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 7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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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迎来了中间二十分钟的停场,林秋还是没有放弃想要换位置的想法。

哪怕是一点可能，他也要试试。

只是这个想法还没来得及实现，他就发现了一个异常。

束脚的钢片被解开,他站起来,脚下的液体不多,却黏腻湿润。

熟悉的血腥味离的很近。

他低下头看着从座位底下流出的鲜血,慢慢把目光看向了戚庄。

戚庄像做错了什么事一样,挺直着背不敢抬头看他。

林秋的心里慢慢的聚了怒气。

他站在椅子上一脚跨了过去,伸手拎住戚庄的衣领，迫使他抬起头看着自己。

“我……我……不疼……”

戚庄的声音细若蚊蝇,他把丑陋的断指藏在身后,呐呐的不敢看林秋。

戚庄瞒了他很多事，也欺骗了他很多,但他都不介意,因为那些是他破解的乐趣,也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所以他愿意顺着他往下玩。

可他不希望，戚庄像个傻子一样，宁愿自己受伤，也要说谎。

这除了让彼此的心里不好过,并没有任何意义。

“你觉得我当时不会摁下去,所以你要骗我,你真的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凭什么认为你是为了我好，就自己受着。”

说句实话，不过一个断指而已，林秋自己并不在乎,他当时摁下那个按钮，就做好了不是他就是另一个人的准备。

他要解开这个游戏，证实他心里的一个个谜团，就势必要有一定的牺牲，他能狠下这个心。

当时戚庄说他能自愈，他信了，所以纵然不舒服，但也压了下去。

可现在看到这滴滴答答满地的血，那些难受现在就翻了倍。

“你在消耗我对你的信任。”

戚庄瞳孔一缩，不敢置信的看着林秋。

这是林秋对他说过最重的话。

“不……不是……我只是想……”

“你只是想让我更放心，更专心的面对这个游戏，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次是断指，下次就是命！”

戚庄被林秋的话砸的心口发疼。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林秋看着戚庄呆愣难过的样子，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抓住戚庄的手，心疼的看着他好看的手指出现了残缺。

“我想要告诉你，我没有那么脆弱，也不需要你把自己放的这么低，你只要站在我的身边，或者在身后看着我，你可以保护我帮助我，我当然也能保护你。”

他明白戚庄的角色是什么，是一个引导者，帮他跨过他心里的一道道障碍，让他直面选择。

只是到后来，这里面参杂了戚庄的私心，他便变得心软，变得将自己放在了尘土里。

“你可以一时瞒着宽我的心，可你有没有想过，当我最后知道了，那么痛苦就会成倍增加，你只需要相信我，相信我可以直面一切。”

一个断指，牵引着林秋说出了这些深刻的话。

但他们两个人都知道，这不是一个断指这么简单。

因为到了最后，林秋将会面临一个最难的选择。

“我知道，我只是……舍不得……”

舍不得看你受伤，舍不得让你离开，可又舍不得永远的将你困在这里。

戚庄好看的黑色眼睛盈满了淡淡的悲伤，这是他第一次流露出这样浓郁的情绪。

林秋轻轻一笑，捏了捏他的耳朵尖。

“有什么好舍不得的，我在这呢。”

他抱住戚庄，将自己的下巴放在了他宽阔的肩膀上，在戚庄没有看见的地方，他的眼眸幽深决然。

而在林秋没有看见的地方，戚庄的目光温柔至极。

周吴不知道两人怎么了，但好像也受到了影响，眉目间带着些忧虑。

他没有林秋那么聪明。

但他也知道，这个游戏的结果不会很好。

……

新一轮游戏开始。

舞台上的女人焕然一新，她穿着火红的裙子，脚上是一双红色的舞鞋。

音乐“哒哒哒”的响起，女人提起裙摆露出了白皙好看的脚踝。

手帕开始传送，女人的舞蹈轻巧优美。

林秋却在看到的那刻，脸色微变。

他想起了一个故事，红舞鞋……

女人会一直跳一直跳，直到死亡。

而他们会随着音乐一直传一直传，直到有人引爆最后一颗炸弹。

这里面显然有不少人看出了这个诡异之处，女人脚上沉迷的神情，轻快明朗的音乐，还有那双不停转动的红舞鞋。

气氛变得无比压抑，他们沉默的重复这个单调的动作。

不知道传了几轮，音乐突然改变，其中一个男人有些茫然的拿着手帕，随后他就发现，他的束缚被解开，手表上的绿灯在闪烁。

他被选中了。

男人不慌不忙，早在二十分钟停场的时候，他就找到遥控器藏了起来。

他没有一丝犹豫，果断的摁了下去。

另一个男人闷哼一声，他出现了第三个断指。

再有两个，他就会引爆最后一个。

音乐没有停止，游戏继续。

接下来，大多数人都沉默的传送着手帕，或是寻找遥控器，或是做好准备，冷漠的看着替自己受过的人。

而这里面，寸头也被炸了一根手指，包括程殒也运气不好有所损伤。

女人火红色的影子不知疲倦的舞动。

玩家都像是在较劲，他们死死的盯着手帕，看它传到谁的手里，谁又会是第一个死亡的人。

林秋凭借过人的记忆，目前有三个人最危险。

11号被炸了五根，24号被炸了五根，19号被炸了五根。

其中11号对上了19号，24号还没有找到她对应的玩家。

现在就看他们谁先轮到手帕，或者谁先找到遥控器。

他们三个成为了被盯上的目标，手帕飞快的传送着，每每落到他们三人手上，无数的目光都带着紧张和期盼。

可是音乐还是没有变换，也没有停止。

像是一个永远也不会停下的游戏。

越来越多的人眼里带上了不耐。

终于，手帕落入了一个女人手里，却不是他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个。

人群里传来了小小的叹息，又有着三声极小的松气声。

在看清拿着手帕的是几号，林秋就明白，第一个死的人是谁。

6号是个长得小巧精致的姑娘，她一直都没有被轮到，所以她干干净净完好无损。

她和其他人一样，早早的做好了准备，拿出了她自己的第一个遥控器。

6号看了一圈，皱着眉有些纠结。

她不太想害别人，可自己又不愿意承受。

人群里或多或少的有人看着她，都在猜谁才是那个被6号选中的人。

在时间的最后几分钟，6号咬着唇还是狠心的摁了下去。

“嘭！”

这次的爆炸比之前所有的都要响，屏幕里定格了24号最后轻松茫然的表情。

接着就血淋淋的像一部骇人的恐怖片。

戚庄拿下自己的衣服，上面乱七八糟的沾上了鲜血和肉块。

白色的衬衫只有零星几点血迹，他皱着眉嫌弃的丢掉了外套。

另一边的23号就像从血水里捞出来一样，他身上黏黏糊糊的狼狈不堪。

他还没有从刚才的爆炸中回过神，此时再看，原来应该是24号在的位置，此时只剩下破碎的蕾丝裙边和红色的液体。

林秋抽出上衣口袋里的手帕，擦了擦不小心被溅到的鲜血，他的动作不急不缓，漫不经心的样子不像是刚刚目睹了一场死亡。

不小心被波及的17号周吴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浑身僵硬，脸色惨白失色，双手紧紧的攥着裤腿，感受到有液体顺着后脖子往领口里滑，从脊背蹭蹭蹭的渗出了凉意。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6号早就被吓得噤声。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第一次摁下遥控器，要的就是一个人的命。

剧院变得喧闹起来，从小声的低喃抽泣变得剧烈。

有人疯狂的摇动椅子，想要挣脱束脚的钢片，有人崩溃的大哭起来，怎么也不敢回头看一眼。

他们像是被触发了心里名叫恐惧的开关，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此刻全都爆发。

高雅的剧院瞬间变得混乱不堪，咒骂声，哭声，吵闹声，甚至盖过了没有停止的音乐。

舞台上的红色身影面带微笑依旧在不停的舞动，她不为任何而动摇，像个被关在水晶球里的优美舞者。

林秋已经从那张相似的脸上脱离出来。

那个当初从窗台坠落的身影，那个让他夜夜噩梦缠身的身影，在他当初从六楼选择落下时就已经变得很轻很淡。

游戏的规则不会因为任何玩家的情绪而有所改变。

它按照它应有的程序正在继续。

可是玩家们此时已经顾不了这么多，那怕脚腕已经挣扎的破皮出血，他们都疯了似的想要逃离。

尤其是岌岌可危的11号和19号。

24号被活生生的炸碎，这成为了他们的催命符。

手帕落在6号的手里，她已经被吓傻，愣愣的不知道往下传送。

林秋坐在那里，周围混乱的一切都和他不相干，那副冷漠的样子格格不入。

直到炸弹再次爆炸，6号被炸掉了一根手指，她才反应过来，游戏依旧在进行。

她颤抖着把鲜血淋漓的手帕传给下一个人。

依次传过去，在血的教训中，疯了一样的玩家重新被驯服，他们瑟瑟发抖的坐在椅子上，压抑着心里的恐惧和崩溃，继续着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