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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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扶生的爷爷奶奶做主，把卖饺子这几天的盈利，还有四叔充公的九十三文钱，全部拿了出来，给姜扶生买卤肉的材料。

而且，姜松说，出门前蒋氏曾忍痛许诺，会杀两只家里的老母鸡，给姜扶生拿去吊高汤！

姜扶生喜出望外。

原本只有四叔的私房钱做支持时，因为钱较少，捉襟见肘之下，姜扶生买药材和香辛料只敢挑最不可或缺的几味，甚至舍弃了熬高汤的计划，只打算做个简易版卤汁。

如今多了卖饺子这几天的盈利，钱一下翻了好几倍，不管是买药材、香辛料还是食材，她都不用再去去减减。

齐备的卤料，再加上高汤，姜扶生完全可以重现前世自己摸索出的卤肉配方！

惊喜的姜扶生直接原地蹦起，高声说：“爹娘，你们真好！”

她还以为因为她的小聪明，做卤肉的计划彻底胎死腹中了，没想到，家人竟给了她这样的惊喜！

范氏好笑地拍了下她的肩膀，说：“先去张屠户那里，把你要用的肉买了，省得一会儿人多了买不着，再带你爹和你三叔去买你要的药材和香辛料，东西都买齐了，就先和你三叔回家做准备吧。”

姜家摊位就两张桌子，除了第一天，家里来的人多点，后来两天都只有姜松和范氏两人，反正他们夫妻一人煮饺子，一人招待客人，也照应得过来。

今天姜柏也跟着来了，就是专门为了帮姜扶生背卤肉的材料回去。

姜扶生欢快地应了一声，就去找三叔。

药材和香辛料，姜扶生都提前看好了，买好了吊高汤的猪骨猪皮，还有准备卤的猪耳猪蹄等，姜扶生就带着三叔直奔药店和杂货铺。

姜扶生之前计划熬简易版卤汁，调料只看了几样最重要的，现在有了钱，她就照最全的配方买，像是上色的红曲米还有栀子，她也买了，还在杂货铺买了一点老冰糖，最后又到县里最大的那家酒楼沽了一点酒。

姜扶生买的东西都不便宜，食材、药材还有香料加在一起，姜柏手里的钱一会功夫就花得几乎不剩。

他心疼地滴血，说：“怪不得你爹犹犹豫豫不敢试，这一会儿工夫花了三四百文，成本太大了，要是没有卖饺子这摊生意，咱家还真掏不出这个钱。”

姜扶生知道姜家人一向节俭惯了，一下花这么多钱，心疼免不了。

她安慰三叔：“因为要熬第一锅汤，所以花费才重一点，到了后续，香料这些都可以减少，就不会花这么多钱了。”

“而且卤肉定价不会低，我们会很快就回本的。”

姜柏忍着心痛点头，“买好了，那咱就早点回家吧。”早回家，早准备，就能早点回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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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初上，夜幕之下的姜家，除了覆盖着一层幽暗夜色外，还被一股浓郁扑鼻的香气所笼罩。

这股香气是如此地浓郁鲜美，直教人垂涎三尺，难以抗拒。

姜宝诚不自觉地又深吸了一口香气，只觉得肚子里的馋虫在不停叫嚣，嘴角的口水也快控制不住了。虽然刚刚才吃过晚饭，但他依然觉得——

他饿了。

很饿很饿。

能吞下两只老母鸡，还有一大锅汤的那种饿。

他本来是蹲在堂屋的地上，跟哥哥们一起给猪蹄拔毛的，拔了几根，他就忍不住了。

脚尖不知不觉间朝向了房门，腰还弯着，但是腿已经直了起来。

半蹲半站间，他忍着口水，明明是自己非常想去，却鬼精地先问哥哥们：“你们想去厨房看看吗？”

旁边，姜宝武正专心地拿着一个木签剜猪毛呢，头也不抬地伸手打了姜宝诚一下，让他老实点继续干活，“看什么看，快拔猪毛！”

如果只是听姜宝文说话，恐怕会以为他比小堂弟懂事，且有定力。但若是看到了他此时无奈地拿布条塞鼻孔的模样，就会知道他只是在强力忍耐罢了。

谁不想去厨房看看呢？但是看得到、闻得到，却吃不着，只会比现在更痛苦！

头上挨了一记的姜宝诚没有死心，吸溜下口水，又问一遍：“你们真的不想去看么？”

这回的语气，可怜巴巴中添着恳求——求求哥哥们了，快说去吧去吧，大家一起去，他就不显眼了。

小堂弟的心思一眼到底，年纪最大的姜宝安劝：“厨房都站不下人了，不管谁再过去，绝对得挨骂，还是在这待着吧。”

姜宝诚不甘地朝门外望，但又确实没有勇气独自去面临大哥说的会挨骂，终究，不情愿地重新蹲了下来，沮丧地继续给那只多毛猪蹄拔起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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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厨房里，姜扶生并不知道堂弟被香味勾地快哭出来了，她正在心无旁骛地过滤第一锅汤呢。

姜扶生用两只老母鸡吊的第一锅汤，从午后开始，小火熬炖了三个时辰，此时刚刚好，她正准备过滤后，加入猪骨继续熬第二遍。

小堂弟姜宝诚待在离厨房较远的堂屋，都被这锅汤的香气勾地难以忍受，更别提守在厨房的几个人了。

刚刚，姜宝月的肚子都“咕咕”响了一下，瞬间臊得面红耳赤，但是谁也没笑话她，要不是肚子里垫了东西，她们指不定会跟着姜宝月的腹鸣声来个此起彼伏的重奏呢。

三婶王氏最不矜持，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锅里奶白色的汤汁，咽着口水感叹：“我的娘啊，我长这么大，就没闻过这么香的东西！”

上次姜扶生弄卤猪舌的时候，王氏也说过同样的话。但要王氏比较的话，她得说，上次的卤猪舌香气，跟这次根本没得比。

确实没得比。

姜扶生卤猪舌时，只加了简单几味调料，但这回，她可是按照上一世她摸索出的配方，把药材和香辛料都配全了。

中药材和香辛料本就有特殊的香气，它们的加入，在去除肉腥的同时，也把鸡肉的香气最大程度地催生了出来。

肉香、药香、辛香，三者彼此交融，互相弥补，最终交织成了一股强势地让人难以抗拒的复合香气。香气钻进鼻孔，身体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被拖着、被拽着，非得去弄明白到底是什么香得这么勾人不可。

这种香气突破了姜家人的认识，一贯调味简单、饭食粗淡的他们，只感觉好像有一扇新的大门朝他们打开，让他们惊艳：原来，饭食还能做到这种程度！

姜松下午从县里收摊回来，就曾在厨房外驻足良久，他心神有些震动，对着妻子范氏自嘲：“小六说香气是一个食摊最好的标记，咱们要卖卤肉绝对能把一条街的食铺都比下去，我还以为是她为达目的夸大其说……现在，我信了。”

这种浓郁霸道的香味，恐怕隔着两条街，都能勾住食客，让他们循着香气，找到他们家食摊……

全家人里，大概只有姜扶生没有特别受到这股香味的影响，只一心关注汤熬地怎么样。

此时，第一锅汤出来了，姜扶生心思轻松了些，看到长辈们的模样，有些不忍，锅里最后剩下了渣滓比较多的一点汤底，她就没有继续过滤，而是舀出来，沉淀了下，让她们都尝尝。

卤汤偏咸，姜扶生本打算让她们拿块菜馍蘸点尝个味，王氏却天才地舀了半瓢开水掺了进去，半碗卤汤顿时成了一盆。

姜扶生哭笑不得，“你掺那么多水，还有个什么味啊？连咸味都尝不到了！”

王氏却不在意，“那没事！加点盐就行。”

她说完就往堂屋跑，离老远就喊：“宝诚，宝安啊，你们几个快来喝汤！”

喝汤？喝水还差不多！

姜扶生好笑又有些心酸。要不是因为材料紧张，这第一锅汤又至关重要，喝一口就少一口，不然，她一定让家里人敞开肚子喝个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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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汤的火不能停，几人轮流休息，厨房得一直有人。

姜扶生只打算熬两遍汤就下食材，猪骨下锅后，她就先去睡觉了，子时，第二遍汤熬好，她起来替换四婶，开始炒糖色，下食材。

虽然猪舌猪下水便宜，上一世时，卤大肠卤猪舌之类的，也比卤猪肉更受欢迎。但考虑到这些材料异味较重，如果处理不好，很容易破坏卤汤，姜扶生就没买，她只买了四个猪蹄，两只猪耳，还有一个蹄髈。

食材都提前浸泡过了，姜扶生把它们汆水过后，按照食材的不同，先后放入了已搁进糖色的卤汤里。

卤肉有“三分煮七分泡”的说法，食材煮到七八分熟，姜扶生就抽掉了火膛里的柴，让余温把食材煨熟，并长泡入味。

做到这里，姜扶生的工作基本就结束了，她长时间心神集中，睡的几个小时根本不够补充精力，现在心情一放松，困意顿时席卷而来。

范氏和王氏她们已经起来了，这会正在堂屋里包饺子，姜扶生过去打了个招呼，就又回屋补觉。

等到她再醒来，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姜扶生先去厨房看了看，锅里只剩下半锅卤汤，这是她让留下的，另半锅卤汤和食材已经被装在木桶里，提去县里食摊了。

姜扶生把锅里的汤烧开，晾凉后就盛到一个开水烫过的陶缸里，顶上压了盖，放到了阴凉处。

为了防止卤汤腐败，以后每隔一两天，这缸汤就得重新烧开一次，姜扶生看着这缸汤，心想：前世，老听有些老字号宣传他们家有百年老汤，如果他们姜家的卤肉也能卖一百年的话，那眼前这缸汤就是未来的汤祖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