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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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精英晚宴果真是神仙打架。

沈佳鱼这类咸鱼，自然只是来混吃混喝的。

易迟一如既往受欢迎。

尤其是女性。

也是，读书时代的他，留海垂落，眼神淡漠，哪怕是小奶狗也引得无数女生前仆后继，死在他的校服裤下。

这类场合，沈佳鱼参加过数次。

每次都兴致缺缺。

她这人不怎么会说话，交流本事也弱。

以前还有土豪女儿的光环，现在只是弱质打工人一个。

无人理会。

她今晚吃得太多。

先前在小吃街垫了一层，现在更是敞开肚皮。

她其实一直很能吃。

以前大胃王还火的时候，沈佳鱼还做了一次大胃王直播。

不过那次差点要了她的小命。

后来为了保持身材当模特，对食物只能克制。

“我以为前女友的身份，对他会有所不同。”何瑶站稳在沈佳鱼身边。

没有在易迟面前的惺惺作态，现在的何瑶才是记忆中那个嘴贱心毒的何瑶。

沈佳鱼不理她，越过何瑶，她见到北城另外一位传奇角色。

秦为径。

据说秦为径的名字取自“书山有路勤为径”。

和沈父这种半路发家，又很快消失在北城上流社会的土豪比起来，秦家的确是书香门第。

秦为径作为秦家的女儿，才貌双全不说，还手握权势，实在令人羡慕。

连何瑶都投以羡慕的眼神。

“和她比起来，这个场上的任何女人都没有胜算。”

何瑶语气难免酸溜溜。

尤其是秦为径站在易迟身边，两人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她酸里酸气刺了几句沈佳鱼。

沈佳鱼没任何反应。

沈佳鱼又去拿旁边的三文鱼了。

何瑶恨铁不成钢，“你就知道吃吃吃，吃肥了谁养你！”

这话一出，沈佳鱼吓得手一抖，还真的不敢吃了。

不吃的话，更无聊。

沈佳鱼自觉没意思，还不如回家睡觉。

反正她现在得罪了王琛，也没工作。

反正易迟看不上她这只又肥又能吃的前女友。

冤家路窄，秦为径周旋了一圈，把目光放在了她身上。

霸道女总裁的目光带着审视，微微发凉。

沈佳鱼讪讪一笑，躲不过，只好迎上去。

从小，她就有些怕秦为径。

两人接触其实不多。

从学生时代，秦为径就是一副冷若冰霜高处不胜寒的模样。

沈佳鱼自觉两人不是一路人，每次都避得远远的。

后来，沈家家境一落千丈，沈岸风以前性格桀骜得罪了不少人，她这个柔弱无助的妹妹就成为了出气筒，替罪羔羊。

有几次被秦为径遇到，还出手帮她解过围。

秦为径长得很古风，眼睛是时下不怎么流行的丹凤眼，眯成一条缝的时候，略显冷冽。

秦为径上位数年，久而久之，连长相都往霸道总裁上靠。

“陈静河说王琛在搞你。”

陈静河是陈园园的哥哥，是秦家律师团首位。

因陈园园关系，平日对她多有照顾。

“啊……是吧……”

沈佳鱼智商不够用，不懂女霸总的意思。

提起王琛，秦为径眼神漠视。

甩手递给沈佳鱼一张名片。

“我这工作室还差一个模特。你明天去试试。”

沈佳鱼：“……”

天上猛地扔一个大饼，砸得一尾鱼头晕眼花。

秦为径显然不想和傻子多说两句，影响智商。

甩下名片后飘然离去。

路过易迟的时候，顿了顿。

“合作愉快。”

易迟视线落在那傻乎乎的鱼儿身上，微微颔首。

以沈佳鱼的智商，想到的是陈静河帮忙。

顿时感恩流涕。

这样一来，她是再也不用去讨好易迟了。

心情一松快，连走路都迈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这晚上，易迟又喝醉了。

又沦落到一个人。

又这么碰巧，被沈佳鱼遇到了。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

沈佳鱼觉得有些东西，也应该有所不同。

她朝易迟大步走去，路过他的时候，猛地掏出袋子里的榴莲包，正要狠狠塞到易迟嘴里的时候——

失策了，易迟抓住了她的手。

熟悉并猛烈的气息扑面而来。

沈佳鱼实在没忍住，扶在一边的栏杆上，吐了个底朝天。

身边，修长干净的手及时递来一瓶水。

“谢谢。”

沈佳鱼喝了一口水，然后离他远了些。

两人坐在河边长椅上，吹凉风。

风带走了易迟的一身酒意，又带来了他罕见的温柔。

“沈岸风一个月要多钱？”

“十万。”沈佳鱼小心翼翼咬了一口榴莲包。

易迟往旁边远了远。

又是沉默。

“谢谢你给我妈送的汤。”

这下，沈佳鱼全身上下都爬满了蚂蚁。

酥酥麻麻，痒痒的。

哪里都不对劲。

“抱歉。我不是故意接近姨的。”

“无碍。”

夜色深城，易迟英俊的五官难得有些脆弱之色。

男人扯了扯领带，长指落在长椅上，缓缓闭上眼睛。

又脆弱，又强大。

随后，他说道：“我妈很喜欢你。你去的那天，她吃了一碗饭。半年来，那是第一次。”

沈佳鱼抠手指了，更加愧疚了。

易母真情实感。

她却虚情假意。

“你接近我的目的是缺钱？”

易迟又问。

沈佳鱼点头，开始抠指甲。

“你都看出来了？”

易迟面无表情点头，“你哪次接近我，不带目的的？”

沈佳鱼不知不觉开始咬指甲了。

“有一个赚钱的机会，你要吗？”

沈佳鱼眼神一亮。

今晚是财神爷赶着上门来吗？

“和我结婚。”

哦，财神爷走错了。

来的是阎王爷。

沈佳鱼“守身如玉”、“卖艺不卖身”等拒绝之词还没说完。

易迟声音比河边的风还冷几个度。

“秦为径能给你多少钱？秦家和王家有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你觉得你值多少？”

“……”

“都是找长期饭票，何不找我？当我妻子，也是按月拿工资，岂不很好？”

“…………”

“若是担心我会做什么？大可不必。七年前我不胜酒力却喝了酒。七年后——”

易迟扯动嘴角，似笑非笑，“我酒量不错。”

这晚回家，沈佳鱼难得有几分抑郁。

她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候，在她少女时代。

有钱，有疼爱自己的哥哥，还有追求并喜欢的人。

哪怕对方对她冷冰冰，和她在一起也只不过是被迫。

可，还是甜过。

不过，现在看来，她看陈园园的小说看得多了。

磕这颗过期糖，磕出了幻觉。

易迟的意思明显不过。

七年前，不过是喝了酒才碰她。

七年后，他努力练酒力，就是防止这错误再次发生。

那干嘛要说和她结婚呢。

沈佳鱼想想。

那个时候，易迟的目光，比他的声音都讨厌。

“我讨厌利用女人上位，更讨厌有人拿女人绑着我。反正只是交易，你我各取所需。有前女友这个身份加持，相信能说服不少人。”

沈佳鱼心里凉凉的。

风中，易迟送来了最后一击。

“最关键是，我妈喜欢你。她时日不多，我不想她余生遗憾。”

沈佳鱼对着镜子，笑了笑。

她习惯笑。

无论开心与否。

这晚上，沈佳鱼看着镜子中灿烂如花笑容的女人，笑着笑着忽然哭了出来。

十九岁之后，她再也没哭了。

这晚上，却哭得稀里哗啦。

为自己曾经的青春，喂了狗。

第二天，沈佳鱼打扮得美美的，去了秦为径给的名片地址。

工作室叫wind，最近代理了一个叫wm的小众服装牌子。

沈佳鱼在网上看过资料，设计师是个年轻的姑娘，注册地在国外。

之所以在国内火起来，完全是明星黄丁苒带起来的。

沈佳鱼挺喜欢这个牌子的，也想过去应聘它的模特。

不过这种小火的牌子，她一个十八线小网红，是完全没戏的。

今日，有所不同。

她一拿来了名片，前台接待小熊热情招待了她。

热情过后，是凛冽的寒风。

“你以前的视频和穿衣风格我都看了，挺乱的。”

对方毫不留情指出。

沈佳鱼抠手指，能不乱么？

谁给钱，就穿谁的。

“不过没关系，以后签约了我们工作室，我们会为你打造适合你的风格。甜酷风格，挺适合你这种脸上肉肉，长得挺柔媚的姑娘。”小熊安慰她，“等等，我去叫我们李总。”

wind的负责人李知微，个子很高，性格很冷。

和秦为径如出一辙。

据说是秦为径的大学同学。

小熊还透露，不但是大学同学，还是脑残粉。

纵然是偶像老板秦为径钦点过来的人，李知微对沈佳鱼还是相当不满意。

眼神薄凉，轮番挑剔。

沈佳鱼一度觉得要黄。

李知微很勉强点头了，并且还直接签了合同。

“对了，等会儿老板要过来，你也见见。”

沈佳鱼没多想。

以为金主爸爸就是秦为径。

为了突出对金主爸爸的感恩戴德，她翻出手机，现场搜了几段彩虹屁。

还没开始吹的时候，在看到来人的时候，瞪大了狗眼。

老板不是秦为径吗？

怎么会是易迟？

李知微对易迟客气很多。

沈佳鱼觉得，客气中还带着一丝狂热。

小熊八卦，“这工作室是易先生背后出资的，不过据说是为了讨秦小姐的喜欢，送了一半的股份给秦小姐。而我们李总，算是两人的cp粉。”

沈佳鱼：“……”

失策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合同上，她龙飞凤舞的字迹，讪讪一笑。

昨晚还啪啪对易迟一顿打脸。

现在，自己的脸好痛。

易迟的脸还有点肿。

她下手没留情。

见到她，易迟眼神冷冰冰。

“你好，沈小姐，合作愉快。丑话说在前面，这边的工作很忙很累。”易迟声音加了一个度，“比你想得要苦累得多。”

沈佳鱼：“……”

这算什么？

明目张胆要给她穿小鞋么？

沈佳鱼颤颤地看了一眼合同上的约定薪酬。

含泪点头。

老板说得对。

老板说得是。

老板说得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