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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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

看着站在门前的俊俏小闺女，于大姑的话卡在嗓子眼儿里，坐在地上干嚎的孙巧妮也一下就住了哭腔儿。

而这时候被梁家母女闹得就要发火的于明军，眉头突然一展，眼睛都跟着一亮。

于大姑反应过来，连忙迎过去，“哎呦，是姜家闺女儿啊，你啥时候回来了？回来了咋不家去，来我家干嘛呀？”

姜新棉的目光越过大姑，落在于明军的脸上，她笑盈盈地说：“大姑，我是来找明军的。”

“你找……”

于大姑走到姜新棉的身前，压低着声音，急得手都在抖，“姑奶奶呀，这是什么时候啊？您可放过我家军子吧。”

姜新棉却像根本就没听见大姑的话，径直走了过去。

梁家母女双簧演得好，姜新棉估摸着自己的演技应该也不会太差。

毕竟她可是山河大学特出名剧团的非著名女演员，曾经隆重出演过女一号旁边的女二号身后的那株圣诞树。

姜新棉走到于明军的身前，旁若无人地望着他，轻轻皱起娟秀的眉毛，一脸娇羞加关切地说：“都怪你，刚才那么着急，都弄疼我了……你这里，还疼不疼？”

说着，她伸出手，纤嫩的手指拨开他衬衫的领口，在树林子里被她咬的那个痕迹就露了出来。

梁秋云离得近，看得清楚，那是一枚齿印，像一枚小印章，红里带着紫，印在于明军的脖子上，在白衬衫的映衬下，十分显眼。

姜新棉说完，就羞答答地低下头不再说话。

谁说于家军子不行了？

盖个私戳证明一下。

现场先是几秒钟诡异的安静，紧接着，梁家叔叔先站起来，“这还相个屁呀？快走吧！”

梁家叔叔说着就要往外走，刚才还想着用那个传言来要挟于家帮她养孙子的孙巧妮一下子就傻了眼。

这是唱得哪一出啊？不是说姜家闺女跑去省城找苗知青，再也不会回来了吗？

这个小狐狸精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孙巧妮爬起来，急慌慌地看了自家闺女一眼。

梁秋云也慌，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姜新棉会突然出现，还拉着于明军说那么不要脸的话。

她紧咬着牙，辫稍儿缠在手上，手指头勒紫了都不知道。

孙巧妮沉不住，两步跑过去，指着姜新棉就骂：“你要不要个脸？大白天的就勾引我女婿，还要不要个脸了？”

被孙巧妮拉着炫耀了好几天“我家闺女比你家闺女强，就要嫁个好女婿了”的梁家婶子，笑嘻嘻地走过来，半是拉架，半是瞧热闹，“二嫂，你干嘛啊？人于明军还不是你女婿呢。”

这突发的意外，打乱了孙巧妮的小算盘，她把她妯娌一推，指着姜新棉，“你这个狐狸精，不是去找你那相好的了吗？还回来干吗？”

于明军生了气，伸胳膊把孙巧妮往旁边一挡，“这是在谁家呢？”

于明军声音冷，脸色也冷，孙巧妮感觉到了预期贵婿的嫌恶。

她连忙堆起一脸的笑，讨好着说：“哎呀，明军你别生气，你看我都气糊涂了。你不知道，我跟这丫头的奶奶沾老亲，自从这个丫头跑了，她家可就翻了天了，他爷爷被气死了，她奶奶也被气得快不行了，我是看着我那老姑姑可怜，所以才替她家长教训她几句。”

于明军听完以后脸色更冷，“教训不教训有她家里人呢，你这八竿子都打不找的亲戚，就先歇歇吧。”

说着，他又看向姜新棉，“找我干吗？”

他语气虽然硬，可那话里的关心却藏不住。

姜新棉委屈吧啦地看着他，娇滴滴地说：“脚疼，走不了路，你送送我。”

她知道自己这要求很过分，就凭小姑奶奶之前做过的那些事儿，人没把她一人丢在河滩上自生自灭就算仁义了。

她在河滩瓜棚里待了半天，其实主要是来破坏于明军跟梁秋云的相亲的。

姜新棉听妈妈说过，当年于明军之所以出车祸，就是因为梁秋云。

梁秋云通过这次相亲嫁到于家以后，确实像老姜同志书里写的，任劳任怨，孝顺贤惠，孝顺公公，照顾小叔，对于明军也是嘘寒问暖，百依百顺的。

可是，每当她干完一天的活，却总是背着人偷偷抹眼泪。

于明军不常在家，不太清楚家里的情况，她公公和小叔问过她很多次，她才吞吞吐吐地说，邻居们都笑话她是个跛脚，她感觉配不上于明军，很自卑。

笑话，你在娘家跛了24年了，那时候怎么不自卑？配不上于明军，别来相亲啊？

后来，更是因为这事跳了井，幸亏被她那个从娘家带来的侄子给救起来了。

跳井以后，于满塘就让于明军带她去省城看了医生，医生说可以矫正，但是得需要去海市大医院，而且矫正费用超高。

从那时开始，于明军就更加努力地挣钱，别人嫌弃的累活险活他都接。终于在手术费就快要攒够时，他冒雨送货，车毁人亡。

而梁秋云，拿了于明军的抚恤金凑够了手术费，治好了腿，又接了于明军的班，进入县运输大队后勤部，从一个乡下残疾大土妞儿摇身一变成了个吃商品粮的城里人。

妈妈说，后来梁秋云每次给于明军上坟，都会拿头去撞墓碑，边撞边哭喊着，她后悔啊，她有罪啊，她会为于明军守一辈子啊，她会替他照顾了老爹和姐姐就下去陪他啊。

那撕心裂肺的劲儿，让旁边墓地里上坟哭爹的都不哭了，直感叹，于家媳妇真是贞烈啊！

可是，后来呢？还不是没多久就又嫁给了县运输队的大队长？丢下瘫痪的于老爹和疯癫的于姐姐，跟新嫁的男人双宿双飞，生儿育女去了？

姜新棉在听妈妈讲这件事时也才只有十岁多点，那时候她就已经觉出于叔叔好可怜，那个梁阿姨很不好了。

现在既然让她穿进了这个世界里，她绝不可能看着“于叔叔”再往火坑里跳而坐视不管。

真的，不拉于叔叔一把，她都觉着对不起林心月女士熬夜给她讲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

……

所以，只要搅黄了于明军跟梁秋云的相亲，姜新棉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至于于明军会不会送她，反正如果是她，面对这么一个作精前未婚妻，她才不会管呢。

让姜新棉没想到的是，于明军听她说完，磕巴都没打一个，直接说：“好。”

然后转身就去推自行车，才发现自行车被大冲骑了以后还没还回来。

梁秋花连忙说：“大冲去抱孩子了，我去叫他推过来。”

于明军却说，“不用了，我自己去。”

让梁秋花去叫，估计又该说大冲骑着车出远门了。

于明军刚出门，梁秋云就笑着走过来，打量着姜新棉说：“新棉，你一走两个月，看这身条越发滋润了，应该是跟苗知青已经成了好事了吧？”

你看看，梁秋云说话就是比孙巧妮有水平。

孙巧妮骂一百句狐狸精，都比不上她的一句“身条滋润”。

是啊，一跑出去两个月，干什么都来得及。

别说同床共枕了，如果赶得巧，娃娃都该种在肚子里了。

即便于明军被姜新棉的脸蛋迷住了，可以什么都不在乎，那于满塘能不在乎吗？于大姑能不在乎吗？那可是涉及他们老于家的脸面，甚至血统啊！

梁秋云刚说完，孙巧妮立刻反应过来，“哎呦呦，看这个样子，是被人家苗知青玩够了，人家又不要了，所以才着急回来找个接手的吧？”

母女俩说话恶毒，姜新棉却不生气，她笑嘻嘻地看着梁秋云，说：“老同学，我就纳闷了哈，我出去干嘛了，也没贴个通知告诉大家啊，你怎么就一口咬定我是去找苗知青了呢？”

梁秋云笑一下，“新棉你别生气，不是我说的，是大家都在这么说。你爸不也带着你哥去省城找你了吗？你如果生气，我就不说了。”

说着，她回头又叫孙巧妮，“娘，人新棉不让说，你以后也别说了。咱们大家伙都不说了，以后新棉和明军走在街上就没人指戳了。”

梁秋云这个跟姜新棉同在姜家铺小学念过书的老同学可真是体贴啊，连她跟于明军以后的的事都替她想好了，她真是得感谢她八辈儿祖宗。

姜新棉走到梁秋云的面前，笑着说：“我谢谢你啊，老同学，考虑得这么周到。”

“谢什么？谁让咱们是同学呢。”

“怎么能不谢呢？如果不谢，对不起你造的那些谣！”

说着，姜新棉一巴掌扇了过去。梁秋云猝不及防，直接被打蒙。

意外了吧？

斯斯文文的人民教师咋也会打人呢？

对，人民教师不打人，专打贱人。

梁秋云还没反应过来，姜新棉反手又是一巴掌。

在场谁也没想到一直客客气气娇娇弱弱的姜新棉会出手。

于大姑连忙跑过来护住梁秋云，“姜新棉，你也太霸道了！咋还动手了？”

这是一个难得的表现温柔贤惠好性子的机会，梁秋云捂着红胀的脸，靠在于大姑的肩膀上，哭得十分委屈。

本书女主人设高尚洁白，委曲求全，逆来顺受，自然不能还手撕逼，如果想撕，那也得是她的枪替她去撕。

果然，孙巧妮一看自己闺女被打，立刻就急了眼，“你这个臭□□！骚狐狸！敢打我闺女？”

孙巧妮骂着就扑了过来，姜新棉立刻往大门口跑，梁家哥嫂却堵住了院门。

姜新棉转身回来，孙巧妮紧追不舍。

梁家人多势众，于满塘和于大姑拉住了这个顾不得哪个，而于明军还没回来。

姜新棉无路可逃，扭头就往土墙那边跑。

大姑一看，心里着急，这个傻丫头，跑到那里不是自寻死路吗？土墙虽然不高，可是墙上种着仙人掌呢，你还能跳出去吗？

于大姑虽然看不惯姜新棉的跋扈，可是姜家在苗花河公社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姜家闺女如果在于家被打了，怕人家姜家不会罢休。

于大姑急忙就要去拉架，就看见姜新棉可能是被吓傻了，站在土墙根底下，把头一抱，大叫着，“不要打我的脸！”

“不打你的脸？打的就是你的这张脸！狐媚骚样的勾搭我女婿，不要脸的狐狸精！”

孙巧妮骂得咬牙切齿，抡起胳膊就要扇过来。

“住手！”

于明军推车进门，一看这情况，丢开自行车就向这边跑过来。

梁秋云一见于明军回来，连忙哭着说：“娘，你别打新棉，她还小，不懂事。”

孙巧妮一看见于明军，心里也有点发怵，不过，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先出口恶气再说。

于是，孙巧妮抡圆了膀子，冲着姜新棉的脸就扇了过去。

姜新棉哭着，“恰好”一低头，那带着风的巴掌就啪的一声拍在了土墙上那株仙人掌上。

惨叫声嗷地一声就起来了！

孙巧妮举着一只扎成刺猬的手，疼得直叫唤，梁家人连忙跑过去给她拔刺。

姜新棉捂着脸呜呜地哭着跑出来，慌不择路，一头撞在于明军的身上。

于明军拉起她一看，那张白净的小脸上一个泪蛋蛋都没有，倒是憋了一肚子的坏笑。

而一旁的梁秋云，可怜兮兮地举着那张红肿的脸看着于明军，“于明军……”

于明军像是根本就没注意身旁还有梁秋云这么个人，他推起自行车，看着姜新棉，拍了拍后座，“上来。”

“嗯。”

姜新棉答应着，小猴子一般嗖地就蹿了上去，伸手就抱住了于明军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