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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是五月下旬,距离最后一支部队撤回都过了两个多月,距离两人最后一次见面都过去大半年了。
这么长的时间没见面,心里有多想念不用多说,可在想念之外,还多出了一点陌生。使得林念在面对丈夫时,感觉到一种类似初次见面的羞涩。
她很快从对方的怀抱里出来,往后稍退了一步,问他:“你什么时候到的啊,怎么都没跟我说?”
“刚到没一会,本来想说的,没来得及。”
两人说话的功夫,后面的两人也赶了过来。
唐爱花原本就有点怵李伯诚,隔了这么长时间也没好,见面小声打了个招呼就不说话了。
而安安岁数太小,大半年没见,她对父亲的印象变得有些稀薄,都没认出来门口这位就是自己亲爹,有点怕怕地躲在唐爱花身后。
亲闺女的表现令李伯诚觉得有点受伤:“安安不认识爸爸了吗?”
安安从唐爱花身后探出头。
林念冲她招手:“过来,这是爸爸啊,你不是说想爸爸了吗?”
小丫头观察了半天,才从对方身上看出一点熟悉感。
她小心翼翼走出来,走到林念身旁,仰头看向李伯诚,试探着叫了声:“爸爸。”
“唉!好闺女。”
李伯诚弯腰单手把闺女抱起来,还颠了颠:“爸爸给你带了玩具。”
“什么玩具啊?”
李伯诚就要去行李里翻,被林念拦住:“先进去再说。”
说着就准备去帮他拎行李。
李伯诚脚下放了两个行李袋,行李袋装得鼓囊囊的,也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
“别动,我来就行。”
李伯诚不让她动手,一手拎着两个袋子。
进了门,唐爱花不欲打搅他们一家团聚,很有眼色地回了自己房间。
李伯诚跟在林念身后,边走边打量着院子。
这院子和他上次来时不大一样了,多了好些花。
这个时间,不少花正在盛开期,姹紫嫣红的很是热闹。
他才走了两步,就见有只小鸟飞奔过来挡在面前,翅膀半张着,看起来像在驱赶陌生人。
“小花。”林念喊了声,把鸟抓起来:“这是今年才养的鹦鹉,叫小花,你女儿起的名字。”
李伯诚低头看了眼女儿,安安挺着胸膛,一副自己很了不起的模样:“爸爸,小花的名字是不是很好听?”
“……好听。”
“嘿嘿。”安安被夸了就很开心,嬉笑着靠爸爸肩膀上。
李伯诚摸了摸女儿的后脑勺,问妻子:“怎么想起来养鹦鹉了?”
林念说了事情经过。
“那现在会说早了吗?”
林念摇头,摊手道:“现在就会叫妈妈,但是现在不愿意开口。”
话音刚落,手里的鹦鹉就叫了声:“妈妈。”
“还真会叫。”李伯诚有点惊奇,伸手逗弄了下鹦鹉。
小花对陌生人不假辞色,脑袋一撇不让他碰。
“还挺有脾气。”
李伯诚说了一句,抬头看向妻子,想到什么,眼里笑意加深:“它是公的还是母的?”
“卖鸟的人说是雄鸟。”
“那咱们安安不是有个弟弟了?”
林念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嗔怪道:“你胡说什么啊?”
李伯诚哈哈大笑:“养个鸟儿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还说?!”
“好了好了,不说了,先去把东西放下。”
李伯诚带回来的东西着实多,两袋行李的拉链都是勉强拉上的。
一件行李袋里装的全是吃的,另一个行李更杂。
李伯诚过来,手从里面掏了掏,掏出一个塑料小人给女儿。
安安哇了一声。
“喜欢吗?”
安安拉着小人的头发说:“喜欢!”
林念问:“这怎么来的?”
“托人从港城那边带来的,你也有。”
林念想到自己玩塑料小人的画面,不禁打了个哆嗦,摆摆手:“算了,我不喜欢那个东西,都给安安吧。”
“你的不一样。”
李伯诚说着又从里面掏出一样东西:“这才是给你的。”
林念接过来,有点好奇:“这是什么?好像眼镜。”
“叫□□镜,你试试看。”
□□镜镜片大,戴上去遮住小半张脸,配上笔挺秀气的鼻子与颜色艳丽的嘴唇,便生出几分冷艳来。
林念有点不适应:“都变了颜色,看不清楚了。”
李伯诚说:“好看。”
林念扶了扶镜腿,抿了抿唇:“真的吗?”
“嗯,很好看。”
女人都爱美,林念也不例外,李伯诚这么一说,她就不想摘下来了,还拿着梳妆镜左看右看。
“好像……是不错哦。”
她捧着脸,不由地扬起唇角。
李伯诚走到她身后,环住她的腰身,侧首在她脸颊上亲了亲:“别人戴着都不如你好看。”
林念没说话,嘴角的笑容又增添了几分。
她好好过了把瘾才把眼镜摘下来,继续去收拾行李。
李伯诚不光给她买了□□镜,还有好几种擦脸擦手的东西和两件裙子,都是从港城过来的。
林念收到礼物开心,但也有心疼钱:“我今天才买了两件裙子呢。”
“多两件也不多,那边的衣服不用票。”
林念拿着裙子在身上比了比,又放下。
她转过身,笑容收敛,开始进入正题:“你之前说要去训练是骗我的对不对?”
李伯诚表情尴尬。
“你骗人骗的真熟练呢!”
林念气不过,双手揉搓着他的脸:“我听到要打仗的时候都吓死了。”
“是我不好。”
李伯诚拉着她的手,在自己脸上拍了下:“要不你打我一顿出出气?”
“哼!”
林念在他脸上捏了一把,算是出了气:“我还以为打完仗你就能回来的,结果刘军长说你还有任务,什么任务要耽误这么久啊?”
“这……”
“这也不能说吗?”
李伯诚有点犹豫。
她的表情被林念看在眼里,心里生出许多疑惑。
结婚这几年,她对自己的丈夫是非常了解的,涉及到机密时他绝对守口如瓶,现在会犹豫,就说明并不是什么特殊任务,更有可能是——
“你是不是受伤了?”
李伯诚表情凝滞:“念念……”
“被我猜中了?”林念脸色忽变,语气很冲,急切问道:“是哪里受伤了?我看看!”
“等等别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眼见着自己衣服都要被妻子扒了,李伯诚只好自己上手。
“就是断了条腿,现在差不多已经好了。”
裤子下面,他左边大腿上多了条狰狞的疤痕,左腿比右腿的肤色要白且细一圈。
林念的手指碰了碰伤疤:“什么时候的事情?”
“部队撤退的时候被流弹碎片打到了。”
因为腿受伤了无法移动,所以就留在当地的军区医院进行治疗,前天才拆的石膏,就迫不及待赶过来。
他保证说:“真的没事,医生说不会留什么后遗症,你看我走路不是也没问题。”
林念听完眉心都可以夹死苍蝇了:“受伤了怎么不告诉我?”
李伯诚:“……”
“还有你才拆了石膏就到处乱跑,腿不想要了是吗?”
林念越想越气,真想打人:“你就气我吧!”
她转身就要走,被李伯诚一把拉住:“念念,我错了!以后肯定不会。”
林念气得冒眼泪,背对着他说:“你说话还有信用吗?满嘴谎话!”
“是我的错,怕你担心就没说,你再信我一次。”
李伯诚环抱着她,哄着说:“别生气了,生气多难受,你要是气就打我,我经打。”
林念深吸一口气,在他胳膊上狠狠拍了下:“你放开我。”
“别走啊念念,我这刚回来。”
“放开!”
林念语气凶狠。
“念念……”
身前的人顿了顿,声音软和了点:“我去买菜,你在这别动。”
李伯诚悄悄松了口气,放开手,乖乖说好。
“裤子穿上!”
“唉!”
伤筋动骨一百天,李伯诚这次的病假还剩一个多月。
等他假期休满,刚好到了放暑假的时候,一家三口带上鹦鹉,一同回家。
家属院还是那个模样,只是外墙的爬山虎变得茂密了许多。
家里几个月没住人,家具上全是灰尘,三人打扫了一整天,才算能落脚。
回家的第二天,李伯诚就销假归队了。
打了一场仗,他的职位又升了。
姚师长到了退休的年纪,不适合上战场,所以这次参战李伯诚作为暂代的师长指挥部队。
暂代了两个月,上级的任命也到了,所以如今的李伯诚已经摘掉了头顶那个副字,成了正师级的军官。
参战的好处还不止这些。
因为战场上表现出色,他还被推举进入高等军事学院学习。
李伯诚要读的高级指挥班学制是两年。
能上高级军事学院学习,对以后的发展百里无一害,唯一的缺点就是相距太远,以后一家人想要见面要很难了。
对于这点,林念倒感觉良好,本来夫妻俩就分隔两地,放假回川省还是去北京对她来说没多大区别,只要人在就行了。
军事学院的开学日期比普通大学要早,八月中旬就开学。
林念给他收拾行李的时候说:“我听说北方特别干燥,我小舅舅才去农场的时候睡觉醒来嘴巴鼻子里都是血,你到时候可以接一盆水放床底下……当然要是学校不允许就算了。”
“还有这擦脸的擦手的也多带一点。”
“那边饭菜也不知道合不合口味,我做点肉酱给你带过去吧。”
她说完又觉得不行:“天气这么热,肉酱放不了两天。”
李伯诚看她仿佛无头苍蝇一样,比自己要去上学时还着急,心里又感动又好笑。
“好了念念,别忙活了,休息会,我还有好几天才走呢。”
林念说:“现在不准备等到了时间都晚了。”
她翻看着衣柜,发现李伯诚的袜子又破了一双,找了针线准备给他补补。
一边补一边叹气:“这双才穿几天,脚后跟又破了,你那脚上的茧太厚,什么时候修一修。”
当兵的活动量大,鞋袜什么消耗特别快,一个月要穿破好几双。
李伯诚应了一声,出去拿了把剪刀过来,脱了鞋袜开始刮脚上的茧。
林念放下针线,伸手去戳了下:“真硬。”
不光硬,还开裂了。
“我之前都没注意到,这脚上抹点蛤蜊油吧。”
林念说着起身去拿,准备给他擦的时候被拦住:“等我晚上洗过澡自己擦吧。”
“那好吧。”
林念把东西放下:“那你一定别忘了。”
她回到原本的位置,继续补袜子,缝了两针突然想起来:“不对啊,你是不是拿了我做菜的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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