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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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腿压实了！眼睛看着前方，不要松懈！”

艳阳天，天空庭院的天台。

银铠女骑士正教训着幼小的学生，她有一双狠戾的长眼，不笑的时候显得格外冰冷肃穆。教学方式则彻底落实了其严格的个性——作为黑暗神教幽暗骑士团的正式骑士，这位高阶骑士拥有一身骁勇的力量，以及刚毅的意志力。

“呼——”

汗水溪流般淌下，阿芙拉咬牙坚持着。长时间在烈阳下扎马步消耗了大量的体能，第一次的骑士授课，这位不拘言笑的女骑士直接将她提到了天台上。

“你基础太弱了。正常情况下后备骑士在八岁就得开始基础训练，”女骑士道，毫不留情指出了学生的不足之处，“你和别人的差距已经不是一点半点，如果没有想要成为骑士的心，我劝你直接放弃骑士的课程。”

“丑话说在前面，骑士和其他职业不一样，需要大量艰辛刻苦的锻炼。只想偶尔练习体力的半吊子是不可能获得真本事的，魔力不是骑士的一切。如果不仔细点，你会在近战中吃够敌人的苦头。”

她的这句话很有说服力，阿芙拉忍不住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左半，本该有胳膊的地方一无所有——女骑士吉蒂没有左臂，量身定做的银色铠甲见证了她与众不同的缺憾。

在一次虫族狩猎中，她不幸失去了一条胳膊，从此退居幕后，成为了骑士团的一名女性教官。

据说，咬断这位冷漠骑士手的，正是虫族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暗足蝗虫，在正面交锋时连着挡在身前的剑盾嚼碎了她的胳膊，而它最后的结局是被右手的剑刺穿了头部。

这样勇猛的骑士啊……

阿芙拉没有惋惜，她看出来吉蒂没有放弃修炼，像锋利的刀刃，依旧处于出鞘的状态。如果这位骑士老师可以升阶到上位骑士，那么这只是修炼路途中微不足道的休憩。

高阶骑士和上位骑士虽然只差一阶，但很多人终其一生也只能待在高阶骑士的位置上，除非吉蒂突破自我成为上位骑士，否则她的手永远都只会保持这样。

上位骑士很变态，不仅拥有强大的武力，而且会多一个天赋，那就是自我修复。

不仅是断手，哪怕四肢截断，只要不死去，身体都会重新长出新的肢体，这是其他职业不具备的优势。

也就是说，只要拥有了自我修复这一天赋，在战场上活命的几率会大大提高！

空气闷热得要命，脚下的土地滚烫，阿芙拉的脸色却不正常地苍白着，过了一会儿，虽然摇摇欲坠，凭借着毅力，她还能勉强站住。

但吉蒂显然很不满意，在老师严厉的目光下，阿芙拉不敢提出放弃，只好咬牙继续忍耐。

之前的其他老师们都和蔼可亲，面前的骑士可有可无的态度刺激到了新膨胀的小小自尊心，阿芙拉忽略腿部肌肉不停传来的酸疼，狠狠捏紧了拳头。

这几天在夸赞中，自己确实开始得意了，也开始松懈了。

差一点就翘高了尾巴。

殊不知老师们称赞她是因为她有天赋，并不代表她的实力得到了承认。

比如现在。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苛刻，不够友善？”吉蒂面无表情俯视着小小的孩子，“没有体力，但你的魔力水平很高，是不是不服气？”

阿芙拉说：“没有，我只是为先前的得意感到羞愧。”

终于有人给了她当头一棒，将她从虚无的幻梦中惊醒。再谨慎的人，也很难抗拒那些让人飘飘欲然的赞赏，就算内心深处拒绝，实际上还是会感到舒服。

吉蒂缓和了神情，她对阿芙拉的体力透支程度了解透彻，说：“再坚持会可以休息，我们谈谈怎样补上你的体力空缺。”

不久，阿芙拉一屁股摔在地上，顾不得滚烫的地面。

她已经感觉不到下身的存在，长时间的马步完全麻木了神经，直到流下身体应激的眼泪，才皱眉擦拭掉，天台上没有其他人的身影，吉蒂不允许其他人在场。

女骑士从始自终都挺直着背，像雕塑般立在一旁，安静看着。

阿芙拉心中暗叹，不说别的，这位骑士老师身上厚重的铠甲，和她背后背着的那把战刀，怎么说也得有数十公斤重，但她利落站在原地，像挺拔的松树，也像一柄笔直的兵械，别说疲惫，连站姿的弧度也未曾变过。

“扎马步只是基础，以你现在的速度很难达到高境界。”吉蒂手中凭空出现了一瓶透明的药水，扔给了阿芙拉，“喝下这个，它能让你好过点，体能的透支有时候会损耗你的骨头和神经，注意这一点。”

这瓶药水无色无味，和普通的饮用水一样，阿芙拉喝完后，精神和体力都有所恢复。

当然，这些东西都放在储物道具中，像首饰、袋子或者类似的储存道具价格都很高昂，因为只有空间系的法师（稀少）能够制作这些道具。

根据储物道具中的空间大小、禁制威力以及精美程度，价格不一而定，共同点是阿芙拉买不起。

而在阿芙拉穷人的观念中，买不起的道具都是厕所里的纸。

“感觉怎么样？”吉蒂询问。

“比刚才好多了，谢谢老师。”阿芙拉感觉四肢的力量正在回复，慢慢爬起来，换了个坐姿。

吉蒂预料中地点头：“这是黑暗神教发下的治愈剂，虽然只是稀释过的最低阶，对你的体能绰绰有余了。你就这样坐着，没有必要站起来。接下来我们要谈论的是你的训练目标和计划。”

黑暗神教每年都会挑选优异的种子成为骑士候选，吉蒂也教过黑铁级别种子，那名种子也是女孩子，可惜受不了吉蒂冷冰冰的态度和噩梦般的训练，哭嚎着放弃了。很快就被神教中的其他职业者带走——优异种子也是牧师、祷者、神术师等职位的有力人选，不能浪费。

一般孩子，或者说成人，受不了吉蒂的教育模式是正常。

她面冷心冷，是一名模范的苦行者。

虽然她培养出都是优质骑士，但大多数是穷苦地的种子，他们实在别无选择。

吉蒂不在乎这些，她对学生要求严苛，自身的训练就会更严苛数倍！变强的道路上不可能有享受，这样近乎自虐的训练，才帮助她登上了高阶骑士的阶梯，那些轻松的、温柔的甚至于友善的教育模式，在她眼中都是邪道。

残酷的环境中，温室的花朵又如何能抵御自然的无情。那些把学生护在翅膀下，等到危险时又让他们去锻炼的人才是残忍。

吉蒂看着阿芙拉，铠甲在金色的阳光下绚烂夺目。

“首先你应该知道的是，普通候选骑士的训练一般是从七岁到八岁最佳，这时候就应该开始积累经验。不仅仅是体能和招式的训练——还有控制力和判断力，近战最需要的是心态，没有稳定心境的人，在死亡来临时第一反应只会是逃跑，或者失去反抗的能力。”

阿芙拉点头。

她想起之前遭遇石蚯蚓的时候，游侠和同伴们在树下战斗，而她只能在树上抓着树干瑟瑟发抖，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实际战斗和书中描写的不一样，人类是恐惧死亡的，这种本能，往往会影响战斗的发挥！

“我建议你进行实战。”吉蒂淡蓝色的眼瞳紧紧盯着阿芙拉，铠甲发出轻微碰撞声，“当然，基础的体能训练也需要同时进行。对于你而言，没有时间浪费在准备阶段，在我看来你落后别人太多，唯一速成的方法只有实战。”

“实战中思考，你才会知道你的不足！知道提升的方法，甚至超越你的体能极限。”

阿芙拉不明白吉蒂为何提出这样一个谁都明白的建议，问题是——

“可是老师，”她不解地问，“我可以出去吗？该在哪里进行实战呢？”

凭心而论，阿芙拉愿意进行实战，但吉蒂表达出来的感觉更像是要把她扔进一支装了猛兽的笼子。偶尔面对危险是好事，不过谁也不会愿意每时每刻都拿命搏力量。

况且现在的她想要出去也是天方夜谭，再迟钝的人也该反应过来，上位者们与其说是软禁，更像是将她关在了羽翼下，现在出去不知道会面临怎样的危险。

吉蒂难得露出一丝微笑，像化开的冰霜，有种异样的英气美丽：“当然，因为各种原因，你必须待在内城中。但有方法可以让你既待在内城，又可以面临实战。这个方法只有职业者知晓和使用，你既然拥有了灵核，自然也可以。”

阿芙拉立起耳朵细听。

“法神弗蒙在万年前隔绝了魔族，几千年前的法师们在他死去的遗迹中发现了一个无主的位面，职业者们决定利用这个位面共建种族繁荣。只要是人族和人族同盟的职业者都可以通过钥匙进入这个位面，其他暂且不提……”

“位面中有座试练塔，我就是从那里磨练出来的，你也可以去试试。”

吉蒂轻描淡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