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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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少见，你在为他难过吗？”

罗娜回头，才发现身后站着的金发少年，她站起来，不由警惕地后退了几步。

克莱门斯的注意力被墓园里散步的小羊吸引了，弯腰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黑色的亡羊。

“咩~”

对于黑暗的生物而言，仅仅是触碰到光明就会被灼伤。黑色的亡羊发出了不安的叫声，身体瑟瑟发抖，却不敢动弹。

“……”

克莱门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收回手，站起来看向罗娜，“他们的灵魂囚禁在躯壳之中，痛苦而无奈地游荡在荒野之中，但你不一样。”

“你似乎是一个新诞生的骷髅法师，但从你拥有的东西来看，你生前的身份很特殊，不……应该是非常特殊。”

“那么，能请你告诉我，你的身份是什么吗？”

她的身份？她曾经是个人类，现在是个骷髅，亡灵法师兼职酒馆老板。

但这显然不能够回答他的问题。

等等——

冷静下来想一下，为什么终极任务是拯救世界，她却要在这经营酒馆呢？要说经营酒馆能够获得什么，而且有利于拯救世界的，大概就是信任了吧。

现在她正面临一个危机，但这个危机处理得好，就是一个机会。

尽管从描述上看这个勇者不像传统的冒险故事主角那样热血，但他毫无疑问是代表着“人类”和“正义”的，如果能够获得他的信任，那么绝对是有巨大好处的。

风吹起了她的黑袍，罗娜注视着他，语气平静地说道：“我也不知道。”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就身处于此了。酒馆里的东西，有些是根据我记忆里的魔法制作的，有些是我的储物戒指里就拥有的。”罗娜抬手给他看中指的紫水晶戒指——虽然它其实是召唤系统的媒介，但假装一下储物戒指应该也没问题。

……这句话听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

虽然骷髅法师在现在的不死族中位阶相当高，但几百年前，真正的高级亡灵，是黑龙亲自转换的巫妖和高级亡灵。骷髅法师充其量算个中级不死族，除了最开始的那些，也有些会通过漫长时间的累积，从普通的骷髅中进阶。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克莱门斯转而问道，“你似乎不受封印的限制，能够自由穿梭于荒野，但你却选择在这里开……酒馆？”

原来那些不死族不能离开死亡荒野深处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罗娜无意间得知了隐秘，有些吃惊，表面上却很平静：“我的目的……如果硬要说的话，就是活得像个人吧。”

“我喜欢看见人们的笑容，喜欢调配各种各样的药剂，喜欢世界上各种各样的美食。”她下意识想要揉揉脑袋，不过意识到自己是个光头后，把手放了下来，继续说道，“对啦，我还很喜欢钱。”

“我总感觉生前有很多遗憾，而且有很多事，现在也无法做到了，经营酒馆……大概是我的梦想吧。”

这些话半真半假，活得像个人类，是因为她原来是个大活人啊！虽然现在审美受到了一点儿影响，但心底还是个人类。

调配药剂什么，其实是在游戏中用鼠标操控调配，但现在也能够算个爱好。

开家酒馆的确是梦想，但不是亡灵酒馆就是了。

看见人们的笑容倒是真的，因为情绪会相互感染，大家开心，她也开心。

“是这样么。”年轻的勇者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就在罗娜内心忐忑不安的时候，露出了一个微笑，“有意思，就让我看看你能够做到什么地步吧。”

“我会替你向教会保密的。”

他刚刚冷淡的眼神和表情，像是个无情的审判者。此刻笑起来，如同穿透浓厚的乌云的一缕阳光，美丽又温和，即使是从不死族的视角看，也十分赏心悦目。

罗娜松了一口气，知道她暂时通过考验了。

虽然早就从系统介绍知道对方性格不太寻常，对于不死族的态度也很暖味。但还是略感压力——这是来源于实力的差距。

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威胁，果然光明系天克不死族。罗娜摇摇头，不禁想要是成为巫妖能不能打过对方。

“这堆骨头是刚刚被欧文打散的吗？”结束了提问之后，克莱门斯看着地上的白骨堆问道。

“嗯。”罗娜点了点头，“是我的员工。”

“……这样啊。”克莱门斯思索了一会儿，向前走了几步，并没有在意她下意识后退的动作，弯腰，然后把手放在了白骨上。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仿佛萤火虫一样细小的光点从白骨中飞起，

罗娜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她好奇地伸出手，触碰光点，恍然间，似乎回到了战火纷争的数百年前。

年轻的冒险者快步从家门中走出，他向母亲挥手，脸上的笑容阳光又灿烂。

他的背后，一个又一个的冒险者从街上出发，他们有着不同的身份，不同的背景，但这一天，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朝着东方前进。

最终，他们都死在了那片，广阔到似乎没有尽头的血色荒野之上。

不管再怎么后悔也没用了，身体在一寸寸腐烂，灵魂却囚于身躯。

最终苍白的骷髅站了起来，把手里的剑捅向曾经的同伴。

……

……

【叮叮，恭喜你通过了勇者的考验，解锁了新成就：超度亡灵。】

【勇者好感度+1！全体客人好感度up！现在走进店内的客人对您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点儿信任啦，并会不由自主地想要点一杯清甜的啤酒！】

听到提示声，罗娜才回神，有些意外。

……居然全体客人好感度都加了吗？

她看向克莱门斯，“你能够安息亡魂吗？”

克莱门斯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就摇了摇头，“我能做到的事很有限，而且条件有些苛刻。”

“……但如果是巫妖就可以。”

“什么？”罗娜有些不解。

“可以安息所有亡魂。”就像是大海或者天空的湛蓝色眼睛里，泛起了轻微的涟漪，克莱门斯嘴角勾起，“这片横跨半个大陆的，巨大荒野上所有的不死族。”

罗娜一时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回答，不由有些震惊。她不知道这件事属不属于亡灵必备的基础知识，一时沉默了下来。

“他们的灵魂和思想会在转换的中途被强行扭曲。”克莱门斯没有在意她的沉默，他或是冷淡，或是散漫的语气里，有了勇者这个身份的人都拥有的肃穆和悲伤，“很可悲吧？不管生前如何痛恨，自己最终也会成为那样的存在。”

他是知道自己是不同的吗？

罗娜不知道如何回复他，毕竟在他人面前，她除了反应快和聪明，和那些不死族并无区别吧。

就在这时，克莱门斯突然开口问道：“你想要成为巫妖吗？”

他似乎只有单纯的好奇，淡蓝的眼睛里映出她的身影——沉默的，苍白的。

对于她而言，按照现在的发展，成为巫妖是一个既定的事实。……但说出来总感觉很惹人怀疑。

现在罗娜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明明有勇者存在，她终极任务仍然是拯救世界——打败巨龙大概不是目标，或者只是一部分目标。

她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如果有一天我成为了巫妖，我会安息这片荒野上所有的亡灵。”

黑色长袍被风吹起，苍白的骷髅静立于月色之下，就像是一个温柔的幻影，克莱门斯看着亡灵法师，一丝笑意出现在眼中，就像是浅海泛起微光。

“这样啊。”他轻声说道。

**

身为经验丰富的高级冒险者，克莱门斯他们不需要像普通冒险者一样，等到早上，安全了一些再出发。

他们这次来似乎是为了采集某样极其稀材料，急着回去保存它，所以在克莱门斯从墓园出来后，他们就向罗娜告辞了。

白胡子老头看见骷髅法师毫发无损的模样，似乎想说什么，但在克莱门斯低声说了几句话之后，他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默认了他的行为，“殿下，那么就按照您的决定来吧。”

客人们离开后，罗娜被一大堆的消息刷屏了。这次客人的满意度都有三颗星，评价更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达到了四颗星。

【叮叮！新任务招待五名客人，目前进度（5/5），完成！】

【获得奖励：2000积分，外出6小时，虚幻药剂x1】

……之前是外出2小时，低配版虚幻药剂，这次是6小时，而且是正版虚幻药剂啊。

罗娜确认之后，选择了酒馆升级。

淡蓝色的，就像是童话故事才会出现的，长着透明翅膀的小精灵出现在半空中。它们飞到罗娜的面前，小手一抖，一个半透明的横幅伴随着电子烟花出现在半空中：

【恭喜您离成为大老板又近了一步！

本次服务将花费15000积分，但绝对物超所值，除了全方面扩建您的酒馆，建造炼金工房和员工宿舍，我们还将免费提供壁纸，和一系列超值家具。

——布里布利家具公司为您竭诚服务！】

罗娜：……感觉还不错。

小精灵们见她已经看完了，便收起横幅，从空气里掏出了小法杖，在酒馆的四周飞来飞去。

一个巨大的魔法阵出现在了半空中，散发出强烈夺目的白色光芒。

当光芒消失后，酒馆扩建完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