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 7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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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知道。

他现在开始想，如果在第一个捉迷藏的游戏里他没有捡起地上那把钥匙，现在会是什么结局。

可是没有如果,林秋也从不会为以前做过的事后悔。

“林秋,你还是不忍心,不忍心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不忍心让你的同伴成为牺牲品。”

戚庄轻叹一声,伸出的手温柔的从他的脖颈抚摸到他的脸侧。

林秋抬眼,舞台上的女人静静的看着这里，音乐就响在耳畔,屏幕上每个玩家的脸都带着麻木和空洞。

血淋淋的手帕依旧在传送,只是好像已经完全隔绝了他。

此刻的他就像一个局外人，看着又一个人炸成了碎块。

他侧头看着旁边的周吴。

周吴早就一副被吓得心脏骤停的样子,他哆嗦个不停,眼睛惊慌的跟着手帕转动,死亡的气息将他笼罩，让他的面孔毫无血色。

林秋猛地站起来，突兀的异常显眼。

遍地的鲜血残骸尽收眼底，他能透过那些看到他们生前挣扎的痕迹。

第一次，他为生命的渺小而可悲,又为自己迟迟不愿意做选择而恐慌。

因为心底有一个强烈的声音在告诉他。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林秋,我很高兴,你活得像个人。”

林秋转身看着戚庄,他眼神朦胧，觉得戚庄虚幻的好像瞬间就能消失。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他，戚庄笑了笑,握住了他的手。

林秋的心还没来得及安下来就猛地被揪紧。

戚庄握住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

没有心脏的位置，他却感受到了掌下砰砰砰跳的剧烈的起伏。

“啊！”

一个尖叫响起。

又一个玩家丧生，温热的血液溅到了林秋的脸侧。

他看着戚庄的眼睛，读懂了他眼里的意思。

可是……

“他们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他不在乎那些不相干的人，不在乎他们的生命。

但就是有那么一个地方，拉扯得他心烦。

游戏由他的父亲建立，游戏由他开启，里面来来往往过无数个人，他们有的人活到了现在，有的人以惨烈的方式死去。

钱公子……郑源……赵与……秦奋……

每想起一个人，心就往下坠落一分。

如果现在他不做出决定。

剩下的寸头……李佳……程殒……还有，周吴……

戚庄说他终于活得像个人。

可是那些良知和多余的优柔寡断成为了他的累赘。

“林秋，我……我会死吗。”

周吴红着眼睛看向他，里面带着求生的渴望还有对死亡的恐惧。

“林秋，你能救我们，对吗。”

李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美丽的面孔带着虚无的诡异感。

“我不想死！”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想回家……”

“救救我，救救我吧！”

“呜呜……我……我害怕！”

那些人在李佳的声音里被唤回了神智。

他们把希冀的目光放在林秋身上，像一座座大山压的他喘不过气。

他不停的告诉自己，那些人和自己没有关系，可是理智和感性的拉扯让他近乎崩溃，他终究不是以前万物不入眼的林秋了。

“来吧，你终究要回去，站在阳光下。”

随着戚庄说出的这句话，华丽明朗的剧院崩塌，变成一片片朦胧的黑雾。

所有的玩家都被束缚在椅子上，他们手上的那个卡通手表开始嘀嘀嘀的闪着绿光。

戚庄就站在他面前，抓着他的手放在心口。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已经全都知道。

林秋自以为他猜透了一切，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陪着游戏往下玩，可看戚庄的样子，分明是早就清楚他已经知道一切，不过是等着，他有决心粉碎这个游戏世界。

“在你以为我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

其实上个游戏中林秋向戚庄问出了游戏的钥匙在哪里，那一刻林秋就已经猜到。

而戚庄作为一路相伴过来的人，林秋的所有变化他都尽收眼底。

其实不是林秋已经能破解游戏，而是他应该要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里。

“你是锁，对吗。”

他终于还是说出了心里的话。

戚庄微微一怔，随即笑开，俊朗冷硬的脸第一次笑的这样明朗愉悦。

“是啊。”

他是锁，关上游戏的锁，也是打开游戏的锁。

林秋颤抖着摸进口袋，那把小巧的银色钥匙在黑沉沉的雾中闪着银光。

这是他在第一个游戏里捡到的那把钥匙，也是他在进入这个游戏之前，放在花盆里的那把钥匙。

那时他就已经明白，他的父亲将钥匙放在花盆里，就是在告诉他，他应该要离开游戏世界了。

“如果游戏粉碎，那些已经死去的人会在现实世界里醒来吗。”

戚庄没有回答他，而是眉眼间的笑意加深。

“你……你会消失吗。”

他舔了舔干燥的唇，有些困难的从喉咙里发出艰涩的声音。

戚庄依旧没有回答他，而是向他走近了一步。

那时，林秋手里不过指头大小的钥匙就变成了一把尖锐的匕首。

他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差点拿不稳。

“林秋！”

身后有谁叫住了他。

他猛地回头，就看到周吴整只手已经鲜血淋漓，唯一只剩下手腕上的表。

周吴没有时间了，他快要死了。

他定定的看着周吴的眼睛。

那个胆小的男人眼里带着强装的镇定，可是抿的发白的唇暴露了他心中的恐惧。

林秋觉得，心里的那块大石头又往下压了一分。

“还有一分钟。”

戚庄突然点了点他手腕上的表。

还有一分钟，所有玩家都会被炸死在这里。

林秋必须要做决定。

他不受控制的觉得焦虑，烦闷，甚至产生了强烈的破坏欲。

脑子里被解开的线头又重新缠绕起来。

越来越多的疑问充斥在他心里。

为什么要设置这个游戏，为什么要想办法让他进入，戚庄的存在是不是只为了引导他做出正确的决定，这个游戏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如果结束了，就真的结束了吗。

脑子里嗡嗡嗡的声音让他的头疼的近乎炸裂。

“还有三十秒。”

戚庄抬起了他抓着匕首的手，慢慢的抵在了心口。

“打开我这把锁，你就能回到现实世界，成为一个活生生的人，林秋，你要明白，假的永远都只是假的。”

戚庄深深的看着他，那双好看的黑色眼睛倒映出他的影子。

林秋眼里闪过一丝茫然。

习惯了游戏世界里黑暗残暴的他，还能回到现实世界中生活吗。

戚庄看出了他的疑问，无比肯定的回答了他。

“能。”

林秋突然想到当时他在医院里跌跌撞撞的站在阳光下的场景，那时他是不安的，但他还是走了出去。

接触到阳光的那刻，他好像差点被灼伤。

习惯了黑暗的他，连站在秋日的阳光下都这么难。

可他还是出去了，他还是希望，能被阳光笼罩。

他又想起了那个小姑娘，她轻轻的牵起他的手，踮起脚安慰的亲了他一口。

没有人知道那时他克制住自己的颤抖，是因为他差点下意识的捏断对方的脖子。

可他明白，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天真又单纯的孩子。

而他对孩子，始终是多了一份宽容。

“还有十秒。”

戚庄又走近了一步，匕首的顶端刺破戚庄的皮肤。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些玩家眼中交织着希冀和绝望的矛盾体。

还有那些他所熟悉的人，无不是静静的看着他，温和的等着他做一个决定。

“对不起。”

林秋不应该是个优柔寡断的人。

所以他抬起头，眼眶通红，咬着牙把匕首用力一推……

“你做的很好。”

戚庄张开双臂抱住他，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雾蒙蒙的黑暗被刺眼的光线破开。

眼前的戚庄已经不见，只有一扇打开的门。

心里并没有变得轻松，但也没有颓丧。

“你们可以出……”

他回头，却发现那些被束缚在椅子上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周吴！程殒！”

黑暗中只剩下他一个人。

什么都没有，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是假象。

他又恍惚起来。

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你们……去哪了……”

他茫然又孤独的站在原地，落寞的像个被抛下的孩子。

面前的门大开，等着他走出去。

林秋却蹲了下来，眼中无神又空洞。

他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难道游戏的设定不就是为了让他解开心里的结，变得有人的感情，做出正确的选择。

他做到了，捉迷藏的游戏里他自愿让自己成为最后离开的那个，木头人的游戏里他勇敢的从六楼跳了下去，寻宝游戏中他克制了情绪，做出理性的判断。

还有这里，他为了救下剩下的玩家，亲手把匕首捅进了戚庄的心口。

可是现在四周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他看着前面打开的门，只要他走出去，他就能回家。

“我不相信，这一切这么简单就会结束。”

林秋站起来，眼中带着狠厉的光。

他不会让戚庄就这样消失，他会找到这个游戏的源头。

“呵！”

随着一声冰冷的嗤笑，林秋大步走了出去，带着对前路的决绝。

作者有话要说：　　没完结，后面还有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