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 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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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她曾见过武公子练枪法,哥哥想拜的师傅，不会就是武琼公子吧？

姜扶生揣着这个完全意料之外的猜测，放下篮子,往武家后院走。

循着声音，她正好看到了这样一幕：姜宝武正在院子中间扎马步,武琼出其不意地朝他腿上一踢，他便狼狈地倒在了地上。

……

猜测居然成了真。

姜扶生一脸不可思议。

姜宝武狼狈地以五体投地的姿势扑到了沙坑里,斜对面的树荫下,立刻传来一阵看乐子的哈哈大笑声,姜扶生定睛望去——

呵,赵四也在！

看见姜扶生意外出现，并向他慢慢走去,赵四的笑声逐渐低下去,最后笑声消失不见时,他心虚地假咳了两声,说：“小六来了啊。”

姜扶生看他的表现，便猜到赵四早就知道哥哥跟着武琼学武的事情。

她大概十天前还见过赵四一次,那时她跟他略提过哥哥的事,不过赵四听了两句就转移开了话题,姜扶生当时以为他是不感兴趣,现在想来,恐怕是因为对她有所隐瞒而感到心虚吧？

姜扶生坐到了赵四对面的石凳上,瞧见石桌上也放着一叠切成小块的樱桃克拉芙提，不由冷哼一声：“怪不得这个月不怎么见你的小厮去买点心,原来是在武公子这里蹭到了啊。”

赵四讪讪一笑，忙解释：“主要是因为你哥哥不让说，不然我早就告诉你了。”

姜扶生其实也没有很生气,鼻子轻哼，瞥了赵四一眼，这事就算揭过。

院子中央的一师一徒仍在专注地教与学，姜宝武压根没往旁处看，因此没发现姜扶生的到来，武琼倒是注意到了，朝着姜扶生点头致意。

姜扶生连忙站起，对他行了个晚辈礼。

赵四立刻不满，“怎么从来不见你对我这么尊敬过？”

“……”

姜扶生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赵四，希望他能有点自知之明。

虽然是朋友，但是赵四和武琼的性格南辕北辙，姜扶生跟武琼打交道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每一次，他都表现地有礼有度，可信且可靠，自带长辈特质，自然值得姜扶生尊敬。

看到哥哥想要拜的师傅是武琼，姜扶生立刻就有安心一百分的感觉。

不过，说来，哥哥跟武琼是怎么认识的啊？

“我印象中，只有武琼公子去小谷村买秘方那次，他跟哥哥才见过一面吧？”姜扶生好奇，“他们怎么变得这么熟了呢？”

“托你家的订餐业务呗。”赵四漫不经心地回答。

姜扶生恍然大悟。

姜家食铺和姜家的快餐店都有订餐业务，一种业务是客人等不及出菜便匆匆离去，于是姜家人随后把饭菜送到他们家里或者店里。

还有一种则是包旬或者包月制订餐业务，客人拟定菜单，并提前把钱缴清，不需要去店里，姜家根据菜单每天主动送饭上门。

像是武琼，因为自己不开火，便开通了在姜家食铺订餐的包月服务。

姜家最常负责送餐的就姜宝武、姜宝康和六子，想来，姜宝武就是因为送餐，才跟武琼熟悉的。

姜宝武仍在扎马步，武琼完全可以撇下他，自己来树荫下歇会儿，但他却完全没有，始终跟姜宝武一起站在太阳下，紧紧盯着他的动作。

姜宝武说他还没有拜师，但是看这副架势，两人俨然已经有了师徒之实了。

姜扶生悄悄问赵四：“若是我爹此时来张罗哥哥跟武琼公子拜师的事情，武琼公子会反感，不愿意么？”

姜扶生会有这样一问，是因为她搞不清院子中央的两人明明已经有师徒之实，却不肯行师徒之名，到底是武琼的意思，还是因为她哥哥太呆气——即便师傅嘴上不说收徒，但是换个会来事的徒弟，这种情况下早就主动磕头把师徒名分敲定了。

若是前者，那自然要照武琼的意思来；

若是后者，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姜扶生已经看到了武琼教姜宝武的画面，那姜家就不能装死，必须马上把诚心表露出来。

当然，若是后者，不会来事的姜宝武还得挨回骂或者挨回打。

赵四明白姜扶生的考虑，答：“武琼这人不喜欢张扬，别太正式了，也别那么多人，叫你哥带上拜师礼，过来磕个头就行。”

姜扶生懂了。

在她看来，武琼有点独行侠的意思，独居一户，几乎不和邻里来往，相交的人也只有赵四一个。

赵四的意思，明显是拜师礼最好只有姜宝武一人到就行。

而且，姜家最好不要对外人传扬此事。

武琼不缺钱财，姜扶生思考拜师礼该准备什么，她询问赵四的意见，结果，这厮给出了一个及其不靠谱的答案：“你哥提过的那个一尺多、满是奶油花朵的大蛋糕就挺好！”

“武琼公子喜欢吃蛋糕？”姜扶生明显不信，她看着赵四手边空掉的碟子，说：“我哥这段时间送的小蛋糕都进了你的肚子了吧！”

“怎会？！”赵四大叫冤枉，“我只有今天才正好碰上，蹭了一碟而已！”

两人的说话声引来院子中央的武琼注意，他背手而立，大约是好奇姜扶生和赵四说了什么，看见姜扶生看他，稳重矜持地轻轻点了点头。

姜扶生看看这副模样的武琼，再看看嘴角还粘着点心颗粒的赵四……

“信你才有鬼！”

此时正当初夏，太阳还未开始落山，空气中仍徐徐发散着热气，大约是为了便于练武，武家后院的地表覆盖着一层松散的沙土，稍微有些风吹过，或者出些摔打动静，便会扬起一层细密的黄土，姜扶生虽然坐在树荫下，但是感受也并不惬意。

她才坐了这么一会儿，便感觉到脸上黏黏的，于是不再多待，跟赵四说了乔寡妇送他羊肚菌的事，就礼貌跟武琼告辞。

至于她哥哥，姜宝武中间倒是注意到她存在了，但是很快又投入到了练功中，姜扶生临走便没打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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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宝武的拜师礼很快准备起来，姜松虽然还是不赞同姜宝武分心去学武艺，但是听到师傅是武琼，心理有了一丝转变。

“武公子性子稳妥，且不喜和人深交，他这样的人，却肯费功夫教宝武，那说明宝武在武学上还不算笨才。”姜松说。

“最重要的是，看武公子的做派，出身恐怕不一般，宝武若是以后从武，他说不定能给宝武找条好的出路。”

姜松后面的话虽然显得功利，但却是他们这种小民的现实考虑。

不管是学文还是学武，都是为了一份谋生的本事，期冀的是个人或者家族能靠这份谋生本事做到稳步上升。

姜松原来强烈反对儿子学武，不就是因为他们家根本接触不到靠武艺上升的渠道么？

对比念书能看到的稳妥前景，姜松自然不愿意儿子依靠自己的喜好做这种不稳妥的选择。

如今有了武琼，这个选择多了一层保障，姜松对儿子习武的意见便没那么大了。

姜松和范氏按照传统的拜师礼节给姜宝武准备了拜师礼，姜扶生则亲自做了一个一尺大的奶油蛋糕——虽然觉得赵四的话不靠谱，但万一武琼真的喜欢奶油蛋糕呢？

姜宝武就在又一个休沐日的早晨，提着这些拜师礼走出了姜家，他走路的姿势不太自然，一半是因为练功肌肉酸疼，另一半是因为被罚跪——罚跪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不会来事，呆气到需要家人帮他问拜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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蔬果大量上市，姜扶生又忙碌了起来。

腌水果，绞果汁，制果酱，制果酒……她把自己记得能用于配菜的各种水果配料，都一一列了下来，每天早晨起来第一件事，就是上街买最新鲜的果子，然后根据用途，或者腌制，或者榨汁，或者制酱、制酒。

四月最常见的是桑葚，姜扶生制了一大坛桑葚酱，既是为了以后做面包蛋糕调味，也是为了上色用——桑葚中富含花青素，而花青素是一种天然色素。

到了四月底，李子开始上市，姜扶生这回不用买，她姥爷从杏树沟的山上给她摘了满满一大筐青李，青李味酸，榨的汁能用来给肉类去腥，姜扶生又专门留出一部分青李汁用来和酒，这种酒叫驻色酒，据说夏天喝驻色酒，能让女人的姿色永驻。

这听起来就是个毫无根据的传说，不过姜扶生还是制了十几瓶，给家里的女性长辈还有堂姐全部分了分，最近她们家每晚聚在院中一起乘凉时，便会打开一瓶，各自都倒上一小杯，一边说笑一边浅酌。

驻色酒度数不高，除了怀孕的三婶和年纪小的姜扶生，每人都会喝一点，容颜常驻就不求了，只图放松下心情。

时间飞速进入六月，蝉鸣聒噪，空气热到出现扭曲。

姜扶生不耐暑气，恨不得一天都待在点心铺的储藏间里。

范氏发现了，怕她冷热交替下受邪风，于是，让大喜和二喜监督她，只有早晨和傍晚温差小的时候，才让姜扶生进储藏室，中午日头再毒，再闷热，也不许她往储藏室里踏一步。

中午天气最热的时候，也是店里客人最少的时候，姜扶生不愿意进厨房，待在前面店里也几乎无事可做，她撑着下巴坐在柜台后，蔫蔫地对着店铺门发呆。

天气太热，脑袋也转得慢了，姜扶生最近时常丢三落四，总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呢？

姜扶生对着门口发呆，连大舅从门外走了进来，她也没回过神。

“小六！”大舅热得脸色红涨，汗水一道道往下淌，但他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炎热一样，激动地对姜扶生说：“那仨土豆，长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