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人间失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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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下子从黑暗中惊醒，发现窗外已经大亮，临睡前因为心烦意乱没有关上的窗帘放任阳光破入房间，让我忍不住抬起手放在眼旁阻挡阳光。

【今天起的这么早吗？】

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系统还有点担心的问我：【做噩梦了吗？】

【统统……？】我有点恍惚的开口。

【是我。】察觉我的反应，系统显然更担心了，【不要太在意沢田纲吉的事了，放轻松。】

【我给你放首纯音吧。】

语调轻快的纯音乐在我耳边响起，很好的安抚了我慌乱的情绪。我从枕头后面掏出还连着充电器的手机，远程操纵窗帘合上，隔绝阳光。

我盘腿坐在床上缓神，感觉那股大脑被全部侵占的眩晕感还是久久不散。

我迟疑着开口：【统统，我昨晚哪也没去吗……】

【的确是这样没错，我每晚都在你身边。】

【这样啊……】

我捂住额头，总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些什么，就好像刚刚起床的那一刻我的记忆还在，可就这么一会功夫，记忆就从我的大脑里迅速流失了。

穿上拖鞋，我随手从床头柜上拿起水杯，却感觉小拇指好像碰到了什么。我不经意看过去，一本纯黑色的书籍映入我的眼帘。

“！”

我震惊的睁大眼，一把把书拿起来，【统统……这个……】

【什么时候多出来的？！】系统明显也很惊讶，【这么显眼的颜色，我不应该没发现啊……】

系统看起来也不知道，我干脆放下一口没喝的水杯，打开了书籍的内页。

【这是！】系统的声音充满了惊异。

【为什么这里会有一本《人间失格》？】

系统显然更茫然了。

我也很茫然，坐在自己的床上，就着被窗帘遮挡所以更显温和的日光，开始仔细的读起来。

这本《人间失格》，非常对得起他的名字。

正所谓『失去了活在人世间的资格』。

压抑，混沌，却在字里行间渴求着救赎。

我看着看着，莫名的就想起了刚见到太宰治时，他那对空洞而荒凉的鸢色双眼。

【这个……】我指了指手里的书本，【太宰……？】

【嗯。】

系统道：【如果你要给太宰治写书的话，这本会是候选之一。】

【这样啊。】

我合上了手里的书，说不上来心中的情绪，只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在注视那孩子落海，看见他岌岌可危的抱着一块浮木，随着潮水起起伏伏。

金色的字体，纯黑的背景互相映衬，看了半天下来，让我的眼睛非常不舒服。

我揉着眼睛，不发一言地喝了杯水，站起身洗漱好，穿好正装，带着那本书出了门，没有几步路就到了我的目的地——太宰家门前的信箱。

【这样没关系吗？】看着我把书投进信箱，系统突然开口问我，【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书，有点可疑不是吗。】

【啊那个。】我捂住嘴，有些苦恼该怎么表达自己现在的感觉。

【就是……我有一种，这本书，没有关系的感觉。】我绞尽脑汁的形容着，【就好像它是我的手机，只有我告诉密码别人才能看到里面的内容。】

【……】系统沉默了一会，最终叹了口气，【是吗。】

……

太宰治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家里的时间，正好是古见梦见学校最后一节课的中途。

他抱着漫不经心的态度打开信箱，明明只是随便看一眼，却真的发现了一本奇怪的书。

敌袭？毒杀？定位器？炸弹？还是诅咒书？

明明有了一连串糟糕的联想，太宰治却笑出了声，期待甚至是迫不及待的拿出了书。

等了半分钟，握住书的皮肤一点感觉都没有，既没有火辣辣的灼烧感，也没有变成危险的紫色，让他忍不住失望的叹了口气。

——居然不是毒杀吗。

太遗憾了，难为他还那么期待的。

或者说是炸弹？

太宰治的眼眸再次变得亮晶晶的，毫不犹豫的翻开了书页。

——《人间失格》四个金色的字誊印在黑色的纸上，安安静静的，却让太宰治一瞬间定在了原地。

人间……失格？

仿佛时间静止在这一刻，太宰治愣愣地盯着书页，一动不动的站了很久。

半晌，甚至没有进入房子，太宰治就这样站在信箱旁边，翻开了书籍的第二页。

徬晚的夕阳带着留恋的温柔，并不耀眼的光芒笼罩在大街小巷。在清风悄然拂过的街道，温暖和谐、被翠意笼罩的寓所和旁边一座死气沉沉的空旷房屋并排而立，带着暖意的风经过温馨的寓所，携眷着这里植物的清香，略过本来毫无生机的空旷房屋，给原本冰冷的房屋带来了些许温度。

太宰治盯着最后一页的最后一行字，久久的出神。

没有。

……

为什么活着的意义。

这本书里没有。

可是……

他抬起头，看向旁边被绿植围绕的寓所。

可是，这本仿佛是他自传的书，却是由另一个个体写出的。

这种被另一个人从头到脚看透的感觉。

为什么？

鸢色的瞳孔逐渐被水光笼罩，太宰治透过水光，愣愣地注视着房屋，仿佛是在注视住在这里的那个双黑的少年。

为什么，这种被他人看透，被旁人理解的感觉，却让他就此安稳下来。

让他安心地像是终于找到了钢丝上的依附物。

——于是从此再也不用在人世间战战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