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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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翎阳正看着记者们对着俊朗的少年围追堵截,电视啪的一声关闭了。
小孩愕然扭头过去,却只看见了拿着遥控器的院长大叔面容满是阴沉,看见了白翎阳回头,院长脸上勾起一抹虚与委蛇的假笑。
缓步走到白翎阳面前,院子大叔高大的身影就像一睹高墙,堵住了他的退路,让白翎阳在这座巍峨的山下为之胆寒。
“白翎阳,院长带你去后面玩好不好。”
明明是个疑问句,却说的斩钉截铁,白翎阳垂下明亮的眼睛自忖,李阿姨现在在二楼,他现在人小个子小,跑是跑不掉的。
看了眼四处还在玩的小朋友,还有木呆呆地盯着院长大叔的乔巧,白翎阳眨眨眼,表现得踌躇了一番,站起身安安静静地点点头,跟随在院长大叔后面出去了。
孤儿院的后面有一个小菜园,原本是院长为了让孩子们热爱大自然所开辟的,一年前这里还种着红彤彤的辣椒,圆嘟嘟的茄子和豆角,旁边有一泵抽水机,用来插上管子浇蔬菜。
但随着院长的不予理睬不予重视,这里慢慢变成了一块荒地,干涸的土地皲裂开来,只有孤零零的抽水机还在原地,这里对孤儿院来说也很偏僻,没有小朋友会到这里来玩耍。
看着这副荒凉的景象,白翎阳眨眨眼,这个孤儿院早就不是那个‘爱心阳光孤儿院’了。
它就……和这个小菜园一样,正在逐渐死去。
院长大叔出了院门脸色阴沉的可怕,他一把拉住了白翎阳瘦小的胳膊把他拽到水泵机旁边,一盆水刚被他从下面抽出来,放置在地上。
院长大叔双手箍住他的肩膀,发红的双眼紧紧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白翎阳,你告诉叔叔,你生病了吗?”
白翎阳抬眸用那双干净的浅茶色双眼看着院长,里面清清楚楚地倒映着院长几尽狰狞的面孔。
院长手一颤动,看着白翎阳清澈双眼中倒映着的自己,不禁一愣。
那眼神中丑陋的面容是他吗?他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了,这个丑恶狰狞的面孔,但一想到欠王老板的十万块钱他就呼吸急促,这次如果再凑不出钱怕是要完,王老板可不是个善茬。
他可是好不容易打探出王老板喜欢小孩的爱好,这背后到底是怎么喜欢他不想去管也不能去管,只希望能换点钱出来,再凑不出钱真的会被王老板砍去手脚。
偏偏,偏偏白翎阳在王老板面前闹出这一茬——想到王老板走的时候那威胁的话,院长心中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气,气得直接从旁边的抽芽柳树上摘下一根细细的柳藤,沾了凉水后一点也不手软,直接啪啪啪地一下抽到白翎阳稚嫩的身躯上。
白翎阳闷哼一声,三观震碎,无耻的院长竟然打小孩!
你这该死的院长——我要是再长大一点,能任你鱼肉吗!
他有点生气,却咬牙不发出一点声音,一张白嫩的小脸上满是倔强,脸颊红彤彤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任谁看了都心疼。
院长一下下狠狠抽打着白翎阳的身躯,六月的衣服薄而短,白翎阳身上穿的是一件黑红格子的小衬衣,几下就被院长抽了一个稀碎。
在碎裂的衣服口中可以看到鲜血从细皮嫩肉的身子里面缓缓渗出,更显得触目惊心。
白翎阳他扬起小脸死死盯着面前这个男人,院长鞭打着他,但却是空洞而充满着恐惧的,更像是在泄愤,和挥霍自己的胆怯。
他不禁嗤笑了一声,无能的男人,敢做不敢当,用无力反抗的弱者小孩去顶替自己的罪孽,甚至还发泄自己的无能的愤怒,简直是垃圾。
我会向这种人屈服?想都不要想!
于是他憋紧了不出声,一段暴揍持续了二十分钟,当白翎阳面前都变得有些模糊的时候,院长终于停了手,把发红的柳条往地上一撂,拾起旁边的水盆哗啦一下把剩余两到骨子里的水通通从死死站立着的白翎阳头顶淋下。
白翎阳疼的身体自动抽搐颤抖着,粉嫩的嘴唇上渗透出了一层因为忍耐而产生的血印。
院长蹲下身子来用粗粝的大手钳起白翎阳细嫩的下巴,面上发泄完毕终于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我看看,没伤到脸。”
手一松,没有支撑点的白翎阳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院长脸上满是快意,伸出鞋子踢了白翎阳的肚子两脚,“不要骗院长,院长最讨厌说谎的小朋友了。”
“白翎阳,院长以前给你们讲过那个小故事吧,说谎的人要吞千根针哦,下次再说慌,你就是个坏孩子了。”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白翎阳趴着地上,浑身的疼痛和腹部的疼痛叠加在一起对于一个六岁小孩的身体足够让人痛不欲生。
勉强使用着微乎其微的精神力控制着自己身上伤口血液的流出,再把自己从阴影中挪到阳光底下晒干,他缓慢地往前爬着,身后被湿漉漉的水带出一条蜿蜒的浅色血迹。
轻轻咳嗽两声吐出胸口的浊气,白翎阳把自己靠在篱笆墙的边上,想着刚刚来院长狰狞的面孔,扯起一边嘴角吐出两个字,“懦夫。”
以后要他好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还有迟泽渊,你不赶紧来让我抱大腿,等什么呢?
他必须尽快找到迟泽渊,事不宜迟。
迟泽渊坐在管家张叔的车上,管家正开着车带他到迟父迟母的葬礼,为了避人耳目,葬礼的位置不在所有人猜测的集团所在地桐州市,而是在隔壁人烟稀少但风景优美的二线城市————绥市。
墓地都已经定好了,就在绥市的郊外,一个只有迟泽渊和父母知道的地方,是迟泽渊自己买下的地。
他背靠着后座,单手捂着脸,藏在手掌下的一张脸没有了在记者面前的锋芒毕露,满是无助的恐惧。
管家张叔是看着迟泽渊长大的,是迟泽渊连同他的父母最信任的人,看着这个闭目不泄露自己情绪的少年,张叔心中一阵感叹,先生和太太离去的太突然,现在迟泽渊要扛起整个集团,不知道会面临怎么样的狂风骤雨。
穿过高速公路后终于到达绥市,绥市山多,打眼望去都是一片盎然绿意,在进入郊区前最后一秒,一家孤儿院出现在迟泽渊的眼前。
车辆开到后面正好绕过孤儿院的背部,一个孩子苍白消瘦的背影越过了眼前的距离一下子闯入了迟泽渊的眼中。
他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那个孩子明显是独自坐在角落,却不哭不闹,看不清脸,只让人觉得实在消瘦的简直脱了形。
当张叔开着车远离了孤儿院后,迟泽渊的心脏才趋于平静,但一股强烈的预感……却告诉着他,他刚才好像丢了什么。
就比如与什么珍视的宝物擦肩而过了。
张叔回过头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表情变得很奇怪的少爷,开口问道:“少爷……怎么了?”
迟泽渊坐回位置,心中只觉得空落落的,但父母离世带来的打击冲淡了这股情绪,淡淡开口道:“没事,就是奇怪怎么会有孤儿院开在郊区前。”
张叔只以为少爷内心越来越敏感脆弱,安慰滴岔开话题,“绥市的房价在郊区附近更便宜,成本来说低很多,环境也好一些,再说孩子多和森林接触接触也不是不好,就是安全问题得做好保障……”
风吹树叶哗啦啦响,绥市的天空突然开始下了起了一场急雨。
迟泽渊看着车玻璃上滑落的雨珠,没由来地想起刚刚看见的消瘦背影。
那个孩子那么瘦弱,万一被淋了雨会不会生病?
车子终于停到迟泽渊的目的地,这一块的地皮是他拿着父亲多年给他的零花钱投资后所赚来的,或许是第一桶金都对人来说意义非凡,少年对于这块地非常重视,也做了更好的投资。
迟泽渊买下这块地这么多年除了张叔和父母之外,没有让别的人来过,旁边有一栋别墅,红瓦白墙,其中都是装修好的,风格简约却不失豪华,这是迟父迟母给他做的最后一件礼物。
迟母说这别墅要让迟泽渊未来伴侣和他一起住,所以装修的时候格外用心,想不到他的父母却……
迟泽渊盯着别墅看了一会,走到后山,迟父迟母的骨灰被他和张叔分别抱在怀里。
林间的细雨穿过树叶打到他的脸上,凉的透心。
他是孤身一人了,还能有谁呢?
把骨灰盒放入已经挖好的两个墓地坑洞中,张叔后退几步,看着迟泽渊单膝跪下,抓起墓地旁的一把土放在了手中的小瓶子里面后,他开始无声地跪在那里,脑袋微微颤抖着,周身孤寂的气息令人鼻酸。
待雨渐小,迟泽渊和张叔从树林中出来,迟泽渊的脸已经被雨彻底打湿,分不清哪些是雨水那些是泪水。
张叔开口道:“少爷,我们现在回桐州市吗?”
迟泽渊半闭着眼睛往别墅走去,声音发哑但冰凉的刺骨,“不回去,让他们先随便做动作吧,我要在这里住三天。”
没人看见的地方,少年眼中满是压抑的怒火,他心中自忖,那些想要趁机来分一杯羹的鬣狗,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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