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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瑰芒沙砾》
文/肆十
2020.10.22
晋江文学城首发
1
走廊里脚步声来回,偶尔有车轮声轱辘而过,伴随着病患家属间低声的交谈。
一扇门将这些声音隔绝在外,病房里很安静,乔柚百无聊赖地盯着窗外不断落叶的树。头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药水融入血液,微微发凉。
护士敲开门:“6号床乔柚,拔针了啊,药水都打完了,好好休息。”
乔柚对“乔柚”这个名字不太熟悉,短暂愣神后才反应过来道谢。
等护士离开,她盯着手背上的胶带片刻,拉开床头抽屉。里面躺着一部手机和一枚戒指。
乔柚轻吐出一口气,合上抽屉。
听医生说,她是在海上被一对渔民夫妇发现的,送来医院的时候浑身湿透,满头是血——都不是一脚踩进鬼门关了,几乎是一头栽进去了。
她身上东西不多,只有一枚戒指和一部藏在口袋里的手机。那对夫妻老实心善,这些东西他们分文未动。
脑袋外面的伤好治,问题却出在脑袋里头——从鬼门关醒转,除了自己的名字,她几乎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连名字也是医生的一再询问下磕磕绊绊想起来的,她自己都不确定对不对。
偶像剧一般的失忆。
医生感到犯难,尤其是结算医疗费用的时候,那对渔民夫妇更犯难。谁也不知道她的身份、住在哪、医药费该找谁要。而她身上的那部手机也早被海水泡坏。
别无他法,只能寻求警方的帮助。报案至今已经过去好一段时日。
乔柚觉得自己今天有点倒霉——在去上厕所的路上又一次脚滑、为了扶稳连带胳膊肘磕到墙上时,她直觉今天一定有不寻常的事情要发生。
像是印证这个预感,下午一点半,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她的病房。有医生、那对夫妇、上次来的两名警察,以及,一个陌生男人——乔柚的视线不由自主钉在他脸上。
精致的斯文败类,长着双狡猾的眼睛。
她的第一印象。
这个精致而狡猾的男人,唇角下方镶嵌着一颗痣,像沙漠里唯一的绿洲,令人口干舌燥。
乔柚直勾勾望着他,直到医生问:“乔柚,你记得这是谁吗?”
她回神,眨了下眼:“不记得。”
男人喉结微动,那一瞬间的目光是乔柚难以理解的幽晦。
难过吗?愤怒吗?都不太像。
是一种让她茫然无措的沉重情绪。
警察说:“是这样的,乔小姐,在我们进行调查的时候,收到了临城市公安局的消息,有人曾向他们报案,描述的失踪人员特征与你很像……”
警察将情况简单概括,最后道:“这位就是我们联系上的你的——”
还没等他说完,乔柚在意了很久的男人走近,在她面前蹲下,说出从进门到现在为止的第一句话:“真的不记得我了?”
乔柚诚实道:“不记得,你是?”
“江见疏,我的名字。”他语气清淡,细细端详她。
窗外光线从她身侧擦过,在他眼尾点缀光斑,如一只停驻的蝶。
乔柚讷讷重复一遍,咀嚼这个让她脑内一瞬嗡鸣的名字:“所以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他顿了顿,“夫妻。”
“……”
乔柚:“啊?”
没给她缓冲这个巨大冲击的时间,江见疏已经起身转向医生:“她今天可以出院了?”
“对,你们来得正是时候。去办好手续交完费用就可以带她离开了。”
乔柚感觉医生在说这话时高兴得尾音都飞了。
——这也难免。毕竟她一个失忆患者身上分文没有,住院以来的开支可不小,全靠院方垫着。
直至走出医院,乔柚仍像踩在棉花上,脑海被不真实感充斥。
她的东西就两样:戒指和坏掉的手机。
乔柚迎着阳光望向半揽着搀扶她的江见疏:“你说你是我丈夫?”
“嗯,怎么?”
“可你怎么没有戴戒指。”
她从抽屉中拿出那枚戒指的时候,当时在她身边的江见疏似乎愣了愣。
然后她注意到他修长的十指。
过分漂亮的一双手,唯独太干净。干净得看不见一丝能证明他是她丈夫的证据。
谁知江见疏只是挑眉,未起半点波澜:“也是,你忘了。”
乔柚不解。
他慢条斯理道:“我是医生,要做手术,戴戒指不方便工作。”
医生……乔柚瞥一眼他衣领半遮的锁骨,白大褂在他身上怕不是要变成制服诱惑。
警察带着他们前往酒店,这个酒店就坐落在海边,离那对夫妇当初救起乔柚后上岸的地方不远。
“这就是我们查到的你出事前最后落脚的地方,我们简单搜查过,找到了你的证件。”
椅子上放着一个旅行背包,呈半开的状态,里面塞着几件衣服和出行杂物,乔柚从内侧口袋里翻出了一个钱包,正如警察说的,里面除了几张银行卡和一些现金外,还有她的证件。
姓名:乔柚
性别:女
民族:汉
出生……
右侧是一张证件照,是她没错。
很陌生,但乔柚不知不觉松了口气,捏着这张身份证如抓住救命稻草。
至少,她终于知道自己是谁。
警察最后询问了一些问题,比如她是如何受伤的。这些乔柚实在想不起,思考过多便开始头疼。
“你的情况特殊,救你的那对夫妻说发现你的时候你趴在一块礁石上,身上没有救生服,头上的伤口有人为的可能。如果不是那块礁石,加上运气好被过路渔船发现,可能就真的成为一起大海捞针的失踪案件了。”
乔柚没有记忆,警察说得严重,可她很难有实感,听到最后也不过心一紧感慨自己命大。
见状,警察只能叹息:“无论如何,我们都认为这可能不是意外,如果你想起来任何当时的情况,请随时跟我们联系。”
警察离开时,已是日落西山。
房间阳台正对大海,海平面切割落日,浮光掠影随着海浪往岸边卷。
乔柚有些累,或许是今天动脑太多,伤口又在隐隐作痛。
她看向桌上的东西——一台单反相机和一张记者证。这也是警察搜查时从她包里找到的。
身前拢过来一道阴影,乔柚抬头,江见疏将一杯水推到她面前:“累了么?”
“有点……”她抿了口,是温的。
江见疏蹲下,像在医院跟她说第一句话时那样,手在她贴着纱布的额角前悬停,口吻温和些许:“疼吗?”
乔柚有些紧绷,她不习惯他的靠近,这是这种对陌生人本能的防备,可……又莫名地感到高兴,亦如本能。
好矛盾。
“有点。”她还是这个回答。
江见疏看一眼腕表,起身道:“那今天先在这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再回家。”
在目前了解到的信息里,乔柚也知道了这里不是她的常居地,江见疏说的回家,应该是指回到和他一起生活的临城。
他边穿外套边问:“想吃什么?”
说实话,这个问题没什么意义。
乔柚根本都不记得自己喜欢吃什么,但江见疏这个问题让她想起这段时间被医院饮食支配的恐惧,不由如临大敌:“不要粥和素食,最好肉多一点,口味重一点。”
江见疏好整以暇地听着,只挑了下眉,没发表看法。
等他出门,乔柚把桌子上两样东西拿过来。记者证上面写了她的就职单位,是一家叫做新知的报社。
单反刚打开就跳出电量不足的提示,接着便关机了。不幸的是,她没在包里找到像充电器的东西。
她这么粗心的吗?当记者的出门竟然连单反充电器都不带。
百无聊赖,乔柚起身去阳台。
天色比江见疏出门时又暗一些,夕阳落下很快,此时已经完全沉下海平面,只能窥见一圈隐约的余光。只一眨眼的功夫,余光也被海浪吞没。
色泽转深的海水带来无端的恐惧,远处的海浪仿佛吃人的兽,下一秒就会扑过来,让人心悸。
乔柚转身回房,浪潮声冲卷进屋,她关上阳台门,仍觉得不够,将窗帘也拉上,“唰”的一声,带起应激的汗毛。
声音变小了。
她松刚一口气,头皮又是一紧,抓紧了身后的窗帘布——房门忽然打开,只见江见疏拎着两份晚餐走进来。
她受惊防备的模样让江见疏一顿。
他站在门口说了句:“是我。”
像是安抚。
乔柚松开窗帘,有点尴尬:“我知道……就是房间里太安静了,你突然开门我有点吓到。”
江见疏放下晚餐,发现她的靠近都带上了一丝迟疑。
尽管警察说的那些话乔柚没有实感,但透露出的“可能有凶手”的信息很难不让人心生不安。当一个人静下来时,疑心便散发到所见所想的每个角落。
——包括,这位自称是她丈夫的男人。
丈夫……
乔柚又一次扫向他干净的双手,虽然他说因为工作原因不常戴戒指,可是来见她、接她回家都不戴吗?
还有他从见到她到现在平静如水的反应,这是一个丈夫在见到失踪多日的、因伤入院以及记忆缺失的妻子,该有的正常反应吗?
她踌躇了。
可警察也说——不,警察并没有说。
“夫妻”这个关系,自始至终都只有江见疏自己这么说,何况他在病房里这么说到时候,音量压得很低,就像是……就像是怕别人听见。
乔柚越想越心惊。
江见疏倚在桌边观察她的表情许久,见她望着自己的眼神愈发充满怀疑与戒备,眯了眯眼。
“怎么了?”
乔柚犹豫一下,问:“你真的是我老公?”
“当然。”
“……”
“不相信?”
“……我不信。”
男人轻呵:“证明一下给你看?”
“那你证明啊。”
江见疏挑眉——乔柚忽然觉得不太妙。
他直起身,下一秒,脱掉了外套。
乔柚眼皮一跳。
深秋的夜晚,海边气温低,即便阳台门窗紧闭,残留在屋内的室外温度还未被捂热。
江见疏脱掉外套,修长的手指在锁骨下方的纽扣处停下,温和地跟她商量:“确定要我证明吗?你可能不会太愉快。”
灯光下,男人的锁骨线条分明,如书法家凌厉的笔锋。
不合时宜地,乔柚又有些口干舌燥。
她的沉默等同默认,江见疏解衣扣的动作继续。慢条斯理,说不清是在给她施加压力,还是在等她下一步的反应。
乔柚紧盯着他不慌不忙的手,头脑倒是在正常运作:“你干什么,要乱来吗?”
明明应当配合花容失色的一句话,她亮起来的双眼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江见疏抬眸看她,淡定道:“我只是在证明。”
乔柚:“?”
“你以前就最喜欢给我洗衣服,说上面有我的味道和体温,会让你有安全感。”
“……”
“我觉得,你先洗一洗找找感觉,”江见疏循循善诱,“一定能感觉出来我是你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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