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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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场里很安静，连翻试卷沙沙声都很清晰，宽敞又明亮的教室里，四处角落的摄像头不停的转着，座位与座位之间隔出了一道不可跨越的沟。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薄然看着一个个陌生而充满朝气的面孔，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这一画面，又熟悉又陌生，在她记忆里深处里，也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

没想到她还有机会参加二次高考，经历了那么多过后，如今的她，全然没有当时的忐忑、紧张、以及对未来的向往和憧憬。

唯有的是平淡。

是历尽风雨之后，很难再起波澜的心。

“第四排那位同学，东张西望看什么呢？”讲台传来一声严厉的提醒，路瑕回过头来，把视线从薄然身上收回，她举了下手看向老师说道：“报告老师，我举报第六排那个穿白色衣服的女生，不尊重高考秩序，考场上发呆。”

呃，作为被举报对象薄然，回过神来，抬头看了眼路瑕。

路瑕冲着她一笑，像个偷腥的小猫一样，眉毛也跟着轻挑了几下。

监考老师走到薄然的跟前，挡住了她看向路瑕的视线，低声说道：“认真点。”

路瑕余光扫了眼薄然，见她低下头，神情变得认真起来，这才松了口气。低头打来了自己的试卷，拿笔写上名字，学校学号等，写好之后她简单的翻阅了下试卷，心里有了个大概。

薄然答题行云流水般，没有半分停顿，监考老师看到这一幕也露出几分惊诧，对这个考试一开始就发呆的女生，印象还是挺深刻的。

她监考过十年高考，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在高考上发呆的同学，目光忍不住又往薄然身上飘了下，手上笔几乎不带停的，感觉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

心下暗暗摇摇头，视线在考场里扫了一圈，得嘞，又碰到下笔如飞的女孩。

是刚刚那个举报人的女孩。

下了讲台，她走到教室的最后面，又围着教室走了几圈，看着下笔如飞的两人，她在路过薄然的时候放慢了脚步，扫了眼答题卡上的内容，面上满是惊叹。

下意识的停了几秒钟，这才慢悠悠的从薄然的身上走开，走到路瑕跟前的时候，目光快速扫了眼，不由的露出几分错愕。

又扫了几眼其他同学的情况，心里顿时很是感慨。

这人跟人之间的差距确实有点大呀。

从头到尾薄然答题都顺利，几乎没有碰到什么迟疑的地方。她答完题后，离考试结束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考场上大多数同学还在奋笔疾书，她目光不留意的看了眼前方的路瑕。

发现她已经落笔了，翻来覆去的在检查试卷，薄然收回自己的视线，目光再次放到试卷上。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两遍，确定没有什么错漏，又翻回去检查了学号和姓名那一栏。

铃声响起，考试结束。

外面正好是中午，因为昨夜刚下过雨的缘故，空气里透着丝丝凉意。

薄然刚走出考场，身后响起路瑕的声音，她回头看了眼，只见路瑕气呼呼的看着她，眼神更是透着几分恨铁不成钢。

“考前我给你说了，不要开小差。”路瑕走到薄然的跟前，边走边唠叨，“你说你，试卷下来不看题，看天花板能看出来什么？”

说着路瑕更是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的望着薄然，“这两天心思放正点，不要一天到晚就胡思乱想。我不都跟你说了嘛，考完了会跟你的答案。”

下午的英语考试，薄然到考场的时候，路瑕已经提前到了。一看到薄然过来，路瑕马上溜到薄然的跟前，一本正经的说道：“英语考试，专心点。”

高考历时两天的时间，第二天下午考完最后一科理综，薄然刚出学校大门，就被站在校门口望穿秋水的唐广给拉到了树荫下。

唐广关心道：“考的怎么样？”

薄然认真回想了一下，这两天自己答题的状态和情况，她面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没有把话说的太满，迟疑道：“应该……还可以。”

正走过来的路瑕，听到这话，忍不住的上前说了句，“老师，她考语文的时候，开小差了。”

唐广抬头见是路瑕，笑骂了句，“怎么哪儿都有你的事？”

路瑕也跟着笑了笑，笑的极其灿烂，“唐老师，我这次可没欺负她，我见她开小差，还专门提醒了她一下呢。”

薄然低头一笑，正要说话来着，手机响了一下，电话是张伯打过来的。

“小姐，你出来了吗？”张伯站在学校门口，左右张望着，看着同学们陆陆续续的走出来好一会儿了，还没看到薄然人出来。

“出来了。”薄然轻声说出，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的嘈杂，似乎也是在学校周围，她四处扫视了一圈，在距离校门口二十米左右的水摊上，发现了张伯的身影。

薄然没有挂掉电话，转身跟唐广打了声招呼，就朝着张伯的方向走去，“张伯，您站在哪儿别动，我去找你。”

走到张伯跟前停下，薄然突然问道：“张伯您怎么来接我了，怎么不在医院守着爷爷？”

老爷子的情况不太好，医院里离不开人。

因为还没有定下公司的经理人，这两天老爷子心里始终憋着一口气，精神状态倒是比前几天好了一些，今下午他约了一个相较满意的人来医院。

正好把人介绍给薄然认识。

“老爷让我来接你”张伯笑的慈祥，看出薄然的担心来，他解释了句，“小姐放心，医院里有人守着老爷。”

薄然轻嗯了一声，快走到车门口的时候，她突然问道：“张伯，这两天爷爷的身体还好吧？”

“老爷子这两天精神头不错，”张伯笑着说道，他看着薄然上了车，这才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转身看了眼后排的薄然，关心的问道：“考的怎么样了？”

薄然：“还可以。”

高考结束以后，当天下午，所有科目的答案也都出来了。

在去医院的路上，薄然对了对各科目的答案，心里有了个大概的分数。系统没忍不住好奇心，问道：“宿主，你估的分多少啊？”

“720左右，”薄然说道，目光转向窗外，好半天才问道：“系统，你不是说高考结束后，剧情就结束吗？”

系统：“对呀，你下考场那刻，剧情已经结束了。”

“那你怎么还不走？”

听到薄然话里的嫌弃，系统闷闷不乐的说道：“宿主，你这么急着赶我走吗？我们也算经历过革命友谊的人。”

“是。”薄然语气淡淡的，话里没什么情绪，“谁跟你经历过革命友谊？再者你是人？”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

“宿主，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需要您回答一下。”

薄然嗯了一声，“问吧。”

系统：“宿主，你会一直坚持做个好人吗？”

薄然眉梢轻佻，勾了勾唇，反问道：“我要是说会，怎么样？我要是说不会，又怎么样？”

系统一时语塞，“宿主要是说不会，我就不走了。”

薄然笑了笑，丝毫不在乎的说道：“剧情都结束了，你还能管的了我不成？”

系统这次沉默了好久，久到薄然以为它不会再回答，“宿主，虽然管不了你，但是我还可以一直说话，听到你心烦意乱。”

薄然听了，她脸上笑意未减，看向窗外的风景，慢慢的说道：“那你就别走了。”

系统：？？？？？？

它要走啊！它想走啊！它不想跟着薄然混，它发誓刚才只是那么客套一下，第一次跟路瑕学会假装可怜扮委屈。

薄然：“因为啊，本性难改，我骨子里就不是个好人。”

系统：……宿主，都最后了！你难道就不能欺骗我一下吗？

呜呜呜它真的想走啊！

薄然：是就是了，为什么要欺骗你？

系统自闭了，深深的自闭了，它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跟路瑕那个反派学什么装可怜扮委屈的。

它讨厌路瑕。

车子缓缓停在医院门口，薄然下车关上车门，脑海里响起系统的声音，“宿主，我讨厌路瑕！”

系统这话刚落下，路瑕的消息过来了。

“薄然，你这两天有时间吗？”

进了电梯后，薄然回了她。

“没有，这两天我有些忙，有什么事吗？”

薄然没有退出两人的对话框，视线看着屏幕最上方，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

输入了快两分钟，在薄然走到病房门那刻，路瑕发过来了一个字。

“哦”

薄然：“……”

路瑕放下手机，下巴趴在胳膊上，神情焉巴巴的，看着坐在她对面的房晓雯，一副很愁闷的样子。

“薄然她说，这两天没空。”声音有些发闷，话里透着浓浓的委屈。

房晓雯咬了下吸管，看了眼没出息的薄然，“没空你就另换时间表白呗，人在那儿还能跑路了不成？你也不说了，薄然她喜欢你，我觉得她可能是故意说的没空，然后来个surprise？”

闻言温绪雅咳了一下，差点没被那个surprise呛到，她侧头转了眼房晓雯。轻拍了她的后脑壳，挑眉一笑，“你觉得？”

房晓雯看了眼路瑕希翼的眼神，重重的点头。

“你怎么不觉得我喜欢你啊！”

房晓雯：“这个我觉得真的没有用，但是薄然那个我觉得，一定是真的。”

路瑕：“真的？”

房晓雯拍了下路瑕的肩，“信我的，没有错。”

路瑕：“好！信你一次，等着薄然给我surprise。”

“来！干杯！”两人激情昂扬的碰了下奶茶杯。

温绪雅暗暗摇头，忍不住的问道：“路瑕，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啊？”

“什么？”

“比如薄然她——可能不喜欢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