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7. 阿飘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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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飘乔欢无奈地对着这位男主播劝说：“别叫了，再叫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这里没人住啊，你最多多叫来几个阿飘飘来围观你。”

但是显然，这位可怜的主播听不到的她的声音，他还在惨烈地嚎叫，手机连同自拍杆已经掉在了地上，而他则慌乱着挥舞着手电筒，一屁股坐在地上后退着往身后爬。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他直播间里的观众评论，大家都很莫名其妙。

刚刚一晃而过的昏暗镜头，除了这位主播外，别人都没看清楚那里地上一团模糊的是什么东西。

有人在焦急地问主播看见了啥，更多的人则都在开玩笑夸奖主播演技好。

乔欢又说：“你不如把手机捡回来报警，顺便喊警察给我收个尸。”

这位主播当然没有这样的理智，他崩溃地向后一直退一直退，退到门口以后扶着门勉强站起来，开始拼命地推门。

门当然推不开。

如果他能听到乔欢对他说的：“不要推门啊，要拉，往屋子里面拉。”

那么，大概这个主播就能跑出去了。

但是丧失了理智的他，可怜巴巴地一直推门一直推门，推不开就嚎叫着喊“救命”“死人”“有鬼”之类的话。

直播间的粉丝们一开始都在“哈哈哈哈”，觉得他是故意演来逗人玩的，还觉得他演得好浮夸好可笑。

但是后来，他们也意识到了主播的状态不对。

因为手机摔落在地，前置摄像头就对着地面，直播间能看到的画面已经持续了很久都是全黑的，只能听到主播带着哭腔喊救命的声音，真的怪吓人的。

终于有人报了警。

半个小时后，警察到了。

笑嘻嘻进门的精神小伙已经变成了神经小伙，扑在警察叔叔的怀抱里哭得像是个受足了委屈的宝宝。

警察用强光手电一照，也吓了一跳。

再后面，就是刑警、法医……

尸体被运走了，地面上的一些杂物也被当做证物收起来，包括尘埃中留下的各种脚印等等……最后，只留下一个白粉笔画出的人形，陪着乔欢一起留在这个空荡荡的屋子里。

乔欢无数次尝试出门，一直出不去。

直到三个月后的一天早晨，这扇门又一次被推开。

这一次，进门的人，是萧烨。

但是和乔欢认识的萧烨又不太一样。

萧烨一直是帅气又明艳的。

可是这一次，推门而入的他看起来十分消瘦，面色蜡黄，两颊都像内凹进去，显得颧骨向外突出，一张脸颜值崩塌，看起来不像是男神，倒像是来索命的男鬼。

他两鬓斑白，眼中含着泪水，蹲在地上低头默默地看着那粉笔画出来的白色印记看了半晌。

然后他伸出手，虚虚地盖在那个白印上，低声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看那白印儿干啥，我在这儿呢！”乔欢喊他。

可惜他听不见。

乔欢在他身后伸脚想踹他，但是脚直接穿过他的身体，他毫无察觉。

可等萧烨离开的时候，乔欢却发现自己可以离开这间房间了，转而开始飘在了萧烨的身边。

萧烨在摊牌之后，和她简单叙述过上辈子他的经历，但是很多细节并没有说得太多。

因为萧烨觉得，说得多了就像是在诉苦，并且用卖惨来为自己的错误开脱。

可这一次，乔欢就跟在他身边。

她亲眼看着他挣扎戒毒，看着他被骂成过街老鼠众叛亲离，看着他熬白了头发熬坏了身体。

整整十几年，乔欢都陪在萧烨身边，除了在萧烨洗澡上厕所之类的时候，她会不好意思地捂着脸跑到别的房间去，其他时间她都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看他这样过日子，和听他轻描淡写地说是不一样的。

没有娱乐，没有朋友，只剩下争分夺秒的赚钱，勾心斗角地夺权。

这太苦了。

曾经温柔的，爱笑的萧烨不见了，仿佛已经陪着乔欢一起腐烂在了棺材里。

活下来的这个人，如同行尸走肉，被商业对手骂做是工作机器，被属下称为是恶魔老板。

她有时候想劝他算了，逝者已逝，不如放开些，在国外有钱可以过得很好，何必要那么辛苦地去拼命搞事业开公司。

她有时候想劝他缓缓，就算是要报仇，也不急在该吃饭睡觉的这一时半会儿，不如先去吃碗汤面，再好好地睡一觉。

她有时候很想把床上的毯子拉过来，盖在趴在办公桌上沉沉睡着的萧烨的肩上，让他可以睡得暖一点，睡得久一些。

可是她什么都拿不起来，而在她想出办法之前，萧烨已经又摇晃着沉重的脑袋爬起来，重新给自己冲上一杯速溶黑咖啡，继续去研究他那些做不完的工作。

但是一步一步凭借手里的钱，隐姓埋名地出国创业，又回国一步步给萧家的公司下圈套，让它破产，把所有害过乔欢的人都送进监狱。

唯一一个没有进监狱的，是萧烨的母亲荣华女士。

人们都说萧烨六亲不认是个冷血的人，唯独对自己的母亲手软还送她去疗养院养老。

但实际上，荣华被萧烨送进了精神病院，严格看管，被迫吃药，再也没有任何自由。

荣华尝试自杀，却在失败后换来了更加严格的看管。

有暴力倾向的精神病人的拘束衣被套在她的身上，固定住她的双手，整个房间都装饰了柔软的橡胶海绵，她也是撞不死的。吃饭吃药不配合，就改成鼻饲……

荣华生不如死，哭着要见萧烨，求着他不如把自己送去监狱，判死刑都可以，甚至主动交代了不少涉毒的，足以让她获得死刑的罪行。

萧烨却在听完她的哭诉后，面无表情地对医生和护士说：“我妈的精神病看起来更严重了，被害妄想症是不是需要吃更多的药？”

正如同以前，这些医生护士可以协助荣华，把萧烨关在疗养院里强迫他染上毒瘾，无动于衷地看着他挣扎哀求。

到了现在，同一个疗养院，同样一批一声忽视，可以协助萧烨，把荣华关在这里，为她编造病例，把她当做重症精神病人看管起来。

过不了多久，她应该也就会真的精神失常的。

旁人看着萧烨，都觉得害怕。

但是钱帛动人心，所以大家都会配合他，但是不会亲近他。

乔欢却只觉得心疼，她好想抱一抱他，亲一亲他。

她能感觉得到，他的内心并不是这样毫无波动的冷酷残忍，她知道他承受着更大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