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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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立国回到家，把小篮子拿给妹妹看，“七彩，奶奶把菜种给我了，她还给了好多种，说等爸妈回来再种。”

七彩：“爸妈白天在地里干活，晚上还得帮三大爷盖房，哪有空种菜？他们天天干活肯定累，要不咱俩先把菜园开出来，等爸妈回来，问问爸妈怎么种？”

程立国认为自己不能让妹妹比下去，立马同意，小大人似的安排任务：“行。我见过爸爸怎么开地，等下我土，你把碎石头拾出来。”

他对自己的安排非常满意，说完还点点头，觉得自己的主意很不错。妹妹还小，应该干点轻快活。他是哥哥，累活应该归他。爸妈平时就是这么跟他说的，肯定没错。

程家分家时，程家每个大男人分了一把jue头，现在不是种粮种的时候，队里用不上，就放在家里，靠灶房墙边立着。程立国一眼看到jue头，立马提着去了后院。

程茂林家周围没有邻居，他自己圈院子圈得很大，后院留出一大片空地等着种菜，他跟孩子们提过在后院种菜、养鸡。可惜因为是荒地，前几年即便是种菜，收成也不会太好，不过种几年把地种熟，地就成好地了。

程立国到后院时，看着后院虽然有很大一快空地，可比庄稼地小多了。他应该能把后院的地掘出来。

就在程立国满怀信心地打算掘地时，七彩提醒他：“哥，你可小心点，别把自己的脚砸到了。”

“嗯，没问题，我会悠着点。”程立国说完，开始用力抡jue头。jue头是抡起来了，可砸到地上，仅仅砸出一个浅坑。

这下尴尬了！

程立国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他一个十岁大的男娃娃，能有多大力气。七彩刚想说她力气大，她来。还没说出口，听到旁边传来一阵笑声。

七彩、程立国一看，这不是林长生吗？

程立国觉得自己被看了笑话，恼羞成怒地冲林长生嚷嚷：“笑什么笑，你能干吗，你行你来！”

程立国大概是忘了林长生力气大的传闻，再说他也没见过林长生施展自己的力气。

别看林长生才七岁，大概是他从小吃得多的原因，比普通孩子长得高。他才七岁，却仅比程立国低半个头。高归高，可他依旧很瘦。可能最近因为在食堂吃饱饭的缘故，脸上稍微长了点肉，看起来气色还不错。

程立国恰好也没记住他几岁，看个头可能认为他跟自己差不多大，因此没觉出自己欺负小孩。

淘小子也知道要面子，林长生不想让程立国看扁了，立马从栅栏里挤进来，准备大显身手。

七彩：这栅栏一看就不行，竟然连孩子都挡不住，看来还得围围墙。爸妈没空，还得她来。

林长生把jue头拿过去，还学大人在手心吐了点吐沫，双手搓了搓，抡起jue头开始掘地。

真不能小看他的力气，一jue头下去一个大坑，这还不说，他还能立马把埋进土里的jue头掘出来。

完了他扭头向程立国炫耀：“怎么样，我比你厉害吧。”

程立国不服气地，眼珠转了转说：“你厉害，你有本事把这块地都给我掘了。”

林长生又不傻，他把jue头一扔说：“我凭啥给你干活，你是地主老才呀？”

程立国想到爸妈累，回来再种菜地肯定更累。如果他找人把地掘完了，爸妈就不用那么累了。

程立国一把拉住想要走的林长生，“哎，你别走，你帮我们干活，等下我请你吃甜瓜。”然后他冲七彩挤挤眼，又对妹妹说：“七彩，你把甜瓜都拿来，只要长生帮咱掘地，咱请他吃甜瓜。”

这是程立国跟大人学的人情往来方式，他知道，找人干活，就得请人吃东西，要不不好意思。

林长生力气再大，脑子再聪明，也只是个七岁娃子。他一听吃的，还是甜瓜，就走不动道了，嘴里开始没出息地咽口水。

他奶奶在菜地里也种了几棵甜瓜，可惜不经吃，让他一顿就给造完了。

七彩看林长生没有走，这才去屋里拿甜瓜。七彩拿的甜瓜，其实是她偷偷催生的，完了她说是她在野外看到摘回来的，有七八个呢。七彩和程立国一人吃了一个，还剩六个。

程茂林和李秀珍都舍不得吃，非得留给孩子吃，就是七彩再劝，他们都没舍得吃，还骗七彩说什么在食堂吃得饱饱的，已经吃不下了。七彩懂爸妈，可她拿爸妈没办法。

今天便宜林长生了，看来这几个甜瓜保不住了。不过没事，只要她想吃，有空催生几个就行了。

七彩把小竹筐里的甜瓜全部洗好拿到后院，“喏，我都洗了，还有六个。”

七彩看看林长生，纠结要不要指使这小子干活。真的，她可以自己干的。可是哥哥好像想让这小子干。她该拒绝吗？

想想头一次上山抓野鸡时，她还白送这小子几只野鸡呢。想到这儿，七彩觉得让这小子干点活，好像也没啥，这不还请他吃甜瓜么。

林长生咽了咽口水，“我帮你们干活，那些都给我吃。”

程立国也想吃，他看了看甜瓜，又看了看七彩，再想想爸妈，最终决定：“都给你吃。”

林长生重新拾起头，“那我干了。”

七彩不好意思了，赶紧说：“别慌，慢慢来，咱们可以干一会儿歇一会儿，干多少算多少。”大不了剩下的她干。

然后，林长生掘地，七彩和程立国捡石头。林长生累了就歇会儿吃个西瓜。菜地再大，也就几分地，大半天下来，还真让林长生给干完了。

期间，七彩看林长生干活卖力，心有不忍，于是说：“我前两天看到一处野葡萄，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摘来吃。”

没等俩男孩反应过来，她跑出去，到了外面的草丛中，很快催生了几颗野葡萄出来，摘下来全部拿回去。

七彩催生的野葡萄比野生的大，还比那个甜，等她拿回去后，三个小孩吃了不少。

大半天下来，不仅把活干完了，立国和林长生也成了好哥们，他们约定有空一起玩，谁找谁都可以。

程立国还把他妹妹给卖了，炫耀说：“我妹妹最会找野果子吃了，她运气还特好，也抓到过野鸡和野兔子，有空咱们仨一起出去玩。要是抓到野鸡野兔子，咱们还能吃肉。”

林长生不甘示弱地说：“我也会抓猎物。我还在山上挖了陷阱，有空领你们去看看。”

七彩这才知道林长生上山干嘛的，应该是看他挖的陷阱里有没有猎物。

程立国表示羡慕：“呀，你也老厉害了！我还不如七彩，都没抓到过野鸡，不过我会打家雀，下回咱一起，我打了给你们烤家雀吃。”

七彩：恭喜哥哥成功捕获小伙伴一只。

下晌下了工，程茂林和李秀珍回来后，程立国迫不及待地把他们的劳动成果展示给爸妈看。

他拉住爸妈往后院走，“爸，妈，你们快来看看，我和七彩把后院的菜地收拾出来了，也跟奶奶要了菜种子，你们说说该咋种？”

“什么，把菜地收拾出来了，你干的？好小子，能耐了啊！”程茂林现实不可置信，最后忍不住夸了儿子两句。

听到这话，程立国拉住爸爸的那只手顿时松开，他低声喏喏：“爸，不是我干的。我挖不动菜地。”

程立国是个心大的娃，他没沮丧片刻，眼睛又亮起来，开始炫耀他新结识的小伙伴。

“爸，你认识长生吧？就是林长生，人家老说他力气大的那个。我跟你说，他真得力气很大，咱家的活儿就是他干的。”程立国把林长生怎么笑话他，他又怎么激林长生干活，他和妹妹又拿甜瓜和野葡萄诱惑林长生，让长生把地给掘完。

程立国说得很欢乐，可是程茂林听到最后，拍了儿子脑瓜一下，“立国，让我说你啥好呢？你知道吧，人家林长生可是比你小三岁，他再有力气，也是个孩子，你咋叫人家干活呢？”

“我问问你，你平时带小伙伴回来玩，让人家干活了吗？”

程立国摇摇头，如实回答：“没有。”

李秀珍也忍不住了，她使劲拍了儿子屁股几下以示惩罚，“那你干嘛让长生干活，不知道人家还是个孩子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忽悠长生那孩子干活呢，真丢人。不行回头得跟长生奶奶解释一下，免得老太太知道了不高兴。

程立国终于意识到到他好像做错了，但还犟嘴说：“他自己愿意干的。”

程茂林虎着脸说：“以后玩归玩，不能让人给咱干活。记住了没？”

程立国蔫哒哒地耷拉着脑袋，“记住了。”

程茂林和李秀珍没有训闺女，因为他们认为闺女还小，这里边肯定没有她的事。

七彩看哥哥一个人顶锅，并没有多说什么，打算接下来多弄点好吃的慰劳哥哥。

大锅饭吃了没多久，老村长开始紧皱眉头。不行啊，这才半个月，细粮吃下快一半去了，照这么个吃法下去，早晚队里的粮食得吃光，到时候不得挨饿？就算国家给拨粮食，那能拨多少。再说吃大锅饭也不是河上村一个村的事，全国可是都吃上大锅饭。一个村没了粮食好救济，全国都把粮食吃光，咋救济啊？

想到这里，老村长心里“咯噔”一下，不妙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必须控制大家的饭量，不然以后都没得吃。

老村长把村干部着急起来，跟他们商量该如何控制食堂饭量的分发问题。最后倒是全员通过了，可是施行起来，却遭到很多村民埋怨。

村干部们开会后，比较明显的是，饭桌上没肉了，白面馒头改成了三合面馒头，粥水里不是加野菜，就是加南瓜、地瓜等。而且还实行饭量控制，老人、大人和小孩分到的饭量都不一样。

“今天咋没有白面馒头吃了，也没肉？”

“还限制饭量，这不让人填饱肚子了？”

“就是，分的这点哪够吃的。”

也有人想得多，问：“是不是粮食不够吃了？”

一句话，平息了很多人的埋怨声。粮食不够吃，难道真要饿肚子？跟饿肚子比起来，如今这伙食还算不错。起码比在自家吃的还好。算了，就这么着吃吧。

后来村民打听过才知道，吃了大半个月，他们就把刚打的细粮吃下去快一半，一时都不敢说这说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