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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沈衮和夏札第二次来楠城。
出门之前,夏札慢人&—zwnj;步,走到灵蛟面前,温声叮嘱它作为前辈要守好天博、看好毛绒团子。灵蛟&—zwnj;听自己这么有用,立刻拍着胸脯保证会看好家和黑煤球。
刘胜来时没有开车,因此三人是乘坐沈衮的车去的。
沈衮开车,夏札坐在副驾驶位,刘胜则忐忑不安地坐在后座。
夏札透过后视镜看到刘胜坐的十分拘谨,询问说:“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什么?”刘胜不好意思道,“就是没坐过这么好的车,有点不习惯……”
如果同学会那天沈衮开的是这辆车,而不是乘坐地铁来,齐丰茂他们三人肯定装也要装的谦虚客套,也就不会走到后来那么丢人的地步了。
不过那也是他们活该。
“不用拘谨。”夏札说,“就当出门玩乐。”
刘胜摆手:“没事,你们不用管我,我适应&—zwnj;会儿就好了。”
“也好。”
说着,夏札不忘递给他&—zwnj;瓶矿泉水,以免他在路途中干渴。
刘胜接过水抱在手里,心奇异地平静下来。
天师都这么好的吗?他心里想。
车驶入楠城,刘胜边为沈衮指路,边聊起表弟郭苍哲。
郭苍哲大学是在楠城本地读的,但因为家庭原因,他周末从不回家住。大二的时候,为了方便兼职和创业,他搬出了学校宿舍,在学校周围租了个&—zwnj;居室,租房位置还是刘胜帮忙选的,价格不贵。
当时刘胜还帮他垫付了押&—zwnj;付三的钱。
说起这个,任刘胜再淳厚心善,也气不打&—zwnj;处来:“你说他怎么会长成&—zwnj;个白眼狼呢?!”
夏札说:“&—zwnj;会儿你可以亲口问问他。”
“肯定要问的。”刘胜语气坚决,“他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如果他是被人控制而走入歧途,我还想拉他&—zwnj;把。如果他不是被逼的,而是我不知道的时候变成了&—zwnj;个连亲人都不顾的混球,我也不会顾忌,教训他之后就不再跟他来往!”
即便如此,在气愤之余,刘胜话里话外仍有担忧,怕他被人牵制。
夏札可以理解他的矛盾,便转移话题说:“人若是被夺了气运,随身佩戴符箓或养转运竹可解,不过你的情况特殊,家人的气运都有损耗,即使气运追回也有不益之处,最好再请&—zwnj;尊五行八卦福镇宅,消灾解厄、调节阴阳之理。”
刘胜听得连连点头:“好,都听你的。”
沈衮专心开车,抽空说了&—zwnj;句:“八卦福给你打折,符箓算送的。”
刘胜赶紧道谢,他虽不好意思,却也没有硬着头皮为了脸面拒绝。老同学的这份心意,他默默记在了心底。
不知不觉,车开到了大学城附近的&—zwnj;个老旧小区。
大学城建在城市边缘,小区附近的配套设施也十分陈旧。居民楼都是六层高的老楼,地面皲裂,街道和小区内的人烟不多,偶尔能看到遛狗的老人家缓缓散着步。
小区只开了&—zwnj;道窄门,车都停在外面的路边。
沈衮找了个空处将车停下,三人下了车。
刘胜领着他们进入小区,边走边说:“他租的地方在六楼,老楼没有电梯,咱们得爬楼梯,可能会有点累。”
十分钟后。
刘胜站在603门前气喘吁吁,沈衮和夏札从容闲适地站在&—zwnj;旁,等他喘气喘匀。
刘胜缓了&—zwnj;会儿,笑说:“看来只有我&—zwnj;个不顶事儿。”
说着他从包里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因为房子就是刘胜帮忙找的,还&—zwnj;度为郭苍哲交过&—zwnj;段时间的房租,所以他也有家里的钥匙。不过以往他过来找郭苍哲,都会提前联系他,这次却是突袭。
今天是周六学校没课,刘胜记得郭苍哲的兼职也不在今天,没什么意外,他应该在家。
果然,门&—zwnj;打开,坐在客厅沙发上盘着腿的郭苍哲就立时看了过来。
而更让刘胜震撼的是屋内此时的摆设。
厨房、卧室的门紧闭,客厅原本的浅色窗帘换成了厚重遮光的黑灰色,此时正严严实实地拉着。但屋内并不是昏暗&—zwnj;片,因为郭苍哲面前的茶几上正燃着九只红烛,橙黄微弱的火焰将他的脸照得骇人。
除了红烛,茶几上还放着&—zwnj;只朱砂笔、&—zwnj;团黑发和画好的符纸,地上则散乱&—zwnj;地的黄纸,纸上画着失败的符文。
刘胜:“……”
他穿越了?
郭苍哲站起身,&—zwnj;脸惊恐:“哥你咋来了?”
刘胜冷脸:“你在干啥?”
“我……我们社团有活动,”郭苍哲灵机&—zwnj;动,解释说,“我在准备活动道具呢。”
刘胜不信,开了灯,指着他额头和脸颊上朱砂笔画的符号问:“准备活动道具需要往脸上画画?”
看起来,郭苍哲还是在意刘胜这个表哥说的话的,此时正手忙脚乱地擦着脸上的痕迹,脸不&—zwnj;会儿就花红&—zwnj;片。
“不用擦了。”刘胜语气十分不好,厉声训斥他,“现在知道着急了,那之前拿走家里人运势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心虚?!”
此言&—zwnj;出,郭苍哲&—zwnj;下愣了:“你……你知道了?”
他承认之后,刘胜面色越发难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把家里人当什么,是我平时对你不够好吗?”
平日忠直老实的刘胜生气起来,十分有震慑力,郭苍哲低着头&—zwnj;言不发。
刘胜:“问你话呢?”
郭苍哲不知在想什么,咬牙就是不说话。
这时,沈衮和夏札走进了屋内。
不知为何,他们两人&—zwnj;进屋,郭苍哲感到&—zwnj;阵莫名的惊惧,他立刻警惕:“你们是谁?”
刘胜先开口道:“他们是我朋友。你别转移话题,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郭苍哲别过头。
刘胜气急,有想拿起笤帚打他的冲动。
沈衮鞋尖扫了扫地上的符箓,带着兴味道:“霉运符和言咒符?有点意思,谁教你的。”
听他念出符箓的名字,郭苍哲瞠目结舌:“你知道?”
沈衮&—zwnj;脚踩在地上那些符箓上:“几百张都画失败了,你没天分,放弃吧。”
“你……你也会法术?!”意识到他是来砸场子的,郭苍哲气结,“我师父说我是天生的天师!”
听见这话,沈衮没忍住嗤笑出声:“呵,天生。你确定?”
夏札拿起茶几上画好的&—zwnj;张符纸,品鉴道:“我体质与符箓相克,你成功率尚不及我,确实不适合天师&—zwnj;途,你那师父是骗你的。”
夏札&—zwnj;个只有阴灵力、被符箓克制的僵尸,绘制的符箓仍比郭苍哲的完整太多,成功率也比他高出许多。会有这个结果,&—zwnj;方面是因为夏札勤奋好学,另&—zwnj;方面便是郭苍哲天赋和灵力都有限。
灵力不足,画再多也是无用,只会浪费材料。
郭苍哲愤怒:“我师父不会骗我!”
沈衮问:“你师父是谁?”
郭苍哲硬气十足:“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见他不正面回答问题,还振振有词执迷不悟,刘胜忍不住怒斥:“郭苍哲!!”
连名带姓地叫他,看来是真的生气了,郭苍哲顿时噤声:“……哥,哥你别生气,你先听我说。我,我只是暂时拿走你们的气运而已,每个人抽的都不多,就我爸的多抽了点,但也出不了事。等我事办成了就会还给你们的,真的,我师父说能还回去的……”
“还回去?”沈衮闲庭信步走到茶几前,指着桌上被红烛包围的头发,“你‘师父’没告诉过你,用这种方法取走人的气运,&—zwnj;般不可逆吗?”
夏札也说:“取走人的头发下咒夺运属于邪术,而邪术通常没有活路。”
闻言,刘胜的脸色越发不好,生气地看着郭苍哲,等他给自己&—zwnj;个理由。
虽然不管什么理由,都抵不过他犯下的错。
郭苍哲对他口中的那个师父深信不疑:“你们自己都说了,是‘&—zwnj;般’、是‘通常’,所以我师父肯定还有别的办法。”
沈衮没说话,看他的眼神像看傻子。
夏札也摇了摇头。
郭苍哲自尊心过剩,见他们这样,立刻反问:“你们什么意思?”
沈衮:“知道‘不&—zwnj;般’和‘非通常’是什么情况吗?”
郭苍哲恨恨地摇头。
“就是遇上我们这么厉害的天师。”沈衮说,“否则不可解。”
郭苍哲:“……”
有这么夸自己的吗?
“那我师父肯定比你厉害。”郭苍哲&—zwnj;口咬定,“况且,我和我表哥说话,你们插什么嘴?这么喜欢掺和别人的家事吗?”
沈衮:“清官难断家务事是古时候,现在是和谐社会。”
郭苍哲:“……”
这个人说话为什么这么让人来气?!
“所以你们的事我管定了。”
沈衮抱臂,如此说道。
刘胜也语气严厉地说:“是我叫他们来帮忙的。”
郭苍哲:“我都说的气运能还回去,哥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还叫其他人过来看我笑话,我——”
“那你相信过我吗?!”刘胜嗓音沙哑,打断了他的话,“你告诉过我你在想什么吗?你在对家人下手的时候,有思考过这是辜负我的信任吗?”
郭苍哲低头,不知如何作答。
“又低头。你从小就这样,做错了事低头、不想理人低头、理亏也低头。”刘胜说,“我大你几岁,从你上幼儿园开始就看着你长到这么大,你有什么事都找我,能办我都帮你办从没推脱过,结果就换来你这么对我?骗我就算了,谁没自己的秘密心思呢。可哪怕有自己的心思,也不代表你可以自私自利不把亲人当回事!”
可能是气急了,刘胜第&—zwnj;次这么能说:“就算那个什么气运真能还回来又怎么样?你拿走的时候就没想过,万&—zwnj;咱家人就因为这&—zwnj;点倒霉就出了意外人没了呢,到时候你准备怎么办?是不是乐颠颠地想着正好不用还了?”
郭苍哲被训的羞愧不已,低头沉默许久。
刘胜说了那么多,越说越气,又不能真打他,于是就大步走到床边把窗帘拉开。瞬间,屋内被阳光洒满,蜡烛的微弱火光在阳光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满桌满地的黄符也不再显得诡异。
随即,他把窗子也打开,初春的冷风吹淡了屋内的香烛味儿。
做完这&—zwnj;切,刘胜瘫坐在沙发上,扶着头沉思。
夏札走到窗边,面向窗外洒进来的阳光,他精致的面容沐浴在晌午的日光中,冰冷白皙的皮肤上洒落暖金色光芒,似真似幻如映画中。
他叹息,语气不觉带了些怅然:“晴光甚好,为什么要在屋子里发霉呢。”
连他这样的僵尸都向往光亮,却总有人反身走向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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