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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冰玉的房间看起来明显寒酸的多了。
老旧的屏风似乎有些年头,灰扑扑的,即使看上去经常有人擦洗,但也掩盖不住年久失修的破旧。闺房中就只放了一个模糊不清的铜镜,和一张简易的木床。
简小妹躺在床上,从门外面看着似乎睡着了。身上盖着一个陈旧的被子,闻着约莫有些潮湿的气味儿。苏樱雪环视了一圈儿,丫鬟小环并不在房内,这会儿子不知去哪儿躲懒。
苏樱雪的脸阴阴沉沉的,一双杏眸隐含着几分怒气。堂堂简家大小姐就这个待遇!便是在普通农家,孩子生病了,也万万不是如此。
她把胸口升起的怒气勉强压下,走到简小妹的床前,抬手往那孩子头上一搭。
“霍!”这温度竟高的吓人。苏樱雪的指尖都被烫了下,热热的疼。再一转眼,便见床上的女孩子似乎烧得今夕不知何夕,竟连有人走近都不知道,仍然迷迷糊糊的睡着。嘴里说着听不清的胡话,竟是梦魇着了。
苏樱雪前世有过这种发高烧的经验,深知发烧烧到说胡话,便有些危险了,若不立马降温,长期高烧会把脑子烧坏的。
顾不得再生气,她当机立断的叫来布谷,吩咐道:“布谷,你去桂花街巷口,请那王大夫过来一趟。”
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枚银锭子递给她,接着嘱咐道:“回来之后,顺路去母亲房里找赵妈妈,拿点炭火给大小姐取暖。”
“可是赵妈妈说......"布谷面露为难之色。之前儿她去要炭火,赵妈妈脸色便不好,再去一次,她又怎会给她好颜色看?
“你就说是我吩咐的,母亲如果怪罪直接找我就好!”苏樱雪一下子提高了声量,声音里隐隐含着怒气。
这赵妈妈真是好盘算!眼看着这一家都是软和人儿,竟如此苛待主人家。
只简母是个软和人,不善管理中馈,让一个嬷嬷把持住简家人吃穿用度。却不料这嬷嬷自个儿有了小心思。
但她千不该万不该,把这种克扣算到生病的简小妹身上。苏樱雪自问自己是个好相与的,别人若是不惹到她头上,她一般不会给人找麻烦,但今日这嬷嬷此番作为算是彻底惹怒了她。
知自家小姐动了气儿,布谷连声应好,转身出了门儿去。
简樱雪也没闲着,去厨房烧来热水,把迷迷糊糊的小姑叫了起来,用温水给她擦了身,喂她用了些热水。又转身进厨房给小姑娘煮了些白米稀饭。待这一切都做好后,大夫也请来了,隔着屏风把脉,开药。
这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苏樱雪忙进忙出一下午,别说简母了,就连简家两位丫鬟婆子的面儿都没见。
把小姑子安顿好,喂了软烂的稀饭和汤药。待她睡去,苏樱雪才从她的房间走出来,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个人儿过来看望过。这一下午,苏樱雪的怒气儿都没消过。
布谷要的木炭赵妈妈并没有给,委婉的决绝,说是家里炭火本不够,老夫人不曾吩咐,她不敢擅自做主。
好一个不敢擅自做主!苏樱雪踏着夜色,眼神一片晦暗。踩着地儿上的碎雪去了简母的房间。
简母正在房间烧香拜佛,她身上熏染着一身浓重的檀香味儿。看见苏樱雪进来,还有些诧异,一脸惊讶的问道:“樱雪?找娘有什么事儿吗?看你这丫头,一路走来鞋儿都湿透了。”
简母一脸不知情的询问着,眼里还隐隐透着对她的几分关心,苏樱雪料她定不知道自己亲闺女生病的事儿,于是放缓语气道:“母亲,媳妇儿今次找来,确有要事与母亲说,小妹生病几日,您可知道?”
“什么?”简母放下手中的佛经,一脸惊讶:“冰玉生病了?怎么没人来说?”
“小姑昨天晚上没出现在前厅用膳,母亲没问原由?”
“问是问了,小环只说那丫头有些困顿,不想用饭食儿。”简母看着媳妇儿隐含怒意的双眸,似是猜到什么,脸上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
“这正是我想与母亲说的话,小姑从昨日至今,发烧烧至人已迷糊不清,若不是今日媳妇心血来潮去她屋里转悠,估计得烧坏脑子。媳妇儿在小姑屋里照顾一下午,待把她安顿好,才有空来母亲这儿禀告。然整整一下午,媳妇儿都没有看见丫鬟小环的影子。这几日大雪纷飞,屋外屋内俱都湿冷,小妹的被褥也潮湿不堪,见她生病卧床,媳妇嘱咐布谷去赵妈妈那儿要些炭火,想着给小姑取取暖。然赵妈妈给拒绝了,说是母亲吩咐,咱家要勤俭节约,全家的炭火都要紧着相公用。可是,娘,如今天寒地冻,小姑子尚且年幼,抵抗力不如男子,这么冷的天硬生生的扛着,哪能不冻的生了病,况如今,生病更需要保暖,这点子炭火银子,可有小姑身体重要?”
苏樱雪说完,立于一旁,只见简母的脸色青青白白,变换了好一会儿。
她素来不擅长管理家事儿,家里大大小小所有开销,全托了赵妈妈,哪知道赵妈妈竟仗着她撑腰,做出克扣自己女儿这等子事儿。难怪她女儿这几年,越长大越瘦小,莫不是之前竟也受着这种克扣。简母仔细一思忖,原本和善的眉眼,迸出一抹严厉之色。
简家前厅,简母正发着怒。
“啪!”的一声,简母把手中的瓷杯儿扔在了赵妈妈的脚下,厅内,赵妈妈和小环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低头认错。
其实她们的本心本不坏,只是赵妈妈管理简家中馈多年,心大了些许。况前几日新少夫人入门,赵妈妈怕夫人把家里的管事儿权交给新夫人。她也就糊涂的想立个威。哪知道,碰到了刺儿头上。
“以前,我简家也是士族大家,若是出了你这二心的仆人,定当撵出家门。可念在王管家和顺喜儿这两年忠心为主的份儿上,这次就暂且绕了你们母女。若往后再发现对主子不敬,偷奸耍懒,那就直接撵出我简家门吧。我前几日便说了,新夫人进门,从此便是我简家的女主人,这管家权,原就是该落在她身上的。今天赵妈妈你也在,就正式交接一下吧。以后少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不需要经由我同意。赵妈妈,你可听清楚了?”简母声音严厉,双眸严肃的盯着跪着的老妇人。
赵妈妈被吓的一时两股站站,连连点头应是
苏樱雪憋了一下午儿的气儿总算顺了些许。她其实并不是想要这管家权,只是眼看着这婆母,似乎有些外强中干的样子,长此以往,这简家内帷必有大乱,如今她嫁入简家,又与简玉珩那厮有了夫妻之实,如何能再置身事外?夫妻本一体,她可不想他在外辛苦奔波,回到家却又要面对一堆烂摊子。她的相公,她不也得自个儿心疼了去。
晚上简玉珩从王太傅那儿回来,听娇妻说起此事儿,抱住娇妻的身子,一阵猛亲。
不正经的简秀才,调笑道:“辛苦娘子照顾咱小妹,娘子如今担起家里内帷之事,也是替为夫分忧解难,为夫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如何?”
苏樱雪看着男人盛满笑意的眸子,也跟着坏笑起来,素手挑起他的下巴,学那秦楼楚馆的公子哥儿的语气说道:“本小姐看你,姿容尚可,原是想收了你这妖精,只可惜,男子太主动,总让人失了兴趣儿,还是就此罢了吧。”
说着欲起身,却被身后的男人拦腰一抱。
许是少年人精力总是旺盛,黑灯瞎火的冬夜,男人燥热起来,竟连苏樱雪这个现代人也有些承受不住。
一夜红袖添香,颠龙倒凤。
简小妹的风寒,来得快去的也快,许是从小马虎惯了,今儿在自家嫂子的精心照料下,竟没过几天就又活蹦乱跳起来!
今儿个出去用午膳,还被简母夸了一句:“越看越有大家闺女儿的珠圆玉润来。”
眼见儿的是长胖了。
小姑娘尚没有及笄,本就是少女的身体,这见天儿的长着,也是一天一个变化。苏樱雪眼瞅着,自家小姑子身上有些短了一截儿的衣服。这才想起,该给小姑子扯点儿料子,做两件衣服来。
况腊月初十已过,眼看着还有二十几天,就要过年了。这简家上上下下,都得置办一身新衣服才是。往年,简母不管事儿,家里上至简玉珩,下至简小妹,都是马马虎虎,将就一下也就过了。但是苏樱雪不同,她虽贪睡了些,又不喜这些内帷杂务,但是自个人家过年,也希望年夜饭吃的热热闹闹、和和美美。
中午和简母商量了一下,下午就打算带着小姑子出门置办衣物以及过年将要用到的一应物事儿。
一听说出门,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中午做了一大桌子的饭菜,囫囵趴了几口,就放下筷子,眼巴巴的看着自家嫂子,那急切的样儿引来苏樱雪一阵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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