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萧烨讲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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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具体举一下例子，什么样就是适合的？什么样不适合吗？”乔欢追问。

“比如说……”萧烨顿了顿，措辞说：“你本身的情绪其实就挺内敛的，对吧？大部分时间，可能会因为有偶像包袱，会不自觉地端着。”

其实这并不是因为乔欢有什么偶像包袱。

她只是维持上辈子的淑女人设久了以后，已经成为了习惯。会下意识地笑不露齿，行不摆裙，坐姿端正，做什么都不紧不慢。

她不是有意识要这样做的，这已经成为了真实的她的一部分。

但萧烨这样总结：“明日女团的时候，别的选手笑得前仰后合，你就坐在那儿微笑而已，别的选手哭得泪如雨下声音嘶哑，而你最多也就眼眶发红而已。”

“你情绪内敛，其实很适合当爱豆，因为你的表情不容易崩掉，更多时候都能控制得很好，给粉丝们看到你最好看的那一面。”

“但是，你演戏时这样就有点吃亏，因为会让人觉得你面无表情，感情淡漠。”

“即使你很努力地外放，大家看到的也只是你开心时瞪眼了，生气时瞪眼了，悲伤时又瞪眼了……”

“导演想让你表达复杂一点的情绪，却只能看见你瞪眼而已，肯定就不会很满意。哪怕你真的融入角色，表达出来可能也还是缺少灵气，何况，你还没有完全融入角色……”

乔欢被萧烨这样直接的评价说得耳朵发烫，很不好意思。

她还觉得自己其实演得很好很用力了，没想到在旁人眼里看来原来是这样的。

萧烨安慰她说：“你不是科班出身，这些确实有点难为你。”

乔欢却并没有感觉被安慰到，她一边想一边问：“但是观众不会考虑我是不是科班出身，她们只会看到，乔欢演戏时只会瞪眼，对不对？”

“……”

“是我没有这个天分了，我确实很难完全融入角色！”乔欢说，“另外一种表演形式是技巧为主的对吧？”

萧烨说：“另一种呢，是导演让你体会你饰演角色对皇帝的复杂感情体验不到，于是引导你去尝试的方法派。”

“方法派的意思是，如果你不能理解你所饰演的角色，也没关系，你只需要抓住感情关键词，然后去把你面前的其他角色想象替换成可以引发你同样情绪的人。”

“比如说，”萧烨给乔欢举了个例子：“你想不到皇帝让人爱的地方，你可以想像你面前站着的不是皇帝，而是曾经和你甜蜜的初恋——你恋爱过吗？”

我何止恋爱过，我还怀孕然后被抛弃然后被打死过呢！而且就是和你！

乔欢翻了个白眼，嘴硬地说：“初恋是个人渣。”

“即使是个人渣，你也喜欢过他，后来又很讨厌他，对吧？”

“这种感情就可以替换到你面前的我身上，不要想象我是皇帝你是妃子，而是想象我是你的那个初恋，你是那个想和我分手又有点舍不得的你。”

乔欢看着萧烨的脸，觉得自己根本不需要想象。

她其实一直都很想抽面前这个，目前还没做错过任何事情的，萧烨两巴掌。哪怕她知道，现在的他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坏事。

“有点这个意思了。”萧烨无知是福，根本不晓得面前的姑娘此时恨不得对自己拳打脚踢，还面露赞赏地说：“你其实挺有天分，只是表情还是外放得不太够，放到屏幕上不够明显，太细微了。”

乔欢说：“再明显的话我觉得就需要加动作了。”

“想加什么动作？”

“比如说拿板砖拍到对方头上。”

“……这个真不行。”萧烨认认真真地说，“这个就是我说的，国内演员们，尤其是非科班出身演员常用的体验派和方法派，可能都不太适合你。”

“所以我没救了吗？”

“还有一种表演方法，”萧烨回答，“表现派。”

“表现派？”

“构建一个角色形象，就像是你在心里先想象一个人，根据她的经历去拿捏和设计她的表情和动作，然后再去模仿她的所有表现。”

“如果，你自己的想象力不够，也可以找别人先来演一遍给你看，然后你再模仿。比对着别人的动作表情，去练习模仿你自己的微表情。”

乔欢的眉心微微地皱起来，她还有点困惑。

萧烨继续给她解释：“这种表演，有时会被认为不够自然，匠心太重，还会被一些人评价为模仿痕迹重，是偷懒。但其实，我不这么认为。”

“你跳舞时，也会对着镜子抠自己的动作对不对？专门对着镜子练过上百遍的，抠过的舞蹈动作，就会比没有专门练过只是随性而跳的动作更标准，更好看。”

“有人会说freestyle（即兴表演）更随意舒展，但其实真正能获奖的舞蹈无一不是经过千百次锤炼的。”

“表演也是一样的道理。”

“你想象自己很难过，然后哭起来，可能是真实的，看起来确实让人也能体会到你的伤心。”

“用眼药水装眼泪，或者拿洋葱刺激眼睛后流出泪水听起来是个捷径。但是，如果你在做这件事的同时，还对着镜子练许多遍，试过各种镜头角度灯光影响，琢磨自己究竟嘴角应该怎样抽动，眉头应该怎样蹙起哭得才让人怜爱……”

“有时候，可能后者要花的时间更多，可最后出来的效果也更好。”

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给乔欢讲解表演，她一时听得有些痴了。萧烨的这个理论，哪怕是她的表演老师也没有这样详细地解释过。

同样的例子，萧烨解释得详细，而乔欢的表演老师可能只是很简单地说。

比如同样是说哭戏，老师就提出要么自己想一件伤心的事儿让自己哭出来（这其实是方法派，但是老师没有具体讲），要么就是直接拿眼药水或者洋葱刺激泪腺，然后自己对着镜子看看怎么哭好看。

此时萧烨一讲，乔欢有些茅塞顿开：“所以，我只想象一下，如果有一个人爱恨交织地看着另一个人，到底会是什么表情，然后对着镜子去控制调整自己的肌肉状态，就可以了？”

萧烨说：“或者，你想不出来的话，还可以找别人来做这个表情给你看，然后你直接学就好了，这是最速成的方法。”

“嗯。”

“‘嗯’是什么意思？”萧烨挑起眉毛，有点恨乔欢的不开窍，“你不问我吗？”

“问你什么？我已经明白了呀！”

“不，你没明白！”萧烨说，“你要是明白了，就会问我表演一下你的角色给你看，时间紧迫，这一次你直接跟我学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