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关于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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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后太宰治还是留了下来，主要原因是我怕他见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中原中也被太宰治气走的时候，脚步声重的可怕。

太宰治挂在我身上，对着房间门的方向做鬼脸，嘴里还在碎碎念，“中也好烦啊，明天干脆把所有的工作都推给中也做好了。”

我：……救救孩子，中原被你迫害的还不够吗。

中原中也，真是年度十佳悲惨人物。

“好了，讨人厌的蛞蝓走了，梦见我们一起打游戏吧。”太宰治慢悠悠地站好，反手脱下西装外套，把外套挂进了衣柜，动作自然地像是在自己家一样。

我瞅他一眼，懒得说他。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已经清晰的知道了太宰治是“我错了下次还敢”型选手。

“你玩吧，psp在床头柜上。”我转过身，拿起了黑金色调的钢笔。钢笔对得起它昂贵的造价，手感妥帖，出水流畅，我用了一次就爱上了。

“我还要写书，就不陪你了。”

“这样啊。”太宰治走到床头柜旁，拿起psp，向后一跳坐在了床边。

游戏开机的声音响起，太宰治向后翻了翻从枕头中间翻出来一副头戴式耳机，他将耳机和游戏机连接，却没有把耳机戴到头上，只是挂在脖子上。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钢笔和纸摩擦的“沙沙”声以及游戏机按键的声音。

不知房间这样沉默了多久，原本一直安静打着游戏机的太宰治突然出了声。

“话说啊，梦见。”

“嗯？”

沉迷于抄书的我没抬头，只是发出了一声鼻音询问他。

“梦见写书，好像从来没犹豫过呢。”

“总是一下子就写了好多，超级流畅，也没有更改过的痕迹。”

我的手突然就停了下来，原本充斥着房间“沙沙”的写字音也戛然而止，房间内静的可怕。

我：【……卧槽！】

系统在我脑海里紧张的发出一道电流的杂音。

我没有回头，主要是怕自己现在这副心虚的表情被太宰发现，太宰太精了，在他面前不能暴露出一点破绽。

只要被他拿到一点信息，他就能顺藤摸瓜的翻出一堆真相。

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咋整啊系统你是不是要被发现了！】

系统也很慌，电流的颤音从刚才起就没停过，却还是故作镇定的在我脑海里道：【不慌，不慌，说不定他只是猜猜呢。】

太宰治停下了手里按键的动作，放下了游戏机，走到我身后。

安静的房间里轻微的脚步声和两道呼吸一起被放大。

随着太宰治离我越来越近，系统在我脑海里的杂音音调也越来越高，尖锐的像是要冲破我的大脑。

我：太宰的事情先放一边，统统你冷静下，我脑壳真的好疼……

系统：对不起……太紧张了。

在太宰治的双手状似亲昵地环山我的脖子的时候，系统电流的声音戛然而止。

“呐……梦见……你早就看透我们了吧？”在我耳边呢喃的太宰治声音甜到发腻。

“我们在你眼中根本无处遁形吧？”

明明应该是紧张的时候，我和系统却齐齐松了口气。

系统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侥幸和虚脱：【太好了，他误会了。】

我也带着劫后余生的侥幸，紧张过后，才慢半拍的感觉自己有点头晕。

被太宰治亲昵的搂在怀里，我沉默着缓了一会。

敏锐的察觉到我不对的系统担心的叫了我一声：【古见，没事吧？怎么了？】

【没事。】我在脑海里回复系统，【就是有点头疼。】

系统：【对不起……】声音小小的，带着自责和歉意。

太宰治的声音还在继续。

“既然你能够看透我的话。”

他轻轻地垂下头，额头顶着我的头顶，原本甜腻的声线消失不见，再次浮现的声音轻到微不可闻，甚至带着隐隐的哭腔。

“告诉我吧，梦见。”

“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好。”

房间内的玻璃吊灯微微摇晃，光被玻璃折射出不同的方向。

在久久的沉默中，太宰治怀里的少年静静地转过了头，和太宰治对视。

下一秒，太宰治的瞳孔紧缩。

在少年的眼中，仿佛有着一潭沉默的泉水，不疾不徐，平静地流淌，在水面，反映出太宰治的身影。

太宰治愣愣的和少年对视着，被那份平静击中，一时忘了继续自己的话。

“梦……见？”

“抱歉。”少年的声音依旧平淡。

在灯光的照耀下，他眼中的平静参杂了别样的情绪。

“我帮你，写本书吧。”

——你这家伙，也太可怜了。

……

……

……

话是这么说。

但请你不要一副小奶猫一样期待的表情看着我写好吗太宰治同学。

坐在落地窗前的书桌旁，我握着手里的钢笔，迟迟下不去手，感到了一股迫人的视线。

“怎么啦？梦见？”见我迟迟不下笔，蹲在书桌旁，仅仅只露出上半张脸的太宰治问道。

“……你先站起来。”

“没事没事，梦见快写嘛。”说话的时候，我甚至隐约能看到太宰背后有猫尾巴在一摇一摇的。

我：……这种仿佛被老师注视着填试卷的感觉。

系统没有出声，还在满心内疚中。

我仿佛放弃抵抗一样放下了笔，站起身，走去洗手间洗漱。

不写了，睡觉。

对自己好一点。

甚至就在我刷牙的时候，迫人的视线也在紧跟着我。我沉默了一会，转过头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这种被盯上的感觉。

“梦见，不写了吗？”

看我洗漱完换好了睡衣，太宰治失望的抬头瞅我，卷毛都萎靡的耷拉了下去。

我转头扔给他一件睡衣：“不写了，天黑了，睡觉。”转身就爬上了床，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

我睁开眼睛，和正俯身失望的看着我的太宰治对上视线。

见我睁眼，太宰治委屈的拉长语调道：“梦见——”

这位太宰治同学，黑泥警告啊。

我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一把将旁边的枕头糊在他脸上。

“快睡觉，都几点了。”

不再管一旁作妖的太宰治，我强迫自己忽略这股令人寒颤都要起来的视线，在迟来的疲倦感中，渐渐沉入了梦乡。

“梦见？梦见？”

听着床上少年逐渐平和的呼吸，太宰治有些不可思议的戳了戳他的脸。

“真的睡着了？”

没有回答。

太宰治逐渐收起了脸上的所有表情，静静地望着沉睡的少年。鸢色的眼眸仿佛永远也无法被灯光点亮。

梦见。

——救救我。

……

等我第二天再起来的时候，太宰治已经不见了。屋里哪里都没有他的身影，柜子里的外套也不见了踪影。

我于是不再在意太宰治，一边洗漱一边跟系统打招呼：【早啊统统。】

【早安。】

就在我收拾床铺的时候，中原中也突然敲响了我的房门。

“老师，在吗。”

“我在。”我叠好被子，早过去给中原中也开门。

门外的中原中也只有一个人，手上还带着十几封信，向我点头：“早上好。”随即把手上的信件一起交给我，

“这是在你住址的收信箱里找到的，应该是今天刚到的。”

啊，又到了每日必备环节，读者来信。

我接过信件，对中原中也道谢，侧开身子询问他：“要进来坐坐吗？”

中原中也摇摇头，拒绝了我，却没有离开，反而面色犹豫的看着我。

我：“？”咋了？

“老师……”中原中也少年的在我面前露出犹豫的神色。

“您的书，非常好看。”

“所以……”

我站在门口，看着中原中也吞吞吐吐了好久，最终才像是心一横一样向我道：“能不能请您，指导我文学！”

我：……？什么你要弃黑从文了吗？！

在我满心茫然的时候，反而是系统一脸兴奋，在我脑海中大声道：【好！没问题！！答应他！梦见！！】声音感动的像是看到了终于不再研究神学，转回头研究物理的艾萨克牛顿。

【真的吗……你可别忘了我在文学上没什么造诣的……】

怎么造黑科技武器我倒是能教教，文学就算了吧……

【没事我给你开挂你照着念就行！】系统的声音充满了急切，【三千万美元！拜托了梦见！】

【是我一生一次的请求！答应他吧！！】

这个反应……

甚至叫了我梦见……

我没有立刻回答系统，只是迟疑的抬头看向中原中也，“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中原中也掩饰性的双手插兜，视线投向一旁，虽然眉头皱了起来脸上却带着淡淡的红晕，像是在不好意思。

“……其实我在十五岁之前，都是在镭钵街长大的，没有上过学。”

“虽然加入港口黑手党之后，我有去上课，但时间毕竟太短。”

“我很喜欢文学，而且大姐说现在的日本文坛上，谁都没有你出类拔萃。”

“所以……大姐就建议我来问你，愿不愿意教教我。”

听着中原中也的话，我逐渐陷入了沉默，反而是系统越发感动：【多么好的孩子！没错！文字是弥足珍贵的！文学是人类史熠熠发光的结晶！是什么都无可比拟的！生命是短暂的，可智慧和精神却构成了人类史的内核，让人类史永恒不断的璀璨下去！】

听着系统的一阵赞美，我愣了会，还是答应了中原中也。

毕竟是统统授课，我只是当个直播的窗口，应该没有问题。

而且不知为何，系统明明很兴奋的一通话里，我竟然听出了丝丝缕缕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