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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建筑密集,寸土寸金的市中心,碧海地产的公司总部大楼光是占地面积就能称赏一句挥金如土。
红色保时捷从鳞次栉比的街道穿行而过,绕过最后一个转角,前方视线豁然开朗。
摩天大楼拔地而起,造型气派,在每平方米均价超过十万的市中心,碧海周围圈出一大片地,悠闲地种上红花绿草,自成一派似的,与周围建筑拉开极宽敞的距离,远处大片湛蓝天空一览无遗,乳白色的云朵正在飘游。
牧鸿舟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同样是一个晴朗的天气,他初来乍到白纸一张,抱着满腔的热忱进去,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出来时自己这张白纸被强硬地盖上了戳。
他有时想,如果那天没有热血上头来到碧海,当时的场景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某次不小心说漏了嘴,钟意挂在他脖子上的手顿了一下,问他怎么会这么想:“难道你不来,我就不会去找你了吗?”
“早就说了呀,我等你很久了。你换一天来,我就换一天等,我钟意想见的人还有见不着的道理?”
“咱们有缘,你总要遇见我的。”钟意抚了抚那只从拍卖会上拍来的龙纹玉佩,然后笑眯眯地栓在了他的脖子上。
“总要”这个词有一种宿命感,或是天意或是人为,一旦出现总是逃无可逃,无论这个人想要还是不想要。
钟意恰时地悠悠转醒,撑着手臂坐起来,眼里没多少睡意,假模假样地打了个呵欠:“待会儿让老张送你回学校。”
“不用了,我和同学一起回去,他们住的酒店离这里不远。”
钟意哦了一声,没勉强他,说:“好吧。”
她神情恹恹,牧鸿舟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钟意眉梢微挑,故意扶了把腰:“我哪儿不舒服,你不知道?”
将近一米九的男人被她一句话挑逗得面红耳赤无语伦次,钟意靠在车窗上看他落荒而逃的离去背影,有些恶劣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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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岛买来到现在开发得差不多了,过两天中秋国庆,咱们去度个假?”钟连海从办公室的试衣间出来,硬挺西装换成短袖长裤,站在落地镜面前从架子上拿帽子挨个儿试着。
“啊,可是我想去外公家诶。”钟意捧起茶杯遮住半张脸,悄悄看了看他的脸色。
钟连海眼中阴沉一闪而过,妥协笑道:“也好,我总是抽不出空来,你有时间去陪陪他老人家。”
“哎哟哟,让我闻闻是哪儿来的酸味。”钟意放松下来,笑嘻嘻地凑过去。“对不起啊爸,下次一定陪你玩儿。”
“行了,就知道玩,这段时间外头野疯了吧。”
钟意心里一咯噔,果然自家老爹又开始了,她立刻转移话题,抬手往他脑袋上一揪:“爸,你有白头发了!”
钟连海被生生揪下来一根头发,眉尖一抖,没好气道:“我这岁数还没点白头发?帽子拿来。”
钟意把帽子还给他,看着镜子里钟连海眼尾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一条细纹,动了动嘴唇:“最近有新闻一直抓着碧海前几年的故障工程不放,碧海股盘也有走低的趋向,爸,我有点儿担心。”
钟连海不屑轻嗤,这些阴私伎俩一眼就能看穿,早都是他玩剩下的了。
面上闪过一抹厉色,他淡淡开口:“不用担心。我就是满头白发了也不会让人拍在沙滩上。”
钟意笑着说:“我吓唬你呢,就一根白头发,你发质特别好,像我。”
“没大没小。”钟连海在她脑袋上轻敲了一下,“我约了几个朋友打高尔夫,你晚上记得早点回家,再敢夜不归宿,我可得找你的小男友好好谈谈了。”
钟意瞬间红了脸,耳朵都在冒烟,只听得钟连海扔下一句“走了”,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门口。
牧鸿舟照例向李恩年回报今天的工作情况,李恩年听完点点头:“进展不错。这段时间你辛苦了,原本预计得三个月才能做完的项目,利用你的办法,时间缩短到了二十天。不光是我,合作方也很惊艳,下次项目就指定由你独挑大梁了。”
牧鸿舟第一桶金到手,难免有些激动,勾起嘴角:“谢谢老师给我这么多机会。”
“中秋国庆,什么安排?”
牧鸿舟想了想,说:“产品开发还有最后几组数据没有测试完,尽量这个假期把它做完吧。”
李恩年不咸不淡得瞥了他一眼:“我有点儿怀疑你那薛定谔的对象了。”
“她家里有事。”
“我还当年轻人谈起恋爱来都是干柴烈火的,你这君子之交淡如水,倒是给我长见识了。”
钟意每逢节假日一般都会去a市探望她的外公,牧鸿舟初入商海,认识了几个来自a市的投资方,闲聊间偶尔有人会提起一嘴方家。
这家公司曾辉煌一时,当家掌柜方知祝的名字在a市著名企业家的排行榜上十年如一日地稳占鳌头,除开生意场上的精明果决,他幸福美满的家庭也令人羡慕不已。
夫妻恩爱多年自是一段佳话,被视作掌上明珠的女儿方碧薇更是出落得美丽动人,一支《钢琴上的芭蕾》荣获亚太金奖,艳惊四座。纵然方家门槛高入云,前来联姻的人也仍前仆后继。
方碧薇在最好的年华嫁给了一无所有的钟连海,又在他事业鼎盛之际突然撒手人寰,一朵娇嫩玫瑰还未迎来清晨雨露便枯萎落地。
旁人论起此等八卦总是喜欢自行脑补展开加戏,当年报纸上寥寥几张图片几句话,添佐加料,竟是衍生出许许多多个版本的豪门狗血故事来。
牧鸿舟对他们分明捕风捉影也能斩钉截铁地做出各种推论来的八卦行为感到不解,同时不免思维发散,联想到他和钟意,心口微窒,忽觉世道荒唐。
女儿坠机,妻子病故,方知祝遭受致命打击,几乎一夜白头,在工作上渐渐力不从心。后来钟连海与老丈人股权交接,分家远上,从此方知祝退居二线,在a市做一个低调的儒商。
“外公我回来看您啦!”
钟意进门便被闻声飞奔过来的芽芽扑了个满怀,她的腰还酸着,这么只大家伙抱在怀里差点没闪了腰。
“嘶......你就折腾我吧,胖成这样,晚上不许吃饭了。”
方知祝自从妻子去世后就没再娶,这些年一直独居,偌大的家里就一个管家和保姆实在有些冷清,前几年钟意自作主张给牵了条金毛回来,因为它头上有两撮呆毛总是竖着,怎么压都压不下去,分两边儿撇着,叫三毛也不够格,干脆起名“芽芽”,生动形象又好记。
方知祝一开始对猫猫狗狗极其排斥,当时对这只狗,连带着钟意一天都没好脸色。后来逐渐有了感情,宠它跟溺爱孙子似的。当时还是个一指头就能拎得动的金毛幼崽如今已然胖成了一只球,吃饱了往门口阳台一趴,圆滚滚的身子立刻摊开成一张大饼。
方知祝听见钟意的声音,眼神带笑地从二楼书房走下来,见到她时一愣:“怎么瘦成这样?”
“没瘦,黑色显的。”钟意把沉甸甸的芽芽放到地上,拿了个咬咬球让它去院子里自己玩儿去了。
方知祝怎会看不出她眼底的憔悴,拿了点心过来:“工作挺辛苦吧。”
“还行,特别有成就感。”钟意坐在沙发上吃着点心,把手机拿出来献宝似的给他看,“给您看看我今年的最佳设计,海边别墅,是不是听起来就特别梦幻?到时候您一定要去住上一段时间,好好体验一下复古元素融入现代科技的感觉。”
方知祝很认真地在听,钟意一张张图片滑过去,突然蹦出来一张画风突变的图片,她瞳孔一震,当即关了屏幕。
那张照片里,她正扯着牧鸿舟的衣领和他接吻。
钟意额角流下一滴冷汗。
方知祝挑了挑眉:“这个小伙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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