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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长妤不知道自己发了多长时间的呆,直到耳边响起了一道笑声,生生将她与离开的秦越一同带走的思绪,拉扯了回来。
柳长妤侧头,入目的是北戎王世子魏昊天那张偏柔的脸。
所谓男生女相,或许就是说的是魏昊天吧。
但他那张脸实在是太过好看了点,连常常被夸赞容貌好的柳长妤都不免心生感叹,感叹魏昊天一介男儿,竟比女子都来的好看。
他这容颜若搁在燕京里,怕是寻不出一女子能越得过他了。
柳长妤不禁咂舌。
魏昊天抱臂靠在房门上,他的眼尾上挑,笑得风流,摸着下巴眯眼道:“搞不懂你们女人脑瓜子里想的都是何事?你那夫君才离开不出一刻吧,你就这般难分难舍的了?”
“搞不懂你就莫要猜了。”
柳长妤忿忿地朝他翻了一个白眼,“听闻北戎王世子院中无正妃,又如何能得知新婚夫妻彼此之间的亲密,若是世子有心想弄明白,待日后有了正妃再说吧。”
她就差没讽刺魏昊天压根不懂情爱为何物了。
“哟,小丫头嘴皮子还挺厉害,这会儿不继续装丫鬟了?”魏昊天倒也没生气,嘴边一直带笑,“祈阳郡主?”
他直言道破了柳长妤的真实身份,柳长妤挑了挑眉头,算是默认了。
那日秦越便说过,自己的身份在北戎王与北戎王世子跟前是盖不住的,不如早些告知于两人的好。
也省得北戎王世子魏昊天还打什么别的主意,尤其是他起先想纳柳长妤那一说。
柳长妤可是记得,为这事秦越吃了一大缸子的醋,到走前还心心念叨着呢。
“唉,你竟然是汾阳王府的祈阳郡主,小小年纪的就嫁了人。”
魏昊天一脸可惜,自言自语道:“怎就不是秦越的小丫鬟呢?”如若是秦越的小丫鬟多好,他就有机会讨到手心里了。
眼下这情况,他可没甚么兴趣了。对于旁人屋内的妻室,他一点也没想法。
“世子,还请您慎言。”
柳长妤径直站起,她面容之上涌起一片怒意,她怎么忘记了,眼前之人是北戎王世子,是那个开口就要纳她入院的男人。
即便是说清楚了,但只要一想到这人还抱着那等心思,她就半点不愿留在北戎王府了。
她可是浑身不自在极了!
须臾之后,柳长妤冷冷开口道:“虽夫君欲留祈阳在北戎王府,但终归多有不便,还请世子为祈阳代个话给王爷,就说祈阳暂且搬出府去住。”
她抬脚便就要离开,谁知魏昊天倾身一下挡在了她前面,“这可不行。”
柳长妤抬眼,清冷的凤眼与那人的眼眸对上,他仍是笑,“秦将军说过要本世子照顾好祈阳郡主,本世子可不愿做那食言之人。”
“不……”
柳长妤才万般不愿意有他照顾。
“本世子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此前那话不过是本世子见你生的好看,临而起意随口一谈的,你不必放在心上。”魏昊天认真地在做解释,“秦将军走前还要本世子再三保证不得对你出手,唉,没想到秦将军看起来是个冷疙瘩,内心里竟有这般深的感情。”
魏昊天就直接将秦越所言与所做随意说了出口,他说时不在意,可柳长妤听着脸皮都红透了。
这秦越,背地里还乱吃着飞醋,醋意可真是够大的。
说着说着,魏昊天发觉柳长妤一直没有声响,视线不自觉就飘过去了,结果得以见她面红耳赤的一幕,他嘴边的话不知怎地就停了。
对面那女子,一双丹凤眼飘来了一睨。
魏昊天唇角又扬起笑,他朝外飞去眸光,“原来这样就会脸红的呵。”
这话柳长妤没听清,他便已回头啧啧道:“本世子还真是搞不懂你们,你们做事都不与彼此一说的吗?”
“这事有何好说的。”柳长妤又白了他一眼,“有些事情做了便好,对方若是知晓了,那是得了一个惊喜,多好。”
“不懂。”
柳长妤:“……”
魏昊天又说,“真是复杂,你与本世子好好解释解释。”
“这没什么好解释的,该懂的时候就都懂了。”
柳长妤无话可说了,她此时只想将这个人赶出去,“世子若是想明白,只要你喜欢上一人,与那人两情相悦了,所有的事情就都明晓了。”
“哦。”魏昊天淡淡点头,不置可否道:“那本世子要寻一位生得比本世子更好看的女子才可了。”
柳长妤瞥了他一眼,“那世子就孤身一世吧。”
单单凭着魏昊天那张脸,她就不觉得魏昊天能寻到比他长得更好看的女子。
魏昊天嗤牙一笑,“郡主夸赞本世子好看,这话可真中听。”
柳长妤转手就将他推出了门,顺道关了起来,她再不想看见魏昊天那张欠揍的脸。
***
就这样柳长妤在北戎王府留下来了。
她不是没想过要离开王府,可左思右想之后,权衡之下还是觉着自己留在北戎王府为好。
这潼城之中,唯北戎王为大。
这片封地是北戎王的,无人胆敢侵犯。
而她留在北戎王府内,最是安全不过。
秦越此时正在崆峒山奋战,柳长妤知道他放心不下自己的安危,因此她便不能叫自己落于困境。
况且自那日魏昊天与柳长妤说开之后,他便当真再为吐露半分那等冒犯之意,虽偶尔会开开玩笑打柳长妤的趣,但也只是找乐子,而非认真。
柳长妤常常翻他白眼,多数忽视他的存在。
魏昊天时不时会来柳长妤的院子坐坐,他在潼城无一二个知心好友,只能寻到柳长妤谈谈话,免了孤独了。
为了叫柳长妤在王府里过的舒适些,他特意安置了两两丫鬟在她身边侍候。
柳长妤不喜身边人手过多,只留了一个名为落英的丫鬟。
这些时日柳长妤在北戎王府待着可是无趣极了。
出府吧,无褚乐萤,李问筠作陪,无半点兴致。在府上吧,除了与略有点聒噪的北戎王世子魏昊天聊聊天,也寻不到别的乐子了。
这日子越过她就越觉着累,到了夜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而待到了清晨要起床之时,她又赖床不愿起身。
在北戎王府内,是无人拘着她的,柳长妤就常睡到大正午了才浑浑噩噩的转而清醒。
每当她醒来,下意识地就是去摸床榻的另一旁。
直到手心触摸到一片冰冰凉,她目光幽幽地又阖起,秦越他还没回来。
柳长妤偏过头,心里头越想就愈发觉着无比烦躁。自秦越离开,她就一直未曾收到过他的来信,已有快两个月了。
秦越他……不会是出事了吧。
不会的。
柳长妤立刻就否定了,她眼角有津津的泪滚落,鼻子有些塞,便难耐地吸吸鼻子,眼泪却止不住地往外流。
她好想他。
想他的脸,想他的拥抱,想他的亲吻。
柳长妤再忍不住抱住被子,就低声地呜咽了起来。
她本不是爱哭之人,只是近来总是夜晚惊醒,梦里一团漆黑,醒来亦是身处黑暗,身旁没有那早已心存依赖的身躯。
她不自觉就想流泪。
她何时变得这般脆弱了?
柳长妤自己也不知道。
她不断地告诉自己,就算秦越不在身边,她也会照顾好自己,绝不能成为他的负担。但此时此刻,她就是想哭,想发泄在心里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情绪。
过了许久,屋内的哭声再听不见了,只余下柳长妤沉沉睡去的呼吸声。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落英一扫过她红肿的双眼,十分惊诧的大呼道:“郡主,您是半夜做何事去了?”竟然将双眼肿成了这般厉害的模样。
“夜里做鬼去了。”柳长妤张口闭眼谎话随口来的。
“郡主您等等,奴婢为您去寻湿巾来敷一敷。”
说完,落英转身就往屋外头跑,回来时手里多了一盆水与巾帕,她用凉凉的巾帕敷在了柳长妤的双眼上,关切问:“郡主,可有感觉好些?”
“好多了。”柳长妤浅浅勾了一个笑。
她从不知道,自己竟还能有把自己哭成核桃眼的一日。这事若搁在母妃身上说得过去,可搁在她身上,她以前都不会信的。
如今,是不信也信了。
午时,落英传了午膳,柳长妤的筷子还未落下,那厢魏昊天就寻着香气来了,他动作自然地坐在她对面的木凳上,笑道:“你这屋的膳食看着好吃。”
“世子屋里的午膳想必比我的来得更美味吧?”
柳长妤不明白了,魏昊天可是北戎王府的世子,他用的午膳可是比她的更为精致,就这般他还要来她这用膳。
“你这多一人,比一人用膳定然更美味。”
柳长妤懒得搭理他,自顾自夹菜就吃。
“祈阳!”
魏昊天忽见柳长妤红肿的双眼,以为她出了什么事,瞬间提了声音问道:“你这双眼是怎么了?”
“哦,不是什么大事。”
柳长妤没抬眼皮,她刚夹了一块红烧肉入口,魏昊天就抓了她手阻拦她再夹子之意,声色变冷了道:“你这还不是有事?眼睛都肿成这般高了。”
“真的……”
柳长妤想抽出手来,就在这时口中忽而犯了恶心,她当即一口哇地吐了出来,不好不巧就吐了魏昊天一身。
魏昊天整张脸都黑了。
“祈阳郡主,你好大的胆子!”她竟然敢吐在自己身上。
他的高呼半点没有引来柳长妤的回话,此时她正半趴着,不住地泛着呕,那模样是十足地难受。
“你无事吧?”
魏昊天黑着一张脸,勉为其难地拍了拍她的背。
柳长妤摇了摇头,嘴边仍是干呕着,却吐不出任何来。
魏昊天看着就难以再难受,高声朝外喊道,“落英,进来!”
“世子。”
落英闻声进屋,一见魏昊天身边干呕不止的柳长妤,立刻就奔了过去,抚拍着她的背询问道:“郡主,您这是?”
柳长妤强忍着不适,苍白着一张脸,看起来是当真被恶心到了,“肚子不大舒服,很恶心。”
魏昊天补道:“她方才吃了一块红烧肉。”
“郡主,您……”落英细想下去,眼里愈发有喜色蔓延,她笑问道:“您的小日子是这月可是来了?”
“还不曾……”
回完这话,柳长妤就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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