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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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墓园？”萨利满脸茫然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嗯，去请教一下那些名厨的幽灵。”罗娜点点头，“不过我不会帮你，他们会不会教你，就要靠你自己啦。”

“这是我给你的一个考验，通过了我就会实现你的愿望。”

“这……我要怎么做呢？”幽灵萨利挠了挠自己的头，担心着家中的母亲，着急又茫然地问道。

“用你的诚意打动他们。”罗娜拿出一张名单，挥动法杖念了几句咒语，纸张瞬间就被火焰燃烧殆尽，空中却多出了一张漂浮着的半透明的纸张。

她示意萨利拿着纸张从任意门离开，转而走进了药剂工坊。

“真的可以用诚意召唤出幽灵吗？”阿诺德目睹了这一切，有些疑惑地问道，“我怎么没在书中看过这样的说法？”

“是呀。”

当然是骗你的啦傻瓜。

幽灵的确可以召唤出幽灵，不过不是靠诚意，而是要靠魔法。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罗娜却一脸笃定地点点头，“你毕竟还年轻，又是个人类，不了解不死族的幽灵也很正常。”

“哦~”阿诺德点点头，深以为然。

他不知道罗娜实际是个新生骷髅，一直以为她是隐居在某处的，活了几百年的不死族法师，因而此刻只觉得是自己无知。

在工坊里忙碌了一会儿，罗娜把一瓶浅蓝色的药剂连带着一袋钱，一起交给阿诺德。

“你会让幽灵显形的魔法吧？”罗娜问道。

见阿诺德点点头，她又继续说道：“去买瓶治愈药剂，给萨里的母亲服下。然后去墓园找他，告诉他我准备提前满足他的愿望。”

“这是……”阿诺德看着药剂，脸上的表情先是惊讶，接着笑了，“您还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是吗？”

罗娜望着窗外，淡淡地说道，碧绿色的眼眸映出天空中巨大的血月，像是古老的绿宝石，经过了太久的岁月，不再璀璨明亮，却多了许多神秘和古老的韵味。

“说是残酷……也是可以的吧。”

**

做一个幽灵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能够轻易地漂浮在半空中，穿过任意一样物体，人们的秘密无所遁形，为所欲为的感觉吧。

不过此时的萨利完全没心思去为所欲为，半透明的蓝色幽灵在小镇的墓园中飘来飘去，一边飘，一边喊道：“卡卡大厨，卡卡大厨，你在吗？”

“伟大的卡卡大厨，著名的卡卡大厨，请您教我厨艺吧！”

尽管他喊了许久，回答他的仍然是一片沉默。对母亲的担忧，和对于自身无用的愧疚感，让萨利感觉自己像个傻瓜。

当他忍不住开始怀疑罗娜是不是耍他时，他看到了在年轻少女旁边的黑袍法师。

对方冲他挥挥手，等到他飘过去之后，开口说道，“那个，店长让我找你。”

“……是要告诉我召唤幽灵的方法吗？”幽灵皱着眉头说道，语气有些不好。

“啊……不是的。”眼看他的抱怨就要说出口，阿诺德连忙说道，“店长说可以提前满足你的愿望。”

“啊？”萨利没想到是这句话，一时愣在了半空中。

“我已经按照吩咐，给你的母亲服下了治愈药剂，现在正在沉睡。我可以用魔法让你母亲能够看见你。”

萨利一直以为罗娜说的再见一面，是他单方面，以幽灵的形式默默注视母亲，没想到是这样，此刻不由又惊讶又感动。

想到刚刚自己对于对方的怀疑，不禁感觉十分内疚自责。

“对啦，还有这个。”阿诺德递出罗娜交给他的那瓶药剂。

淡蓝色的液体装载在半透明的玻璃瓶中，色泽温柔得像是雨后雾蒙蒙的天空，注视着它的感觉就像是在做一个带着轻柔而让人怀念的梦。

“这另一瓶药剂是……？”

萨利用了好一会儿，才把视线从这瓶药剂上离开，直觉告诉他，这瓶药剂一定相当昂贵，而且作用非凡。

“是遗忘的魔法。”阿诺德挠了挠头，“就是……能让你母亲忘记你的药水啦。”

“让母亲……忘记我？”萨利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艰难地开口道。

“嗯，其实这样说也不对，准确而言，是可以让人忘记悲伤的人或者事。”

“在你见过母亲，告诉她真相之后，你就会满足遗忘魔法的条件吧。”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我会告诉你的母亲你找到了一份工作，只是不能够再和她见面了。”阿诺德说道。

“……不用了，给我吧。”幽灵沉默半晌，露出一个惨然又无奈的微笑，“她不会相信这套说辞的，与其让她一直思念我，不如就这样忘记吧。”

**

地下街贫民窟

“这是睡了多久啊？”

谢丽尔一边坐起身，一边习惯性揉了揉额头，却发现不仅头不痛了，身体还轻盈无比。

怎么可能呢，睡觉之前还全身酸痛地不行。

她有些疑惑地伸展着身体，怀疑自己在做梦。

“母亲。”一道年轻的男声响起。

谢丽尔抬起头，就看见暗红色头发的青年站在窗口，笑着看着自己——是自己的儿子萨利。

他穿着出门之前那身衣服，脸上也没有像她担忧的那样出现新的伤痕。

但是身为母亲的谢丽尔，却敏锐察觉到了对方微笑下的悲伤。

她以为对方又在因为她治病的事情烦心，安抚地笑道，“怎么了，又在担心我的病吗？我现在感觉身体已经好多了。”

“借不到钱也没关系的，熬熬就过去了。”谢丽尔看着沉默的儿子，犹豫了一下，皱眉说道，“我也一大把年纪了，撑不过去也是命，你可千万别做什么冲动的事啊。”

萨利打断了她的话，露出了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不用担心，我找到了一份工作，你治病的钱有着落了。”

“我……我是来向您道别的。”

“工作……”谢丽尔以为他是有了工作要出门，便没有在意他说的道别，而是担心他找了什么

“不是，是……”萨利摇摇头，突然想到了罗娜的话，有些好笑，又有些感激地说道，“是酒馆的工作。”

“我在那里当厨师，所以您不用担心。”

“店长是个很不错的人。”想了想，萨利又补充道。

“这很好啊，那你多久回来一次呢？”谢丽尔观察了一下他的样子，看他没有在撒谎，便放心地问道。

“我……”萨利努力了一下，才不让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我不会再回来了。”

“不会再回来了？”谢丽尔担忧地看着儿子，“店长不给你放假吗？”

“不是这样的。”萨利摇摇头，没等她说话，继续说道，“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呀，那些欺负你的混蛋们也不会再来了。”

“很感谢您，养育了我这么多年，其实如果没有我的话，您早就能够得到自己的幸福了。”

“你在说什么呢？”谢丽尔摇摇头，心里头隐隐约约有了些不详的预感，“日子虽然苦，但我很高兴能有你这样一个儿子。”

“……是这样吗？”

“真的很感谢您，母亲，即便是这样不成器的我，您也一直毫无保留地爱着。”

萨利微笑了下，打开了手中的瓶子。

“我一直想着成为更好的人来回报您，但是很可惜没有机会了。”

淡蓝色的液体变作雾气，从瓶子中飘出，围绕在她的周围，像是一道温柔的风，又像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

“忘了我之后，您一定会幸福的。”

“萨利？！”谢丽尔不安地喊着儿子的名字，然而他的身影却渐渐透明，消失在了淡蓝色的雾气里。……

……

妇人恍然回神，擦了擦湿漉漉的脸庞，有些疑惑，她看向了空荡荡的窗口，一边关窗一边说道，“真是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

“这条街上可危险了，怎么能开窗睡觉呢？”

她低头，就看见了桌子上放着一袋钱，和一支淡黄色的康乃馨，拿起花儿轻轻闻了下，温柔的香气让她有些恍惚，“我是不是忘了什么呢……”

“这样就可以了吗？”

窗外，站着两个人，准确而讲，是一个人类和一只幽灵。

黑袍的法师挠挠脑袋，问幽灵。

“这样就可以了。”幽灵笑了笑，总是隐含痛苦的脸上，第一次有了轻松的笑容，“

**

【叮叮！员工萨利的信任度大幅度上升了！】

【您实现了他的愿望，如果没有意外，他从此将是您最忠诚的下属之一。】

在药剂工坊调配药剂的罗娜，听见这个消息，脸上没有半点意外。

她让萨利去墓园，除了腾出时间准备药剂而已，为的就是这个。

完成任务后，再实现对方的愿望，和在对方着急，又没有完成任务的时候，实现对方的愿望，究竟哪一个能够得到更多呢？

结果毋庸置疑。

“还真是有点坏呀，我。”罗娜叹了口气。

随着虚幻药剂的时间结束，淡黑的雾气涌出，美丽的少女消失，苍白的骷髅站在原地，黑色的长袍穿在身体上，被风吹起时，空荡荡的像是古老战场内飘荡的旗帜。

【叮叮！您的客人上门了！他似乎有事要拜托您，且好好招待他吧！】

——是札尔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