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酒后没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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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的老别墅很久没有人打理,院子里的槐树早已只剩枝丫，一层积雪压得枝干都断了几根。

空旷的院子里萧条、空寂、没有人烟，仿佛被世界遗忘。

英伦古堡式的别墅没有一丝光亮,酒红色的窗帘将落地窗挡住了大半，在月色下透出诡异血腥的色泽。

程嘉衍站在窗边,半面隐在阴暗里,拎着半瓶龙舌兰，面无表情望着院子里毫无生机的景象。

将瓶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辛辣感瞬间在食道炸开，程嘉衍闭上眼睛,回味这一刻灼热近乎炸裂的感觉，随手将瓶子扔到地板上。

他从没有这样强烈的想要醉一次的欲望，可是现在他还是无比清醒，甚至比之前更冷静。

连血,都是冷的。

今天上午，还是在程杰聪的酒店房间里。

“真是叫人失望！”程杰聪从大理石茶几上拿起一张化验单,左右甩了甩，“我还以为那个小姑娘是你的私生女。”

程嘉衍看着那张亲子鉴定感觉非常刺眼,“你再试图接近我身边的人,就等着被驱逐出境。”

程杰聪嗤笑一声，不以为意的翘起腿,“最近老头子总提起你呢！”

“他好像要给你订婚了。”程杰聪眼神阴狠,“可是某些人似乎不领情。”如果他能证明程嘉衍在国内有私生子,一定能阻止这场订婚。

“我要是告诉他你喜欢男人，你觉得他会不会飞过来打断你的腿？”程杰聪得意的扬起下巴。

“这些都跟你没关系。”程嘉衍十指交叉放在交叠的膝盖上，“我想你也清楚，你这次的行为已经触碰我的底线。”

“我有两个要求,第一，不要出现在我和我身边的人面前；第二，别再试图挑衅我。否则，你在国内的签证就会出现问题。”

程嘉衍语速很慢，声音低沉，好像不怎么想开口，最后淡淡瞥了对方一眼，“懂了吗？”

程杰聪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猛的站起身指着他吼道：“收起你那嚣张的语气！”

他的中文带着外国人的口音，一着急就显得十分滑稽。

“我告诉你，雪莉是我的，只有我才有资格跟大家族联姻。”程杰聪表情狰狞，一把摔烂了桌上的玻璃烟灰缸。

他倾身上前，手指几乎点到程嘉衍的胸口，“而你这个私生子，根本不配。”

程嘉衍本不想理会这个癫狂的疯子，却在听到这一句时皱起眉，“你说什么？”

从小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个混血的便宜弟弟，他母亲还在的时候就每天以泪洗面，骂父亲有了别的孩子所以才不要他们了。

在他的意识里，程杰聪是私生子，是父亲的污点，是让他母亲歇斯底里的罪魁祸首，他所有的矜持高贵，都来自对自己身份的坚持。

而现在这个人在说什么？

“你说谁才是私生子？”程嘉衍压低语气再次问道。

程杰聪桀桀地笑着，“我说你，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天子骄子，其实才是那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老爸一直不告诉你，是怕你羞愤地无地自容。”

“你妈从来没跟爸爸结过婚，我母亲是拥有高贵血统的名媛，她怎么跟我妈相提并论？”程杰聪笑的张狂，“我就不信你一直都不知道，你只是不愿相信而已，呵呵呵……”

“闭嘴！”

程嘉衍抬手捏着对方领口将人用力推开，又像是脏了手一般拿纸巾擦了擦，若无其事的站起身，仿佛帝王一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别再说这些无聊的话了，这改变不了什么，你依旧斗不过我。”程嘉衍将纸巾丢到旁边的垃圾桶，就好像丢到面前的人脸上，“记住之前我说过的两点，离我远一点。”

他面不改色，依旧是那个沉着冷静的程总，迈着沉稳的步伐向外走去，留给程杰聪一个熟悉的高傲背影。

“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事实！程嘉衍，你从出生就是个loser！”

程杰聪对着那个好像他永远无法逾越的背影近乎疯狂的吼着。

而程嘉衍也并不想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淡然。

从酒店出来，他很想去问外公，这到底是不是真的，母亲一直一个人生活在老别墅里，其实只是父亲养在那里的一个情人？

哪怕他们之间已经有了孩子，她直到死也没有一个身份？

最终，他还是只身来到这个十几年未曾踏足、却从没有一刻从记忆里抹去的地方。

在他回国之后已经把这里变成自己的产业，会有人定期打扫，他却一次没再来过。

安静、荒芜地没有一丝人气，如同二十年前一样。

他在一间没有光亮的楼梯间的门前停留许久，好像还能看到每次母亲被爽约后迁怒他的时，那疯魔的表情。

弱小的他一个人被关在里面，从挣扎吼叫到悄无声息，直到母亲恢复了情绪才会满脸歉意的将他放出来，信誓旦旦保证再没有下次。

周而复始。

很快，他收到了下属的消息——

付女士与程先生从未有过婚姻关系。

程嘉衍在酒架上随便抽出一瓶，看也没看就直接送进嘴里。

在别人眼里他可能是一个拥有一切的人，可他真正想要的，却从来没拥有过。

哪怕一秒。

“呵呵……”程嘉衍自嘲一笑，推开玻璃门，来到被积雪压的几乎不堪重负的老槐树下，夜风吹过落了一身冰雪。

江晏折腾两个小时找到这里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每天都活的十分讲究得体的程总，深更半夜穿着单衣，像个白痴一样站在雪地里吹冷风。

他下巴长出一层青色的胡茬，一手拎着酒瓶子，在那自饮自酌。

“程嘉衍？”

江晏快步走过去，拉着他冻得冰凉彻骨的手臂往屋里走。

“你在这儿装诗仙呢？是想要吟诗一首吗？”

程嘉衍在江晏出现那一刻就彻底愣住了，他甚至觉得是自己喝了太多酒，出现了幻觉，整个人呆呆的，眼神朦胧一直盯着江晏，十分乖巧地就被拽进了屋。

江晏本来找人找了这么久就带着气，刚见面就看见这个人大半夜玩自虐，进屋之后还被一个玻璃瓶子差点绊了一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捏着对方手腕的力道又加大了一点，然后一把将人甩到小牛皮欧式沙发上。

“我最看不得别人借酒消愁了，不是跟你说过，有什么事就找你晏哥哥谈心吗？”

江晏四处看了一下，隐约看见几个空酒瓶，他摸索着找到水晶灯的开关，客厅里顿时灯火通明。

江晏见程嘉衍状态还行，没有醉的不省人事，也是，程总就算是醉死了也是最优雅的醉鬼。

刚才来路的时候他无数次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地方了，因为从外面看过来，这栋别墅死气沉沉，大晚上漆黑一片，跟鬼屋无异，一看就是很久没有人打理过了，幸好里面还算干净，竟然还有电。

他一把夺过程嘉衍手里的酒，找个柜子就锁了起来，那家伙不知道在想什么，自他出现就一言不发，用他从没见过的水汪汪的小眼神直勾勾看着他，特别像小时候邻居家养的小奶狗。

江晏在想，如果他现在摸一下程嘉衍的鼻子，是不是也会湿哒哒的。

他不知道的是，程总现在酒劲儿上头，全身都轻飘飘的，看着眼前晃来晃去的江晏，他已经认定了是自己意淫出的幻象。

程嘉衍扯过旁边的抱枕，突然嘿嘿傻笑起来。

“……”江晏正叉腰想着怎么训他一顿，就对上他好像璨着星星的眼神，低声笑骂了一声：“傻子！”

“你乖乖听话，在这里坐着，不许乱动，听到没有？”江晏扬起下巴，指着他命令道。

程嘉衍此刻乖的像一只柔弱的小兔叽，头脑恍惚着直点头。

江晏十分满意，气也消了一些，确认过对方真的很听话之后，就去了厨房，想找一些能够解酒的东西，结果他上上下下翻了半天，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你这房子是个样板间吧？”

江晏简直无语了，厨房里空空如也，连最普通的炉灶炊具都没有，水龙头里放出的水都带着红色的铁锈，是有多久没住人了啊！

整栋别墅能入口的好像只有酒了！

他垂头丧气的出来，寻思着把人拽上车，眼看都快凌晨三点了，先回自己家再说吧！

可是喝醉了的程宝宝拒不配合！

江晏顶着满头黑线跟他抢抱枕，轻声哄着某人，“小乖乖听话，回家睡觉觉。”

程嘉衍眼底含着水光，一把搂住江晏的腰，将人拉到沙发上直接扑倒。

程宝宝脑袋压着江晏的脖子，在他颈间闻来闻去，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好位置就把额头抵在上面，含糊不清的说了几个字。

“你陪我睡……”

喝醉的人力气都很大，江晏支起胳膊用力推他都推不动，只能无奈道：“沙发上太冷了，咱们回家好不好？”

程嘉衍脑子昏昏沉沉，听不见江晏说话，只能隐约看见他红润的小嘴开开合合，好像在反驳他，他怕人跑掉似的，把人搂得更紧了，一句话翻来覆去说个不停。

“你是我、老婆，陪我睡……”

江晏觉得实在不行他就得用强了，结果被这句话给震的当场愣住！

“你说啥？谁是谁的谁？！”

江晏掐着他肩膀，使劲儿晃了几下，程宝宝清醒了片刻又很快恍惚起来，看着他很笃定的说：“你是我的。”

低沉的声调带着点鼻音，有点撒娇的意思，还在江晏肩头蹭了蹭，江晏顿时一抖，用力推了他一把，“我去，你别瞎说啊！”

程嘉衍被推的身子歪了一下，抿着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突然低下头在江晏莹润的嘴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江晏推人的手指蓦地攥紧，浑身僵硬的愣在那里。

程嘉衍居然吻他了？！！

这是他们领证之后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接吻，江晏感觉脸上热的直冒烟，大脑突然就短路了。

程宝宝贴着他嘴唇嗫喏着。

“那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了，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太难了，这章我删删改改写了好久，嘤……感谢在2020-09-0821:31:06~2020-09-0922:56: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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