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番外二 超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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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月余便就是大婚了,秦青本是应该要做个绣品的，奈何秦知章这些年估摸着什么都教了，便就是不曾想过要她学女红。

王婶娘上月底方生了孩子,除了芦苇，秦青将府里的丫头全数都拨去了她那儿,这会儿倒是不好叫一个坐月子的替自己绣物件。

这日倒是秦青过去逗小娃儿玩的时候,王婶娘自己提起：“小姐下月便就要大婚了，要大婚那日赠给姑爷的绣品可准备了？”

秦青正瞧着丫头抱着小人儿拍奶嗝，顿时本拿着玉坠儿逗弄的手就顿住了。王婶娘自然一看就明白：“毕竟是出嫁,图个吉利，小姐还是要绣的，现在开始，倒还不晚。”

“婶娘说的是，只不过……”

“若是小姐不嫌弃，我来教小姐。”王婶娘一行说着，一行就起身要去拿东西。

秦青赶紧将人给拦了：“婶娘坐月子呢，哪里能这般用眼。婶娘放心吧，不是还有芦苇么！”

王婶娘想说芦苇打小跟着你，再会也是个半调子，不想秦恪已经理了事回来。秦青似是找到了救星,立时就站起来：“管家多陪陪婶娘！我明日再来瞧锁儿！”

罢了伸手戳了戳奶娃娃的小脸蛋儿,往外走去。

“哎！小姐要上心啊！”

“知道了！”

秦恪坐下来,扶了她躺下去：“你怎么又起来了,小姐不是说了要好好养着么！再者说,小姐毕竟是小姐，需得你交代什么？”

“你一个男人，你懂什么！”

秦青一路出来,后头跟着芦苇也小跑着上来：“小姐，王婶娘说的是，小姐若是实在不愿，要不奴婢试试。小姐画得好，要不小姐画个样子，奴婢来绣，也算是小姐的了。”

“算了吧……”秦青应着，突然想起上辈子她就没绣过，莫不是因为这吉祥事儿没做，才得了那般结局？心里头咚了一声，终究道，“你与我说说，最简单的绣法。”

连着几日秦青便在紫苑练手，生平头一次，这般挫败，分明那花样子是一个样，到了她手里，又是一个样。

绣着绣着，便就心里着了气，凭什么大婚他蒋岑就不必这般为难呢？

原本大婚前一月是不让双方相见的，可拦不住府里头的人每每都会告诉她，今日蒋公子又来门口买包子啦，明日蒋公子去司吏监的时候过了一趟府门，后日蒋公子上玉器店了……

此等云云，更是叫她烦闷。

蒋岑自从被祖母要求婚前不见秦青起，便就日日里寻着隙往秦府边上过。蒋齐氏那一场病，因着张罗他的婚事，竟是全然好了，就是想要看住这小兔崽子可是不易，没少让黛青盯着。

蒋岑无法，觉得这劳什子的一月不见的规矩真是腐朽得狠，净鬼扯。

无法，便就将那定亲白玉复拿了出来。那日从秦青手里接了白玉，只刻了个大概模样，现下终于是能好生安下心刻完一只高傲的白猫来。

倒不是很像团子，却是与秦青初见那一点清冷如出一辙。

蒋岑很满意，特意去玉器店里找店家又给好生磨得润泽了，上了流苏，与自己的马首印当真成了一对。

自打这事儿做完了，便就更是着急起来。

现下乌觅安稳，蒋贺这日自西关回来，此次与韩将军换防，自然是为着下月儿子的婚事。只是刚进得蒋岑院子，就见那院门处一大一小蹲了两个大佛。

蒋岑：“团子，你说我要不要去悄悄见见你娘？”

团子：“……”

蒋岑：“不成啊，祖母管得紧，回来得唠叨好久。”

团子：“……”

蒋岑：“但是不去更不成对不对？那多久没跨过火盆子啥的，你娘要是不适应呢？我是不是得过去与你娘好好对对流程？”

团子自然不会回答的，回答的是暗处行出的中年男子。

“你一个大男人，与一只小畜生说些什么？它娘是谁？”

蒋岑还是有些怕蒋贺的，赶紧就站了起来，团子受了惊，蹭一下窜了出去。

蒋贺歹眼瞟过，只问他：“齐树如今得了官职，又守得北疆，你可有去寻过齐林的下落？”

“寻过。”蒋岑站得笔直，答得恭顺，“只是没有找到。”

“齐家兄弟跟了你许久，他一心为了重振齐氏山庄，错信了人，倒也不是全不能原谅，若是寻见了，还是好好开导才是。”

“是。”

蒋贺瞧了一眼面前的人，他确实是长大了，韩将军他们倒是与他说过许多他的事，他皆是一笑而过。

自己的儿子，如何能不优秀呢？

那一次宫变，听得他伤重，蒋贺只觉手中的长缨都要失了分寸。

只一个声音与他说，那是他蒋贺的儿子。

他可以！

蒋岑不知他在想什么，有些无措，刚要叫他进屋，便觉肩上一沉。

蒋贺：“俗制罢了，若是想去，便就去。”

蒋岑怕是听错，转头去瞧，蒋贺伸手摸上那庭院的树干，这还是他出生那年，他与他娘亲一起栽下的，如今，已然亭亭如盖。

这便就是准允了！蒋岑跑马都忘了，出了门就直接甩腿奔去，夜晚的京城巷道，有晚风划过，恨不能点踏上他人屋顶横穿过去。

秦青只听窗棂熟悉又陌生地咔哒一声，陡然就抬了眼望去。

不多时，便就看见蒋岑轻手轻脚上了窗台，点了点门外，秦青默默摇摇头，他便就赶紧跳进来，关了窗户。

“外头好多蚊子。”这第一句话，便就带了撒娇。

秦青觑他：“不是说了一个月不见么？”

蒋岑于她对面坐下：“那哪里成！你会想我的！”

“……”

蒋岑得了便宜，赶紧又凑上前去：“你在做什么？”

闻言秦青才想起来，赶紧就扑上去挡了：“没什么！”

“你在绣花？！”

“没有！”

蒋岑盯着桌面，上前一步，秦青一个不察，着急就坐上了桌子：“说了没有了！”

“我看一眼。”

秦青抬手去拦，却是叫人一个虚晃，竟是直接晃到了她身后。

“蒋岑！”

有一盏茶的时间，屋子里都没有一丝声音，秦青第一回生了这般大的气，只坐着不理他，也不看他。

蒋岑自问不过是说了一句：“好巧啊，你绣的也是猫啊！”

这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他是真的觉得心有灵犀，毕竟，他拿白玉刻的也是猫么不是。

现下后知后觉，他才终于明白过来自己错在了哪里，大气也不敢喘来。

秦青气的是他，另一面却是也气着自己，总不能指着他鼻子骂他眼瞎吧！毕竟叫他一说，连她自己都觉得那未绣完的马，留着长长的鬃毛，倒是当真像一只猫。

更气了。

又是半刻，边上立着的人缓缓伸来一只手，接着，又复小心地将她攥紧绣布的手掰开来。

秦青：“……”

蒋岑：“青儿辛苦了，剩下的，我来绣吧！”

？？？？

任谁也不会想到，粗手粗脚的男人捏着绣花针的超群模样。秦青本是绷着脸的，终究是没有忍住。

最主要的是，与他比起来，她竟觉得自己的女红，也是绝美的。

蒋岑：“这回你看看，这是个啥？”

秦青：“不知道，姑且算是猫吧。”

蒋岑：“团子一定很感动，这是它爹娘一起亲手做的肚兜啊！”

秦青：“为什么是团子？这是要大婚那日送给你的！”

蒋岑：“……”

小姐房中的灯亮了一晚上，芦苇斟酌了许久，实在也没敢进去，只是怕准姑爷乱来，干脆就在门口守着。

这一守，竟是守到了天亮。

秦青一开门，便就见自家丫头一头倒了进来。

“小姐！”芦苇眼睛张望了一瞬，没见得人，又看回主子脸上，“小姐一晚没睡吗？！”

秦青点点头：“嗯，绣好了。”

“绣好了？”

“对，要看吗？”

“那奴婢能瞧瞧吗？”

“不能。”

“……”小姐是不是被那蒋公子传染了？怎么还喜欢逗人开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