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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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晚上六点,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的稿子经由我手,走后门的略过了耗时复杂的初审，直接摆在了终审团的桌面上。

出于公平考较,我没有参加任何一项评审的裁定。

最多就是评审团的人选是经过我同意的,到时候得奖的作品我也会最先知道而已。

川端奖其实是打着我的名号，由日本作家协会主办,鼓励年轻作家追求文学的新办奖项,不仅奖金不由我出,流程也不用我操心。

本来日本文学协会这么和我说的时候,我还很犹豫，毕竟我想着，和刚出道三年的川端康成相比,肯定是成名已久的作家更有号召力。

当我这么说的时候,日本文学协会来的负责人表情一言难尽，沉默的用手机给我展示了一张图片。

“这是……哪个爱抖露开演唱会？”

我看着会场里黑压压的一片人脑袋,迟疑地问他。

负责人沉默着摇了摇头，用手指右滑，点开了下一张图片。

在图片的上端，写有“川端康成新作售卖会”的横幅挂在会场的墙上,横幅下就是刚才那一片黑压压的脑袋，让我心情非常复杂。

我往日只有在本子的签售会上才能看到这样的盛景。

川端康成,不愧是你。

在等待审决结果出来的假日内，清水给混水摸鱼沉迷教书育人的我打了电话。

言辞非常平淡，全程都没有提到有关于新书的一丁点问题,礼节性的和我攀谈着。

只是最后，清水好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对我说“啊，川端老师，说起来，您的书迷们非常期待您的下一部作品呢。”

我：……

系统：是催更吧。你跟他约好的下一本书的交稿日是在……后天？你写了几个字？

我：零个字(瞳孔地震。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已经咸鱼了差不多两个月的我现在已经无法负荷高强度的抄书工作了。

甚至一想到要抄那么多字我的手就有些微微的颤抖。

那一天，人们终于回想起，被抄书支配的恐惧，还有那被囚禁在写字桌旁的屈辱。

系统：【你现在说那么多还不如赶紧抄……今日事今日毕。】

我拍桌子：【我有异议！】

【今日的事一定要推给明天去做！要是运气好的话今天晚上死了，就不用做明天的事了！】

系统：【……喂！】

我单方面宣布系统反驳不能。

想到无比艰难的未来，我肉眼可见的颓废下来。很巧合的，因为突发任务的原因，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先后打电话给我，请了晚上的假。

晚间补习班被临时取消了，我干脆去了之前太宰治安利我的酒吧买醉。

“好巧，古见先生。”

意外的，我发现有一个熟人坐在酒吧的吧台旁。

“是你啊，织……啊，是织田作先生对吧。”

差点忘记他名字的我想起太宰治每天在我面前念叨的名字，很自信的道。

“不……该怎么说呢……其实我姓织田。”织田作之助轻轻叹了口气，“不过如果你觉得习惯的话，叫我织田作也没有关系。”

“……抱歉。”

“没关系的。”

我坐到织田作之助旁边，向酒保要了一杯蒸馏酒。

“古见先生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我喝着蒸馏酒，突然一愣，“嗳？这么明显吗。”

“因为你一直都皱着眉。”织田作之助平静地解释道，“喝酒的时候也像是在想着什么的样子。”

我放下酒杯，丧气地趴倒在吧台上，倒是让织田作之助看着我愣了一下。

“怎么了？”我问他。

“抱歉。”织田作之助收回目光，“只是你这样有些像太宰。”

“……真的呢。”我单手撑住吧台，坐直。

“其实啊……我最近在烦恼的事……”

“是什么？”

“假如。”我问织田作之助，“假如有一个人和你一样，是一位小说家，但是他沉迷于断更，已经鸽了好久。这时候有人告诉他截稿日快到了，要他在两天之内写出来30万字，虽然之前已经想好了情节，写肯定能写出来，但在两天之内写完30万字，手腕肯定受不了吧？”

织田作之助把脸侧向我这边，一直平静且认真地倾听着。

“怎么办，难道要学奥斯特洛夫斯基念出来，拜托别人帮自己写吗？”

说到这，我竟然有点隐隐的心动。

系统有些犹豫：会暴露的吧。

虽然织田作之助不理解我所说的“鸽”之类的意思，但他还是很认真地为我出谋划策：“那样的话，要不要尝试电脑打字呢。”

我喝酒的动作一顿。

系统的声音突兀地停止。

我周围的气氛尴尬的可怕。

【对、对哦，我为什么不用电脑打呢……】

系统没有说话，可能是自闭了。

我拍案叫绝，对织田作之助表达了由衷的感激，并且为了表达谢意，给他买了许多为孩子专供的果泥和营养冲剂。

“听说你家里还有五个孩子，这些就当作是我给他们的礼物吧。”

本想要拒绝的织田作之助一听，再三犹豫，最后还是接过了袋子，“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收下了，我代幸助他们谢谢你的礼物。”

那之后，当晚就打开电脑word化身码字机的我接到了太宰治的电话。

“梦见，谢谢你啦。最近织田作在的部门受影响，薪酬缩减，虽然不至于饿肚子，但他本来还在发愁那些孩子的营养问题的。织田作说他的孩子很喜欢那些礼物，拜托我转告你他很感谢。”

“噢……不用，他也帮了我很大的忙。”简直是救我于水火之中。

“你跟织田作的关系蛮好的？”我扫视着屏幕，检查着文档里的错字，“感觉你最近一直在提他。”

“那个啊……”

蹲靠在冰冷的围墙边，太宰治一手举着电话，“大概是因为，织田作给我的感觉和梦见你很像？”

“？”

还有19万字没打，但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就要交稿，忙疯了的我甚至没多想这句话。

“梦见在忙？”听到手机里传来不断按动键盘的声音，太宰治问道。

“算是吧。”

“那我就不打扰梦见了，梦见，拜拜喔。”

“嗯……”我停下打字的手，听见太宰治那边，除了他清浅的呼吸声，还有轻微的枪响，“你在工作？”

“被发现啦，很快就要结束了。”

“注意安全，有事就叫我。”

似乎是愣了一下，一瞬间，手机里只有太宰治轻微的呼吸声。

随即，太宰治带着笑意的声音和越来越近的枪响一同传来。

“梦见，真可靠呢。”

……

截稿日期在英语里被翻译作deadline不是没有道理的。

至少等清水坐在我对面，接过我递给他的书稿的时候，只睡了两个小时感觉快要升天的我只能用咖啡吊命。

系统：【没……没事吧，你的脸色好糟糕。】

我：【没问题，我还活着呢！】

系统：【……绝对有问题吧。】

“辛苦您了，老师。”清水很尊敬的对我鞠躬。

我摆摆手，瘫在沙发上，示意他不用多礼。

清水：“老师，川端奖的得奖者快要被选出来了，届时想请您上台为他颁发奖项。”

已经去了半条命的我花了会时间处理这段话，脑内cpu过度负荷，甚至出现了“嗡嗡”的声音。

等我终于反应过来清水说了什么的时候，他已经开始下一句话了。

“那时候您可以不露脸，戴面具，或是玩偶头都可以，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能够出现在现场。”

玩偶头——

那我岂不是戴个黑白熊也可以。

我：【人类史上最大最恶劣的绝望事件！】

系统非常配合我的放了首弹丸论破的主题曲。

“可是，一开始明明说不用我出面的吧？”

我小口喝着加了致死量方糖的吊命咖啡，“突然出尔反尔，是发生了什么吗？”

清水这回沉默了很久，从公文包掏出几份文件，显然是早就料到我会问他，提前准备好了所有材料。

“老师，请看这个。”

我接过文件，放在膝盖上，一手举咖啡一手翻文件。

材料上是推特上的一个投票页面，投票主题是“新的一年你哪怕挨千刀也想实现的愿望是？”

下面有32个投票选项，第二一直到第五项都分别是：“想和xxx结婚。”

xxx里面会填不同的国民女星或男星的名字。

第五项以下的选项则分别是什么“想暴富”“想瘦下来”“想找到工作”这样普通通俗的愿望。

唯独第一项，不仅画风和其他的选项截然不同，甚至投票比占了压倒性的优势，32万投票的人中，选择第一项的人数是29.4万。

第一项是——“哪怕是一面也好想川端老师出现在我面前”。

我：黑色的眼睛里装满了大大的疑惑。

“老师，下面还有。”见我久久没有翻页，清水又提醒我。

我翻开第一页，看到下面是一个企划投资意向统计表。

企划投资意向表指的是出版社为了拉拢资金，会在年初拟订本年的企划，将这些可能举办的企划发给投资商，选出呼声最高的企划进行安排。

统计表是直方图的样式，直截了当，其中一项的方格直插云天，以至于整个统计图只有这一块方格，方格以外的部分空空荡荡。

而这个方格所代表的企划是——川端康成签售会。

我：这……全民追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