一本圣典修行，任意三项高等传承，以及武器和防具。”

“免费？”阿芙拉简直不敢相信。

兑换所一部刀法秘籍至少上万点数起步，这黑暗神教竟然免费给三个？

“当然是免费，但只限极优种子，”吉蒂强调，“普通种子是一本典籍、任意基础传承，以及需求的装备。不要惊讶，这些条件其他地方也开的出来——像法师塔，还会送一头驯养过的高等异兽，不要小看你的价值。”

下一句带着笑意的话轻飘飘响起：

“不过这些你都拿不到，因为你的名字挂在宫廷名下。”

阿芙拉顿时垂头丧气。

吉蒂面目严肃：“你住在天空庭院，默认为宫廷服务，但正式加入宫廷还要等你十二岁，记住一点——无论身处哪方势力，只有变强才是唯一的目标。”

“我知道，老师。”阿芙拉回答。

昂贵付出需求的是同等回报。

职业者在加入任何一方势力后，内部也有类似荣誉等级的评级，完成的任务或者做出的贡献越多，评级越高，就能获得更多的报酬。

阿芙拉觉得这些势力做的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她现在很穷，非常穷，还没正式加入任何势力，没有任务，也不会有报酬——看起来拥有超多师资，住宿吃喝一流，实际上没有钱也没有点数。

“还有另外一件事，也是最需要提醒的……”吉蒂没有止住话题，反而神色凝重。

阿芙拉侧耳倾听。

“和你同行的都是学院学生，但其中一部分来自贵族。”

“……”

面色平静的骑士警告道：

“这一次兽潮，小心和你同一批的贵族后裔。”

深沉的夜幕降临，繁星点缀夜空。

今夜的夜晚一如往日宁静，书房灯火通明。

特殊鱼脂制作的灯烛徐徐燃烧，这种烛灯比星灯更加柔和，适合夜晚的阅读。在明亮的烛火中，阿芙拉阅读着羊皮卷，沉默不语。

老师走之前将这摞羊皮卷交给了她，在充分了解后，阿芙拉明白了半年后将面对怎样的棘手问题。

这里要提到两个大贵族：伊夫林和塞西尔。

两者都是有爵位有领地的大家族，世代为帝国服务，也是出了名的——死对头。

不是小打小闹的级别，而是血海深仇的不死不休：传闻上一代伊夫林伯爵的独生女就死在了塞西尔伯爵的女儿手中——在往前几代追溯，简直是有你没我，有我没你的生死博弈——他们这样互相针对也没死绝真称得上奇迹了。

而这一次阿芙拉同行的队伍中，赫然有两家后辈的名字。

到时会用结界分流兽潮，小型兽潮的领队顶多派遣一位高阶职业者——在这中间动手脚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

他们极有可能在小型兽潮时故意给对方下致死的绊子，有很多先例证明贵族在某方面的疯狂野蛮通过血统继承。

吉蒂担忧这会连累不知情的学生——

“丽贝卡·休·伊夫林，克罗夫特·冯·塞西尔……”

阿芙拉心生警惕。

这两位后裔都是中阶职业者，中阶战士和中阶法师。

古老家族总能为后辈提供充裕的物资支持，如果加上武器和各种道具加成，说不定可以媲美高阶职业者。

她牢牢地将这两人的名字记在心里。

但同时也感到奇怪——高阶职业者们会提前布置结界划分兽潮，到时将有高阶职业者带队，将可能的损失降至最低。

既然小型兽潮不止一处，同为死敌的贵族怎会处于一个名单中？

不止是阿芙拉，大贵族伊夫林也有人抱有相同的疑问。

伊夫林家族是拥有数千年底蕴的新贵族，第五任族长是位受人尊崇的战术师，将家族送上了更盛璨的荣光。

大贵族们居住在城中城的内堡中，名为“病木”的城堡，外表形同枯木，盘踞在峭壁上露出枯涩的外壁，忽略粗糙的外墙，其躯干高耸入云。

正如伊夫林代代相传的家训“枯木犹存”。

其中的武斗场，更是利用环境仪式和结界创造出了浩瀚广阔的土地。

一名中年人样貌的男人，正立于其中。

额头上垂着一条绘有奇特花纹图案的银色项链，中年人紧闭双目，一动不动。他身着宽松的武斗服，隐约有光泽流动，很是不菲。

一缕细微的风……

树枝沙沙摇摆，随风飘落一片枯叶。

在触碰地面的刹那间，中年人缓缓睁开眼——原本应有眼白的地方充斥着一片漆黑，唯剩下棕褐色的瞳仁。

那双骇人的瞳孔安静注视着落叶，在这双眼的注视下，哧的一声，那片枯叶莫名升腾起诡异的白火，一瞬间只剩下细细残渣。

从始自终，这中年人未曾移动一步。

“看清楚了吗？”

他开口，身后闪出一名装束相同的少女，丝缎般柔软的长发束在脑后，严肃点头：“看清楚了，父亲。”

“嗯，就这样练习。”中年人嘱咐道，“这世代相传的瞳术，是伊夫林最重要的基础，当年你的曾祖父甚至能够用瞳术杀死高等深渊种，不要堕了家族的名声。”

“是的，父亲。”少女回应道。

她并非往日那般坚定，面色带着几分犹豫。

中年人看出了，说：“你在疑惑。”

“失礼了，父亲。”少女低头，像提到虫子般厌恶地皱眉：“女儿不能明白，那份兽潮名额……为什么会多出一只塞西尔。”

“这是你祖父的决定。”中年人平静道，“丽贝卡，做好你该做的。”

“可是父亲……”

丽贝卡·休·伊夫林对上了一双冷漠的眼睛，不由打了个寒颤，立刻噤声。

父亲在惩罚中毫无仁慈。

她知道的——

自从母亲去世后，父亲更是一心投入了修炼，再没有过问族内的一切。

年轻的伊夫林捏紧了拳，压下心中滋生的怨念。

这样的亲人……又怎么会在意家族的荣辱。

中年人凝视女儿许久，瞧见了她的不甘，轻轻叹声。

“丽贝卡，在修炼的路途中必须意志坚定。”

“再强大的职业者，也会有陨落的一天，不是职业者依附贵族，而是贵族需求力量……只有自身的力量才是真实的。”

“你还小，”中年人说，“你现在需要的是提升实力，爬到家族内足够高的地位，不要询问任何多余的问题，等真正站在高处……”

“你会发现……‘眼见也是虚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