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番（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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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学术界泰斗裴砚教授的关门弟子,简周表示，其实我每天醒来的唯一问题就是今天我会怎么累到狗带。

简周，男,23岁。中科大物理系博士。目前已有多项国际瞩目的研究。每天就是在实验室里奉献自己的青春年华，做实验发论文做项目出成果。简周的同学朋友各种羡慕,简周，你真的太厉害了。简周,你命真的太好了。简周，你以后肯定能够开创一个崭新的未来。

对此简周表示,你们不要羡慕，毕竟我的两个师傅才是真的牛咖。之所以说是两个师傅，其实是因为——他们这一直有条不成文的规矩,虽然只有裴教授在带学生，陈教授不带学生,但其实只要裴教授收进来，那就能成为裴教授和陈教授两位学术大牛的学生。

简周在遇到裴砚以前,也不算是个学术天才。但是不知为何，裴教授就看上了他,认准了他这个人适合搞学术。

裴教授是一位很优秀的教授,总能够在简周没有头绪的时候指点迷津；

陈教授也很厉害,但不太爱搭理人,简周偶尔在裴教授不在的时候请教他问题,他就是简单地说完思路,就不再跟他有任何进一步的沟通了——倒不是说陈教授不教授学识,相反陈教授教授学识很历练，总是三言两语就能点破简周的困惑。问陈教授任何学术问题他总是会答的，但是他不会主动问简周任何问题,也不会过多问多余的问题。

不过基于此，简周在他们两的指导下，成果一个接着一个，成为了业界普遍关注的新星。

但外界的人，除了关注简周的成绩，更加想从简周口里知道裴教授和陈教授的那种八卦。对此，简周真的很无奈。

如果有个什么校园记者或电视台来采访，一般都离不开两个方面的问题。

一个就是裴教授和陈教授两个人的性格。尽管裴教授比较温润如玉一些。而陈教授就显得冷淡很多，但两人的脾气在学术圈里都是出了名的不好。

陈教授名声不好理由很简单，很多社交场合上，陈教授要么不出席，出席的话，就不讲话，如果别人来找他讲，如果是正儿八经讨论学术，他感兴趣的话就会人投入地讨论，若是没什么兴趣的就简单应付两句；但如果是其他闲杂的八卦的问题，或者一些奉承话，基本他都直接略过，或答得很敷衍，有时候难免让人下不来台。一般这种时候都是裴教授帮忙圆场，不至于让场面过于尴尬。

但这样其实很得罪人。所以有些人一定要跟陈教授怄气，就会在同个领域给陈教授找麻烦。一般这种时候陈教授就会发力搞研究，用实力碾压得人不敢讲闲话。

不过外人不知道的是，裴教授都会帮着陈教授一起搞研究，不但如此，裴教授还会以牙还牙，也会给那些人找麻烦，让他们不好过。简周见过很多次，他清楚这是为什么圈内裴教授名声不好的原因——他总是为了陈教授去找人的麻烦。

不过简周更清楚的是，裴教授乐在其中。

除此之外陈教授从没有接受过酒桌文化，那种喝一杯敬一杯的文化。这也是陈教授不太合圈的一个重要原因。但简周对此其实很感激陈教授。因为简周也很讨厌这种酒桌文化。他简周在跟着这两位师傅以来，从来没让他受过这个苦。

所以，在简周看来，陈教授和裴教授都是很好的性格。就是那种可以真的凭借本事恃才傲物，可以凭本事不左右逢源。对待学术有进取心，有好奇心，有崇高的敬畏之心。

只不过每次简周老老实实地跟这些采访的人说，他们性格都很好，都是自己学习的榜样的时候，那些人都不太敢相信，甚至还觉得他是迫于师威。

简周想，你们懂个啥。

第二个，也是最关键的问题，不管是谁都关心的问题——陈教授和裴教授的感情。

外界对两人的感情是是非非很多。从很多以前学生时代有人开帖子说他们的恋情，到现在各种八卦论坛还有他们的感情的各种干货帖。有人说他们是曾经爱过，有人说他们现在还很相爱。云云总总，都有。

简周只能说，他长这么大，他们是他见过最相爱的人。他跟他们这么多年，他们从来没有吵过一次架。他的父母尚且一年吵上一回，但感情已经很好了；更何况这种从不吵架的呢。

简周记得，自己有一次壮着胆子问过裴教授，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来求学，却选了自己这个不是最有天赋也没背景没钱的穷学生当徒弟。

裴教授笑着反问他：“真的要听？”

简周点头。

裴教授说：“其实我那时候还没接手你的资料。不过你陈教授说选你。他说你是块搞学术的料子。”

简周其实从来没有正面得到过陈教授的表扬，只不过陈教授本来就很少表扬人，所以他也不在意。而且陈教授从没有主动和自己聊过天或者怎么的，没想到陈教授竟然是这么看好自己的。

不过与此同时，简周也吃饱了狗粮。

简周如果要回忆的话，总是能回忆起诸多他们相爱的细节。

他们很相爱。

无论世人如何看待的感情，他们都很相爱。

简周毕业以后去国外交流了一年，之后就回了科大当老师。他每隔一周都会上门去拜访裴教授和陈教授。他和裴教授聊一会听，陈教授虽然还是不那么爱讲话，但也会听着。

他们两个没有孩子，简周就厚着脸皮把自己当成是他们的干儿子，总是想尽尽孝。

——

简周四十五岁那年，他也成为了像他的两位师傅一样的学术大牛。他未婚，没车，只有一辆每天通行用的自行车和一套单位配备的房子。

他和他的两位师傅一样，在圈子里的名声一般，但实力很强。他也不太爱混圈子，从不混酒桌文化。总是习惯独来独往。

外界对他也有很多传闻，他从不在意。

在情人节那天，他独自去看了一部电影。电影请他做过顾问，是根据一段曾经的真人真事改编的。

改编自他敬爱的裴教授和陈教授。

影像画面里，本来是成年后辛也与裴砚正在实验室里做单电子双缝干涉实验的研究。只是倏然，镜头插叙。

少年辛也骑着单车，默默跟在少年裴砚的身后。一路守护，陪伴他一直到回家，在隐蔽的角落里静静继续守候。

接着镜头切换，就是少年裴砚故意关了灯，然后从自己的卧室的楼上房间，立在窗户旁静静地看着楼下守着自己的少年辛也。

夜色韫深，温柔守候。这是人类才独有的至死不渝的浪漫。这是他的陈教授与裴教授最后教给他的内容。

量子力学里，这也许就是所谓的“量子芝诺效应”。

文学诗歌里，这也许就是所谓的“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哲学领域里，这也许就是所说的“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万物万理相通，在爱情里，也许这就是你看着我的时候，我也在看着你；你爱着我的时候，我刚好也在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