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只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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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行止眼眸微动,难得有了一丝情绪,“机缘天定,你与归元宗有缘。”
言毕,荀行止微不可察的扫了眼自己腰间悬挂的一串银铃,银铃似白又泛着淡淡铜旧色,通体镂空,自成纹路,上头雕刻的看着隐隐像是能使人逢凶化吉的白泽,银铃底下系着红色流苏,随着主人的动作而微微摇动。
机缘啊,祁皎换了只手托着脸侧,这东西听起来就很有天桥底下算命大师的意味,怎么糊弄人都不容易出错。只不过说这话的是荀行止,再不靠谱的话经他说出来,都让人觉得是真的。
祁皎不再纠结,毕竟是修仙界嘛,想法习惯肯定和她这个刚刚穿书的人不一样。
接下来的一路,祁皎沉浸在俯视山川河流的壮阔风景中,被震撼的忘了言语,好像连自己的心境都开阔了不少。
她在现代世界过的并不算轻松,也没有坐过飞机,孤儿出身,读完大学就已经很勉强了,为了能快点还清助学贷款,每□□九晚五过着社畜的生活。在加班之余,窝在小出租屋里看点小说,就已经是她难得的放松时光了。
所以乍然到了这里,祁皎并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她本来也是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难得生出一些惆怅,祁皎还不及多回忆一番自己身为打工人的艰辛不易,一座座连绵挺拔、高耸如天的山峰就出现在祁皎眼前。
其中七座山峰格外显眼,拔地而起,壮阔险峻,连空中的雾气都缭绕的比旁的山峰更加神秘。
祁皎还在惊叹间,青徽剑一下子加速,横越而下。等她好不容易坐稳,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归元宗其中一座山峰之下。
她还有些怔愣,不知所措的坐在剑身上,底下的青徽剑已经不耐的发出铮鸣声,微微抖动,像是催促她快点下去。
祁皎白嫩的小手拍了拍青徽剑,“你别急,我这不正准备下嘛,越催越慢,女孩子可是不能催的。”
她的动作有些滞涩,很显然,她的腿……又麻了。
正艰难起身间,刚刚熟悉的青色光晕再一次落在祁皎身上,脚上的麻涩感瞬间消失。祁皎手往地上一撑,麻利顺畅的站了起来,一气呵成。
祁皎一从地上起来,青徽剑就化作原先大小,仿佛有灵性似的绕过祁皎,挑衅的摆了摆剑身,才合进剑鞘。祁皎双手交叉,看着青徽剑直摇头,觉得它真是幼稚。
殊不知自己这番嘲笑青徽剑的动作,也是一般无二,幼稚极了。
荀行止没有掺和祁皎和青徽剑幼稚的斗气里,他身姿欣长高洁,淡漠的走在前方。如果不是知道他刚刚对祁皎施了个治愈法诀,只怕真会认为他对身后的一人一剑毫不关心。
祁皎乖觉的跟在荀行止身后,安静乖巧的不像话。只是荀行止一直维持着先祁皎三步的距离,不管祁皎走的快些还是慢些,两人的距离始终不变。
她擦了擦额间沁出的汗,不再刻意追赶荀行止。不知行了多久,这座高耸的山峰好像怎么也走不到头,青石板铺就的蜿蜒小路延伸到云端,看起来遥远极了。
“荀、荀师兄,我们还要行多久?”祁皎说话时已经开始微微喘气,显然是累极了。
身前传来荀行止清冷似玉的声音,略带无奈,“罢了。”
他不知从何处变出的符咒,随手挥了挥,符咒飘至祁皎的面前,又在霎那消散。
“走吧。”
祁皎莫名的看着荀行止挥洒自然的,恍如行云流水般的一袭举动,没太弄明白。但是既然他让自己继续走,那就再走走好了,她还能撑得住。下定决心,给自己在心里鼓了鼓劲,祁皎迈开脚就准备继续走。
可是才走了那么两步就发现有不对的地方,她怎么好像走起来很轻松的样子,回头一看,祁皎不由惊讶的睁大眼睛,明明才两步,离刚刚停留的地方却已经很远了。
这这这,好神奇啊。所以刚刚是给自己贴了一张能轻身速行的符咒吗,修仙界果然很不一样。
有了符咒的加持,祁皎跟在荀行止身后的速度快了很多。
逐渐的,出现了一些屋宇,还有一些身着青衣的弟子。只是青衣之间似乎也有点不同,衣摆上的绣纹分成了两种图案,祁皎不太认识这些,只觉得一个好像绣的更精美些。
一路上,那些弟子见到荀行止都要低头执礼,有喊他荀师兄的,也有喊荀师叔的。荀行止面色淡漠,对行礼的弟子轻轻颔首,算是应了。
至于跟在荀行止身后的祁皎,毫无修为,竟能跟随在荀师叔身侧,那些弟子眼中不免会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但并不敢在荀行止面前造次,最多只是匆匆撇上一眼,并不多问。
不单是这些弟子好奇,祁皎自己也是满眼好奇的看着面前的景象,一路上的弟子,不拘穿哪个图案的青袍,喊的是师叔还是师兄,几乎都是样貌清俊,身上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风韵。
祁皎还沉浸在一路上的景致和姿容清俊的弟子们带来的冲击中,荀行止的步伐却停了下来。
一座檐牙高啄的殿宇出现在两人面前,匾额上的字迹挥斥方遒,写着微明阁三个大字。
祁皎此时相较于之前的好奇,反倒生出了一起紧张,可能是殿宇的气势太过迫人,她每抬头看一眼,心里的紧张就更甚。
尤其是微明阁三个字,笔锋凌厉,她看了下意识也心里一颤。
“莫看,这是师祖留笔,暗藏道法,寻常人看了,于道心无益。”荀行止突然开口道。
祁皎听从他所言,把目光从匾额上移开,果然心头压着的不适感渐渐消失。
荀行止迈过门前的台阶,接着往里走,祁皎也连忙跟上。
一边随他走,一边在心中想到,‘说起来,这还是一路上听到他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当然,祁皎只是在心里面想想,脸上并不会表现出来。
这次可就快的多了,荀行止带着祁皎走了几个长廊,径直踏入一间门窗大开,宽阔肃洁的正殿。
一位竖着冠,胡须欣长,穿着宽袖长袍,仙风道骨的中年人正伏于案牍,玉简摆放的整整齐齐,显然还有许多未曾阅览。
荀行止立于正堂中间,身长玉立,冲着上首的人垂首行礼,“师父。”
眼见荀行止都行礼了,祁皎有样学样,跟着他一起做。这动作倒有些像她们那个世界古时候的作揖,但是手势还是略有不同。
祁皎眼睛盯着荀行止,手上动作虽然生涩,但也算有模有样。
怀吾真人抚了抚胡须,清瘦和蔼,一点都没有咄咄逼人的威压。大道至简,修炼到一定程度,反倒气息内敛,周身平和。
“行止,你游历三载而归,除了修为进益,竟还给为师带回来一个小徒弟?”怀吾真人抚须而笑。
祁皎怔愣的看着两人,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怎么就成了带给怀吾真人的小徒弟了。
她不知道的是,荀行止刚刚对怀吾真人行的礼,是归元宗定下的弟子对亲传师父所行之礼,她刚刚一顿照猫画虎,可不就是误打误撞,成了巧。
荀行止即便是面对怀吾真人,依旧是神色淡然,只是举止更守礼恭敬。
“她是徒儿从鄢州城所遇,不识宗门之礼,情有可原。”
听了荀行止的解释,怀吾真人摆了摆手,“诶,你总是这么一板一眼,倒叫为师更想收个活泼开朗的小徒弟了。”
怀吾真人嘴上嫌弃荀行止不够有生气,眼里却满满都是对徒弟的慈爱。
说着,怀吾真人又把目光转向祁皎,态度温和,“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猛不丁问到自己,祁皎有了刚刚的前车之鉴,不太敢随意做什么手势行礼了,生怕再闹出什么笑话。
只是俏生生站着,乌黑的发丝衬得女孩格外乖巧无辜,“我叫祁皎。”
“夜皎皎兮阮明,小姑娘,你的名字取得很好。”
祁皎抿唇羞涩一笑,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怀吾真人温和的夸赞,她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让一向有点厚脸皮的她也不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怀吾真人望着祁皎,目光慈爱,脸上带着亲和的笑容,“祁皎,我且问你,你愿意拜我为师吗?”
“嗯?”祁皎惊讶的睁大眼睛,她没想到书中德高望重的怀吾真人会想要收自己为徒。虽然此前这些人都还是书中的人物,但是现在他们都栩栩如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这样的冲击感让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看见祁皎惊讶的怔住的样子,怀吾道长也不催促,笑了笑,和蔼的等着她回答。
祁皎有一种走在路上被人告知自己中了五千万大奖的不真切感,她语气充满不确定的试探着问道:“可是,我好像有点过于普通了,我不算很聪明,也不是特别有悟性的人。哦,对,我连灵根都没有测,您真的要收我为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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