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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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都打发走了，陆祺然哼着歌，得意洋洋地回了教室。

刚坐回座位上，旁边的椅子就被人抽开了，陆祺然抬头一看，连忙朝来人露出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温珹，你来了，吃完午饭了吗？”

很普通的一声询问。

“……嗯。”

被陆祺然呼唤的少年动作顿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秒，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坐在座位上，开始闭目养神。他其实长得很帅气，但精致的眉眼里，总透着一丝和这所学校格格不入的疏离感，以及每时每刻都存在着的戒备。

陆祺然心里稍微揪了一下。

温珹……大概是被这所学校伤透了吧……也大概觉得我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都是接近他然后用他的天真肆意取乐的人。

想到这里，陆祺然就有些难受。

他虽然抱了想要和少年温珹搞好关系的心思，但也是看不惯学校里这些霸凌行为的。可即使陆祺然能凭一己之力保证温珹在三班不受到霸凌，也没办法让班上的每一个人都对温珹保持友好的态度，更不能阻止学校里的其他人。

温珹刚来的第一天，他的书包就在午休时，被人丢到了垃圾桶里，课桌更是直接被人用刻刀写满了‘滚’。一直到现在，都没人承认这件事情。

陆祺然不是什么侦探，他所知道的也只是梦境里的那些，而梦里没有的，他也不能未卜先知，当时能做的，也只有带着温珹去找老师换新书，换新课桌，并摆出了一副我的同桌我来保护的架势，成功唬住了一批人。

但那也只是小部分，大部分人，还是会当面直接说温珹是‘捡垃圾的’，捏着鼻子从他身边走过，在温珹背后窃窃私语，新换的课桌，也在下个月又被人毁坏掉了。

可这次，看着课桌上用马克笔写满的污言秽语，少年最终抿起了嘴，声音微凉。

“不用换，就这样好了。”

也就是从那天起，少年变得愈发的冰冷，之前淡淡的冷漠也彻底变成了拒人于千里之外，哪怕是陆祺然事后偷偷用清洁剂将温珹的课桌清理得焕然一新，也没能扭转少年对于这所学校的人和事的看法。

午休结束后，下午的第一节课，任课老师临时有事，又没找到能帮忙代课的老师，这节课就变成了自习。

看着已经写完了一张数学试卷的同桌，陆祺然仿佛忘记了刚才的尴尬，重新凑了过去。

“温珹，我这道题不怎么会，你能教教我吗？”

看着被人递过来的数学试卷，温珹没有说话，只另抽了一张草稿纸，在纸上随意写了几个公式，然后推了过去。

“原来是这样啊！”看着递回来的公式，陆祺然压低声音赞叹了一句：“温珹，你真厉害！”

淡漠的少年像是没听见一般，从书桌里重新拿出了一张没做完的试卷，继续写了下去。

“啊，对了。”陆祺然突然想起了什么，“今天午休的时候，有人伪造你的笔迹写情书贴在公告栏那里，打算给我设套，不过事情已经被我解决了。”

“要是老师拿这件事问你，你就直接把这话告诉他们。”

“……”

回答陆祺然碎碎念的，仍旧只有沉默。

可无人注意时，温珹手中的笔还是在纸上停滞了一瞬，虽然继续写了下去，但漂亮的书写中，还是多了一处晕墨的地方。

望着那处纰漏，少年垂下了眼睫，遮住了双眸中复杂的神色。

*

晚自习。

晚自习临近下课的时候，年级主任赵光准时准点地出现在门口。

公告栏上贴情书，怎么看都是情节恶劣的事情。

温珹和陆祺然作为当事人，都被请到了就近的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都去监督自己班的学习了，只有他们三个人在屋子里。

暂时没人说话，屋子里安静得令人心慌。

赵光人到中年，已经秃了顶，模样比实际年龄起码大了十几岁。因此，不少同学背地里都嘲笑他，管他叫做赵光头。

会这么不尊敬老师也不仅仅是因为赵光头秃，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作为老师，教知识的水平不俗，教大道理的水平却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他趋炎附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学校里都有传言是他成天追着校董会的人拍马屁才有了今天的位置。而学生之间要是起了什么争执，落到他手里，他总是会无条件地偏向家境好的学生。

原著里，这位年级主任背后收了别人不少好处，在温珹休学的事情上可以说是起了极大的推手作用。

此时此刻，赵光正不紧不慢地敲着办公桌，隔着厚厚的眼镜片也阻止不了他对两人的打量。

“我教了这么多年书，也没碰到过这种事情。”他只看了陆祺然几眼，就把目光投向了温珹，“你们两个谁来解释一下，情书是怎么回事？”

即使被他那么盯着，温珹仍旧保持着沉默，让陆光心里恨得牙痒痒。

倒是陆祺然知道这老师的德行，抢先一步站了出来，向赵光解释道：“老师，没什么，只是有人想对我弄个恶作剧而已，温珹是不小心被卷在里头的。”

本打算偏袒陆祺然的赵光被陆祺然本人直白的发言弄得一噎，虽然他没说陆祺然的不对，但这个答案他是不满意的，“温珹，你说呢？”

跳过陆祺然，他直接点名了温珹。

“不是我写的。”

被点名的温珹淡淡的说道。

“哦？不是你写的？”赵光眯起了眼睛，声音猛地严肃了起来，“可我怎么听说那上面就是你的字迹？”

陆祺然连忙插嘴道：“我说了。是有人在故意模仿。”

“不模仿别人，只模仿他？”赵光哼哼两声，别有意图的说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温珹的满分作文都被学校发放到全年级了，谁想弄到字迹都简单。而且那上面除了温珹的字迹，还有我的字迹，是明显的伪造。所以老师你的意思是，我也是有缝的蛋？”

赵光又是一噎。

陆祺然这个学生，开学就有老师给他科普过了。

陆家的宝贝蛋，陆夫人年近四十才生下的老来子，受不得丁点儿气。

在陆祺然来明远上学前，他还担心陆祺然会是个混世大魔王，颇为苦恼了一阵。直到陆祺然入学，他才发现小孩根本不用他操心。

陆祺然对谁都态度温和，根本不像是传言中被宠坏的孩子。

可现在，赵光才发现他高兴早了。

按照他的想法，把两个学生一起叫来了解情况只是明面上的一视同仁而已，待会他只要把事情全部推到温珹头上，这事就算解决了。不管是处分还是检讨，都由温珹一个人来承担就好，结果他想袒护的陆祺然却压根不领情，一个劲的把责任统统安在自己身上，这是什么毛病？

他也看出来了。陆祺然摆明了就是要和温珹同进退，不，那不叫做同进退，就是单纯的想把温珹护住。

反正赵光是半点也不相信陆祺然的说辞。什么下套，别人不清楚，他这个才收了好处的人不清楚吗？摆明了就是有人想要欺负温珹。但现在这个情况，温珹随便罚可以，陆祺然怎么办？他总不能真给陆祺然一个处分吧？

赵光一时间有些犯难。

就在这时，大门被敲了三下。

“谁啊？进来吧。”赵光的语气里有些不耐烦。

大门被打开，一个中年女性出现在了门口。

赵光马上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诚惶诚恐的说道：“桑主任，你怎么来了？”刚刚敲门的人，是教导主任桑湖。

“我听学生说你把温珹和陆祺然都叫过去了，就来看看。”

桑湖看上去比赵光更加严厉，实际上也是如此，比起赵光摇摇欲坠的威信，明远学校的学生没几个人敢当面杠她。

但今天晚上，桑湖的目光看向温珹和陆祺然时，却少了几分严厉，而多了几分温和。

尤其是对陆祺然。

“我看了学校论坛上的直播，这件事情，并不是你们两个人的过错，所以你们没必要担处分，也没必要写检讨。”

这话一出，和陆祺然明晃晃的喜形于色相比，赵光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有些差了。

“桑主任，你说得轻巧，但这件事领导也知道了，总要给个交代吧？”公告栏那里的摄像头正好被人关掉了，抓个犯人都不好抓。

“这事我来管，你就别费心了。待会我就去看看其他地方的摄像头。”就算抓不到人，也可以定性成是一次恶作剧，引以为戒就行了，实在没必要把所有当事人都找来。

说着，她看向了两个学生，象征性地询问了一下，“你们平时有和谁结怨吗？”

“……”

这话还真不好开口。

陆祺然自问是没得罪什么人，倒是温珹，差不多整个学校的人都看他不顺眼。

不过幕后黑手陆祺然还是知道是谁的，他连忙说道：“上礼拜我和四班的人打球，堵了他们好几次，他们嚷嚷着说下次要给我好看。”利飞白和他的小弟都在队伍里。

反正男主利飞白就算没亲自出手，这事也肯定是他手下的小弟做的，陆祺然很确信这一点。

“那行，我知道了。”

大概也是清楚温珹在学校的地位，桑湖直接跳过了他，让他们两个回自己教室。

“这下好了。我们两个都没事。”

明亮的灯光下，少年笑着跳到了温珹面前，微微弯起的眼眸就像两枚月牙，闪烁着动人的神采。

温珹只盯了他一秒，就别开了眼。

只是陆祺然还是毫无自觉，继续在温珹身边说着毫无营养的碎碎念，即使只是他一个人在说，他也能说得十分起劲。

“能脱罪实在是太好了，对吧。”

“呸呸呸，这不叫脱罪，我们本来就没什么罪。”

“不过教导主任人还蛮好的，我今天还是第一次知道。”

“下次有什么问题就去找她好了……会不会太大材小用了？”

温珹默默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晚自习早已经下课，回到教室时，班上的人都走光了，只有少数几个人还在。

陆祺然同他们打着招呼，再转头一看时，才发现温珹已经收拾完东西，直接走掉了。

唉，真是可惜了。他还想和温珹一起走呢。

陆祺然无不遗憾的想着。

与此同时，走在路上，温珹那只老得不行的翻盖机一震，突然收到了一条消息。

一个不认识的号码。

上面只发了一句话。

“小心你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