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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露一过,这天儿眼见便更凉了。
苏樱雪来这侯府,转眼已经过了一个多月。月前出了曲明芳那档子事儿,侯爷爹在全家人面前维护了她这个嫡亲女儿,侯府这一众姊姊妹妹们便再也不敢来挑衅她了。尤其是白氏表现更为明显,前些日子特地拉着两个姑娘亲自来她的樱花阁,替四姑娘赔礼道歉。
也不怪三夫人见风使舵的性子,在这偌大的侯府,她的三位子女,原就是比二房这一脉的子女低上一等,况她虽占着侯府三老爷嫡妻的身份,却并不受宠。她自己若再不懂得察言观色,见风使舵,在这个家里便更不好混了。更遑论,她如今有求二房,崔氏掌家多年,若是四姑娘把她亲女儿得罪个彻底。难免会招来崔氏厌恶,到时候虽不会给自己招来祸端,想及女儿往后说亲,再让崔氏帮忙相看,便是再也不能。
白氏为女儿们分析了各种利害关系,这才带着不情不愿的四姑娘上了苏樱雪的樱花阁。
仔细说来,四姑娘本性也不坏,大姑娘直来直去,喜恶分明,原也不是大错。她们上门道歉那天,苏樱雪看着她那三婶婶殷殷切切的目光,身旁还有个笑得一脸温婉的三姑娘,便不好摆上脸色。她本也不是记仇的个性,四姑娘既诚信认错,便也和她握手言和。
只这四姑娘脸皮不是一般厚,眼看着苏樱雪对她露出笑来,便顺杆子往上爬,临走的时候,在她这儿顺走了三袋子葡萄干味儿的饼干。
直看的身边的大丫鬟翠莲一脸肉痛。
苏樱雪只觉得有趣儿,又一个拜倒在她高超厨艺下的侯府小娘!
没过两天,便到了柱国公夫人孙氏六十大寿的日子。
一大早儿的,苏樱雪便被翠兰叫了起来。
身上穿着身崔氏特地让人为她剪裁的淡粉色襦裙,外面披着个纯白色的银狐大氅。
崔氏显见的是想通过这次寿宴,拉着苏樱雪在勋贵世家的妇人面前露个脸,因此对苏樱雪的一应穿着打扮很是看重,连头上的金钗,耳朵上的耳坠,都是精挑细选。
苏樱雪坐在铜镜前,翠兰给她挽了个好看的少女流云髻,原还准备在她脸上擦脂涂粉,却被苏樱雪当场拒绝。虽然翠兰的化妆技术,就这个时代来说,也算顶尖,但是在苏樱雪看来还是不够看,毕竟妆容要越自然越好看。一昧的在脸上擦脂涂粉,反而破坏了原来的美感。
她原就天生丽质,平时即使是素颜,也很能抗打的。今日总归是出门应酬,代表的是候府的脸面儿,若是不化妆便显得对这场寿宴不够重视。出于此种考量,苏樱雪今日便自己动了手,其实原身底子好,皮肤白皙的和嫩豆腐一样,象牙粉之类的就不需要涂抹了,苏樱雪描了个符合她脸型的柳叶眉,眉毛涂的并不浓,细细的,乍看竟像是天然的一般,她唇形本就好看,嘴上涂了一个淡粉色的少女唇。今日出行的妆容便自此成型了。
起初翠兰站在一边,见自家小姐如此简单的上妆,还颇有微词,可是等小姐打扮完毕,站起身的时候,她眼珠子都快看直了。
他们家小姐原就美,只是如今上完妆后,这种美就更惊艳了几分,若不是他们站在小姐身边,看着她在脸上涂抹,外人根本看不出来她此刻上了妆,但是那模样竟真的是比往常要美上十分。
活泼的翠莲在一旁啧啧称奇,看着她们小姐的眼神都变的崇拜起来。
苏樱雪打扮完毕,便去了崔氏的屋里。此时崔氏屋里已经聚集了侯府的一众姑娘们,女眷们聚在一起,由崔氏领着去柱国公府。曲家的男人们都是下了衙门、下了学堂自个儿去的柱国公府。
苏樱雪冲崔氏问了个安,便坐在她的旁边儿,四下打量了一下,侯府的四个大姑娘俱都打扮的分外漂亮。尤其曲华裳,那一身浅白襦裙,外罩一件天青色的貂皮大氅,看起来既雍容华贵,又贤仪端庄。不愧是这本书中号称第一美女的女主。
苏樱雪在心内赞道,殊不知别人也在打量她。
怪只怪她今日容貌更加脱俗清越,美得惊心动魄,仿若九天玄女。
曲华裳不动声色的打量她,眼神中闪过一抹恼恨,重生前她便知道,这领回来的二妹妹,十分姿色,只她头脑蠢笨,一双眼睛便因此失去了很多神采,然,今日这么一打扮,怕是连她今日的盛装出行,也难和她的美貌相提并论。
曲华裳上辈子,与这个二妹接触的并不多,以往每每被她当成假想敌,挑衅的时候,才与她过上两招,如今重生而来,再与这领回来的二妹对上,忽觉,自己对眼前的二妹了解有限。虽二妹性格仍然软绵绵,但是却隐隐觉得这女子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尤其是崔氏对自己起了疑,愈发的维护嫡亲女儿的时候,她在侯府的处境,不知情的人看不出来,其实她自个儿感觉得到,整个侯府二房的人对她,愈发疏远了。
崔氏等着府内一众女眷都到齐后,方才命人备了马车,领着一大家子人往外走。
老太太由于这段时间装病成了真,这两日得了风寒,便不方便随行。崔氏一共备了三辆马车。
崔氏、她和曲华裳一辆,白氏母女三人一辆。仆从、妈妈们的马车跟在后面。
苏樱雪自从入了这侯府,单独和女主相处也就这么一次,原以为会尴尬。
不料,曲华裳是个人精儿,知道如今这养母,对她已是心有芥蒂,面上却也不显,只装作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母女三人一问一答,马车内,也维持了个和乐融融的假象。
崔氏原是对曲华裳这养女颇有微词,尤其是前些日子,她竟然怀了迫害自己闺女的心思,虽然她做的滴水不漏,崔氏找不出多余的证据,但是她毕竟掌家多年,这起子阴私勾当,绝非是曲明芳那冲动的蠢货一个人能想的出来的。想来想去,偌大的侯府,自家闺女碍着谁的眼睛?大抵便是这养女罢了。
崔氏看的分明,但若说把这养女拉出去一并撵走,也是不可能的。前几日宫里的崔贵妃,她的亲姐姐,送了茶叶并一堆珍贵的物件儿入了侯府。
侯爷一并收下,并央着她亲笔写了封信。如今圣上加快了官僚改革的步伐,前几日早朝,圣上破格提拔了内阁侍读简玉珩为吏部郎中,主管官僚体制变革。并下达命令,朝中所有世袭罔逆的勋贵,只得世袭五代,五代之后,子孙需通过科考步入仕途。
此政令一颁布,朝堂哗然。如曲侯府这样的家族,纷纷坐立不安。
崔贵妃,赶在这样的档口儿赐了物件儿给曲侯府,那明里暗里的意思,便是结盟罢了。
圣上虽正值壮年,励精图治,但总有老的时候,如今他如此削弱京城内士族的权利,必引得勋贵不满。当然曲侯爷也相当不满,须知他们长宁侯府的爵位是永久的传承,如今圣上的一句话下来,便等于只能袭爵五年,且无实权,让他如何甘心。然眼看着圣上手段强硬,曲明贤并不是个蠢人,现在和圣上逆着来,便和前段时间英国公府的杨公爷一个下场,当场被圣上按了个谋逆的罪名,当场处决。
因此老谋深算的曲明贤,便如很多聪明的勋一样,打算暂时韬光养晦,避其锋芒,和宫中的皇子合作,扶持皇子坐上那九五之位,一代朝堂一代臣,到时他既有从龙之功,何愁新皇不重用他!
崔贵妃与她生得三皇子,便是他的上上之选,如今娘娘既然递来联盟的信号来。曲明贤深知其意,为表达诚意,连姻便是他们最大的保障。
因此曲华裳这个养女,崔氏暂时动不得,侯爷的意思打算让华裳嫁了三皇子做侧妃,如此,既能安了崔贵妃的心,又能表示侯府的诚意。
当然侯爷也是有野心的,未来若三皇子登位,他若要想有实权,那么华裳便注定要在宫里默默无闻,历届皇帝素来忌惮后宫干政。侯爷若想掌握实权,华裳便是这场实权的牺牲品。
崔氏眼眸暗了暗,她如今捧着华裳这丫头,便是对她亲女儿最大的保障,若是把华裳赶走,她的嫡亲女儿处境就危险了。她不敢拿女儿的终生幸福和侯爷的滔天权势下赌注。
马车咕噜噜的往前走,车内的母女三人各有心思。虽俱都笑得温柔小意,但各种真情便有待商榷。
三辆马车,拐过九曲十八街,柱国公府便到了。
苏樱雪扶着崔氏下了车。立在绿瓦红墙前,眼前的柱国公府,位于麒麟巷最中间的位置,传说当年建造府院的时候,前任崔公爷请来了当年最负盛名的风水大师鬼谷子,定了风水。是以几十年过去了,这座宅子,坐南朝北,风向采光都是极好的,崔家一直长盛不衰。
然如今圣上改革在即,所有公侯都不免殃及池鱼。这座宅子的风水也不知能否保佑崔家这样一大家族幸免于难。
崔氏下了车,眼神越发热切起来。想着就要见到母亲,脸上的笑容多了些真切。
“三姑娘,您可是回来了!老太太正在屋里等着您呐!”
孙氏身边的蔡嬷嬷侯在府门口,见侯府这一众女眷下得车来,赶忙迎了上去,看着崔氏,笑得眼睛迷成了细缝。
毕竟是从小看着崔氏长大的老嬷嬷,崔氏对蔡嬷嬷笑得颇为亲切,一边招呼丫鬟婆子把备的礼物抬进府门,一边问道:“今日人多,不知侯爷他们可来了?”
“侯爷、英国公府的骆公爷,南阳侯府的李侯爷、三皇子、简侍郎、世子等男客们一并在花厅内说话呢!”蔡嬷嬷躬身领着,还没等崔氏便继续问,便接着道:“女眷这边,都在老太太房内,崔贵妃也从皇宫告了半天假,回来给老妇人祝寿来了,托您的福,今儿这女眷差不多就到齐了。”
“都怪我这一帮子爱美的小娘子,在家里磨蹭久了,竟让这么一大帮子人等着我们了!”崔氏听完,调笑的指着身后四个云英未嫁的大姑娘,虽嘴上说着责怪话儿,眼里这会子都是笑。
蔡嬷嬷顺着崔氏的目光看过来,霍!这侯府的姑娘她是认识的,三个姑娘个个模样出色,尤其是曲家嫡女华裳,素有大楚第一美女的美名,这位小姐的行为举止,一度便是整个大楚朝未出嫁女子的典范。可今日崔氏带来了四个姑娘,这素未蒙面的姑娘,姿容竟然更胜曲家嫡女华裳。
蔡嬷嬷心中虽有疑惑,但也没有问出来,她跟着柱国公府夫人很多年,素来懂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做奴才的眼力见儿是有的。
含笑的领着崔氏入了国公府。
崔氏一路与蔡嬷嬷说这话儿,不知不觉,便到了老夫人所在的暖房。
一屋子的勋贵世家夫人小姐聊着天儿,老太太身着一大红色撒金绵衫,雍容的坐在高堂上,此时她的身边坐着一个与崔氏相差不大年纪的妇人。妇人头上戴着繁复的金钗花式,着一声华贵的宫装锦缎,一脸雍容的与老太太孙氏说着话儿。虽贵为皇贵妃,但崔贵妃毕竟是孙氏的嫡亲女儿,这会子也没有什么君臣之礼。她二人俱坐在高堂,说着叙旧话儿。周围的勋贵妇人们只跟在堂下旁听,时不时的应和两句。
屋内一时以二人为焦点,热闹得紧。
崔氏领着白氏及侯府四个大姑娘入了暖房,一大帮子人进来,马上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三妹妹,可算把你等来了!让姐姐好等!”崔贵妃眼尖儿的先看见了她们,亲热的开口道。
老太太孙孙氏应声扭过头看见自家小女儿进来,也跟着笑:“盼来盼去,你姐姐总算把你这妹妹等了来!”
崔氏听罢,拉着侯府一众女眷与崔贵妃、老太太行礼,待行完礼后才道:“娘,贵妃莫怪,谁叫我身后这一众猴儿爱美,非要在家里打扮完毕,才肯出门,耽误了给母亲拜寿的时间,仔细回去,女儿罚了她们去!”
崔氏这样一说,老太太和崔贵妃俱都笑作一团。
“你这为人长辈的,自个儿来晚,惯会打趣孩子们!”孙氏嗔道。
崔氏是她的嫡幼女,自小养在她膝下,这会儿只见女儿在自己面前露出小女儿般的口吻,便觉亲切,看着她的眼神也愈发慈爱。与嫡长女崔贵妃想比,小女儿就更显活泼一些,即使这么多年,崔氏在曲侯府被练成了面不改色,处变不惊的性情,在她面前仍表现的如当年那般亲近。
孙氏想着,眼睛一扫,看见了崔氏身后的姑娘,眸光微闪,这姑娘大抵便是一月前女儿接回来的嫡亲女儿,虽别人不知情,她作为亲娘的还是知道当年的龌龊,只是苦了这孩子,侯府嫡女的身份,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回来后却只能顶着嫡次女的身份,在这一众勋贵姑娘们中斡旋。这样想着孙氏一双精明的眼睛变得愈发柔和了,对着崔贵妃说道:“阿芙,来看看你妹妹家的嫡次女,这应该是你第一见吧!”
孙氏说着便让苏樱雪上得近前,两母女打量着眼前倾国倾城的小姑娘,一时竟看恍了神儿,无他,在场的所有贵妇们从这侯府嫡次女进了门子的那一刻,心内纷纷闪过惊艳。这小娘子长得实在貌美,即使她长姐站在她面前,也顿觉失了颜色。
苏樱雪也不胆怯,行为举止,得体大方,向老太太贵妃行完礼,立于一侧,笑得一脸喜气儿。孙氏看着格外喜欢,拉着苏樱雪的手坐于近前,嘘寒问暖,好不慈爱。
崔贵妃虽惊艳于苏樱雪的容貌,对她并不感兴趣,毕竟她希望与侯府合作,以后联姻的对象必定是嫡长女曲华裳,嫡次女在嫡长女面前,位份便要低一等。
崔贵妃心里打着盘算,面上却并不冷落曲华裳,把她叫到近前,一并嘘寒问暖。众勋贵世家的妇人,看着崔贵妃如此抬举曲家长女,眼中一片了然。
这大楚第一美女曲华裳的婚事怕是要被崔贵妃定下了。不过这天仙似的二小姐,看着倒也是个顶顶有规矩的小姑娘,行为有度,容貌甚至更胜一筹,如此也堪当嫡长媳之位。
勋贵夫人们眼神来来回回的在苏樱雪身上扫,她倒也不觉不适,被人围观,她便只当自己万人迷便好,整个拜寿过程走下来,迎来周围一众贵妇多次赞扬声。
苏樱雪不骄不躁的站在她娘身后,从始至终,只抿唇轻笑。如此气度,也堪当贵族小姐典范了。
古代妇人寿宴、花宴,就是间接的相亲大会。虽今次柱国公府打着老太太寿宴的名义,但也是为了给国公府嫡长孙相看媳妇儿,这其中还有一些夫人也是为了给自家儿子相看姑娘的,于是这种场合下,姑娘们在身边,夫人们便不好谈那路骨子的害羞话。
孙氏支来丫鬟婆子,把这一众姑娘小姐都引入隔壁花园玩耍。他们大人们好谈正经事儿。
曲华裳显然是这一对贵女中的领头羊,众人出了暖房,在柱国公府的花园外,姑娘们叽叽喳喳的围着曲华裳,阿谀奉承,就连她那三姐姐、四姐姐都有一帮自己的小姐妹围着转。
只留苏樱雪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颇显得孤单。
她自个儿倒不觉得孤单。这些时日,她与四姑娘曲华情冰释前嫌。与同府的两位妹妹有了不少交集,是以刚刚两位姑娘是想着带她一块儿玩的,但是她左右也不是十六七岁的小年轻,早不愿和这样的小姑娘谈些情与爱的小心思。
便自个儿借口如厕,来到了离花园稍微远一些的假山。打算在假山里休息片刻。
这一片假山隐蔽非常,来的人相对比较少,苏樱雪往里面走了点儿,里面黑黑的,但却并不湿润,她随便找了块石头坐在里面,既不会被人发现,还可以乘机偷偷懒。这古代贵族的出门交集真是烦,动不动就要行礼,举手投足皆要仪态,待人接物都是学问,一圈儿应付下来,她左右是心累的不行,也不知道这女主在这么多莺莺燕燕中是如何维持住端庄大气、德才兼备的才女人设的。
苏樱雪如此想着,心思千回百转,想到之前,崔贵妃对女主的态度,心内感慨,这剧情左右不会因为蝴蝶效应发生太大变化,崔贵妃果然有意与侯府结亲。
当今圣上如今育有七子一女,大皇子二皇子皆为丫鬟所生,出生低贱,四皇子乃太子太傅之女淑妃所生,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如今年岁尚小,对储位争夺构不成气候。楚太宗原并不是个好色之人,他把很多时间花在励精图治上。以至于后位空悬多年,这么多年只封了一个贵妃崔贵妃,一个淑妃,其余皆是昭仪,品级低下。如今能挣得上这太子之位的,便只有崔贵妃和淑妃所生的三皇子、四皇子。
无论从出生,还是从母妃的品级上来看,三皇子未来登大宝的机会更大一些。前世也确实是三皇子楚南浔当上皇帝。侯爷把希望放在楚南浔身上,也能看出他的政治远见,但曲侯爷这一生,虽有从龙之功,晚年却并没有登上高位。盖因这楚南浔也是个改革派,他在位期间,沿用父皇定制的改革制度,兴科举,废诸侯,重用当年最富才学的简玉珩,君臣配合相益,终是把世袭罔逆这一恶习从朝堂根除。
否则,若不是削弱了曲侯府的势力,女主何以尊荣一生,坐稳了后世的大楚孝德皇后?
苏樱雪回忆着书中种种,正出神间,忽然假山外传来一阵响动。她伸长脖子往外看。
外面站着一男一女,男人背着光看不清面容,只见他站如松柏,脊背挺直。
女子身穿一件纯白色襦裙,头发梳成一精致的少女髻,两眉弯弯,两眼汪汪,此刻她娇艳的面容正暴露在阳光下。苏樱雪心内一哂,这真是冤家路窄,狭路相逢,她就是来假山后躲个懒,竟然也能碰见了曲华裳。
曲华裳此刻卧倒在假山前的草地上,似是扭伤了脚,一双凄凄楚楚的眸子,含羞带怯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朱唇轻长:“简大哥,华裳脚扭了!”
卧槽,女主憋着嗓子,娇娇滴滴撒娇的声音,让她徒然升出一股恶寒。这恶毒女人,不论什么时候都端仪得体,今日做出这等小女儿姿态,竟让人险些出戏。
苏樱雪一脸便秘的看着,继续不言不语的吃瓜。
估摸着那背着光的男人此刻和她审美差不多,苏樱雪只见他无动于衷的站着,低沉的声音仿佛一腔低音炮,冷漠而疏离:“你脚扭了管我何事?姑娘自重,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地,若让他人看见,恐污我名声!”
熟悉的嗓音在耳边萦绕,苏樱雪险险把脸磕上一边的假山石上,想了这男人这么长时间,忽然便近在咫尺,这莫不就是传说中的孽缘?
男人扭过头,冷漠的斜晲了眼歪倒在地上的曲华裳,那清隽的眉眼,如画的面容一下子曝露在苏樱雪眼底。恍惚了半天苏樱雪才回过神儿,短短月余未见,对面的男人瘦了,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似乎都更冷漠了些。
他站在曲华裳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眼神一片冰冷。现在想想这男人拒绝人的口吻都一模一样,想想当年他拒绝自己一百次表白的样子,与此刻冰雪难融的表情相比,瞬间觉得他那时对自己还算温柔。
好吧,她承认自己有点玛丽莲梦露的受虐体质。竟觉得当年他拒绝自己的神态如今都令人怀恋而缅怀。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个说话算话的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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