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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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我不详的预感是对的。

刚翻开卷宗的第一页，就是特别刺激的尸体图片。当然，这不是我看到的，出于保护未成年人的目的，系统贴心的为这些图片打上了马赛克。

所以我其实只看到了一团红红黑黑的马赛克，上面还打上了注释——“特别刺激的尸体图片”。

于是我一页页翻过去，一页页全都是“刺激的尸体图片”、“被分尸的尸体图片”、“肠子漏出来的尸体图片”、“嗑药而死的尸体图片”、“里面有好多尸体的尸体图片”……

翻到最后我已经满脑子都是马赛克和“尸体图片”这四个字了。

于是我越发的面无表情，甚至因为一直看马赛克看腻了脸上还带了无聊的意味。

要不是我控制住了我还能打个哈欠。

但是我这么平静的表现显然吓到了不经意往这里瞟了一眼的中原中也，他一脸复杂地看向我和我手上的限制级图片，悄悄往远离我的方向挪了一点。

我：大型风评受害现场。

合上手里的卷宗，我自觉找到了这本卷宗的中心思想。

【太宰·刚进黑手党不足两年就以血腥手段闻名，让里世界人人忌惮，天生合该吃这口饭的绝佳天赋型选手·治？】

我大胆猜测：【他是要告诉我自己也是有天赋的人？】

系统：【……我觉得他的意思应该不是这个。】你仔细看看占了篇幅百分之九十的马赛克啊！那才是重点啊！

【开玩笑啦开玩笑啦。】我摆摆手，【我当然知道他是要告诉我，自己是个莫得感情的黑手党，想把我吓回去啦。】

甚至太宰治或许还想试探我的底线，得到更多有关于我的情报。

可惜在我眼里，这本连在警察局都会被归类为“特别重大事件”的卷宗就是个马赛克集合体，根本没什么反应。

“看完了？”

太宰治突然从书架里走出，脚步轻快，坐到我对面的椅子上。他坐在台灯的光后，就好像和阴影融合成一体。

太宰治眼底混沌一片，笑着问我。

“看完了。”我点点头，“以及你要给我猪扒饭吃吗？”

寂静的房间中特别大的桌子，藏在阴影里的太宰治，还有这个应景的台灯，只要忽略中原中也就是典型的警察局问询犯人的场景。

“哎呀，我可不会是个好警察。”

太宰治杵着脸，眨眨眼道，“但是我给你猪扒饭你就会知无不答吗？”

我可有可无地点点头，也没放在心上。

结果令我震惊的是，太宰治居然真的叫人送来了一碗猪扒饭。

我：……？？？

明显中原中也也被震惊到了，他一脸“你有病吧”地看着太宰治。

“年轻的渔夫哟，你掉的是这瓶番茄酱呢，还是这瓶蛋黄酱？”

太宰治左手拿着番茄酱，右手拿着蛋黄酱，没有管震惊着的中原中也，问我到。

我的回答当然是：“小孩子才做选择题，大人我全都要。”

“真是贪心的渔夫呢。”虽然这么说着，但太宰治显然心情很好地亲自帮我在猪扒饭上挤酱料。

酱料一半黄，一半红，和在一起还是个心形。

满意地看了自己的作品一会，太宰治把盘子推过来，“是爱心特供猪扒饭！”

我不会吃的。

我看着几乎被酱料占领全盘的猪扒饭，感觉自己有点反胃。

在这时候，系统突然开口:【古见！有异能使用的痕迹。】

我一愣：【不会吧太宰居然投毒？】

【不，猪扒饭没有问题。】

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块屏幕，上面显示出了猪扒饭的各种参数，虽然我看不懂但除了油oil那一项是危险的橙黄色，其他项都是平常的绿色。

我有点微妙的嫌弃:油放多了这饭。

【那是什么问题？是太宰治的异能？】

【也不是，太宰治的异能是可以抹消接触到的一切异能。这个异能痕迹是类似“吐真剂”的频率。】

【别吧……你要暴露了？】我有点难办。

系统一如既往的靠谱:【没事，如果太宰治问了你相关问题，我会模拟频率骗过去的，你瞎说就行。】

【ok。】

于是时间流速回复正常，太宰治还在一脸期待地看着我，似乎在等我吃一口猪扒饭尝尝。

我果断拒绝:“我不饿。”

太宰治耸耸肩，没有再坚持，“可惜。”

接着话锋一转，太宰治依旧像刚才那样笑着，说出的话却变得截然不同：“你的异能力叫什么。”

【古见，与“吐真剂”类似的异能被开启了。】

【了解。】

渐渐地，我的目光从清明变得朦胧，失去了所有表情，声音也变得毫无感情:“inatedsacredobjects。”

几乎是在古见梦见回答的一瞬间，中原中也就意识到他被控制了。

中原中也询问地看向太宰治：“怎么回事？”

“总会有些触发条件严苛，但效果出奇好用的异能力的。”太宰治语调轻快，在古见梦见的眼前摆摆手，确定他的视线没有随之移动。

“那么是下一个问题啦。”

太宰治悠闲地靠在椅子上，“你的能力很强，使用得当的话，毁灭横滨都不是问题。”

“但是啊梦见。”太宰治笑着看向古见梦见，“你的异能力不可能毫无限制的吧？”

中原中也一起看向古见梦见。

被注视的人先是沉默了几秒，随即不含感情地声音再度响起:

“inatedsacredobjects会害死我。”

震惊地微微睁大双眼，中原中也愣了几秒。

找到了，弱点。

太宰治迅速反应过来，轻声问道：“理由是？”

“污浊。”

“污浊？”

瞳孔内空无一物的少年微抬起头，面无表情时便变得和平常截然不同。

“因为我的异能力太过不详了。”

“什么意思？”中原中也开口问道。

古见梦见没有回答，倒是太宰治轻轻笑了一声，“和中也一样难缠的异能力啊。”

“我有问题要问。”中原中也突然道。

古见梦见毫无情绪的眼睛转过来，太宰治也兴致勃勃地看过来。

“其他异能力对你的异能力不起作用吗？”那天晚上他根本无法控制黑泥的重力，连首领的异能都轻易被打碎了。

中原中也以眼神示意太宰治，于是太宰治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

“不是不起作用，是被吞噬了。”

“inatedsacredobjects可以吞噬他人的异能，但也可以被抹消系的异能抹消，抹消系异能的优先度高于吞噬。”

听到回答，中原中也皱着眉，冲太宰治道，“只有你能压制他了？”

“看起来是这样。”

太宰治若有所思。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中也，机会难得，只有一次机会了。”

“没有了。”

“那么这最后一次机会，就是我的私人问题啦。”

太宰治将录音笔闭上，放回大衣兜里。

“中也，能不能麻烦你先回避一下呢？”

中原中也坐在凳子上，迟疑了很久。但看到太宰治眼中的混沌，还是收起了卷宗。

他迟疑道:“这个问题，不会损害组织的利益吧？”

“当然，毕竟只是个问题而已嘛。”

哪怕只是个问题，只要是太宰治问出来的，就有无限的可能性。

中原中也沉默着，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拿起全部卷宗搭乘电梯离开了档案室。

“我会向首领报告的。”

“嗨，嗨，请便。”

电梯的光线渐渐随着电梯门的闭合而消失，档案室内寂静无比，就好像有什么在阴影中暗中窥视。

在黑暗中，太宰治冲着对面对做下诺言的少年轻声询问：

“就算我是个无可救药的废物，除了自杀什么也不会，恶劣至极。还是个人生观价值观道德观都一塌糊度的混蛋，即使如此，你仍然要和我做朋友吗？”

足以吓退大部分人的恐怖卷宗，连续一周的“恶作剧”，哪怕是“朋友”也被他利用着说出个人秘密，甚至这个秘密马上就要随着中原中也的离开公之于众。

即便如此，你也会靠近我吗？

鸢眼的少年紧紧盯着对面双黑的少年，不漏下一点反应。

在异能力的影响下古见梦见不会说谎。

不被欺骗而得到真正答案的机会，只有这一次。

“要啊。”

双黑少年的回答无比果断，不带一丝犹豫，神智从朦胧逐渐变回了清明。

长长的叹了口气，他的眼神嫌弃中带着一点微妙的无奈：

“哪怕我觉得你这人是个混蛋。”

最后的一次机会结束，少年已经恢复了理智，他无奈的笑了。

“毕竟我这个人，见不得别人向我求助。”

我注视着对面愣愣地看着我的太宰治，又叹了口气，语气中却带着笑意:“你就当我是个圣父吧？”

还是脑后光圈直逼太阳，blingbling发着光的那种。

太宰治仍然呆愣着，似乎这是第一次有人主动靠近他，以至于他完全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好。

刚刚的四个问题，结果没一个有关系统，全都是实话实说也没问题的答案。

系统严阵以待了很久，最后却像歇火一样把已经写好的代码再删掉。

我在脑海里安慰着系统。

而一直愣愣地看着我，看了许久的太宰治则终于有了反应。

他看着我，笑了出来，嘴角的笑意是我从没在他身上看到过的温柔。

“是直球呢。”他说，语气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